“亂動桃子小姐的玩具,她可是會生氣的?!眳怯矸崎e地從樓梯上走下來,左手拿了一幅畫,右手則是抱了一只貓。喵咪看見拿著玩偶的夏黎,發出不悅的叫聲。
吳禹帆走近沙發就把“桃子小姐”放到沙發扶手上,它快速地沖夏黎跑過去,把玩偶從夏黎手里搶回來,而后趴在粉色毯子上睨著夏黎,仿佛在宣示主權。
“來看看。”吳禹帆把畫遞給夏黎。
夏黎接過畫,這是一幅和《空想》的感覺很相像的畫,是風吹著蘆葦蕩,乍看上去仿佛是一片淺棕色的海洋,一群鳥兒低空掠過。《空想》的銀河空舟天馬行空還有些浪漫,而這一幅畫更著重自然的刻畫,只不過看著蘆葦蕩的倒伏方向,這風也著實擁有魔力。
夏黎看著這幅畫,問道:“你這些畫是一個玩笑嗎?偏離實際卻又刻畫得那么細致。”
“其實這些畫的靈感都是忽然出現在腦海里的,”吳禹帆溫柔地揉著桃子小姐的頭,“想到什么就畫什么罷了。我之前的畫展也展出過,不過別人都會添加一些莫須有的內涵給它,我不喜歡那樣,就收起來了。”
夏黎干脆把之前準備的采訪問題都問出來了:“那你之后的作品在創作之初就給予了深刻的含義嗎?”
“可以這么說吧,是為了某個目的去創作?!眳怯矸煙易有〗惚У綉牙?,很自然地開始接受采訪。
“那你自己覺得這兩種類型的作品,我指有目的地創作和靈感乍現的創作,你認為這兩者有什么不同嗎?”夏黎想了想又補充道:“除了內心感受還有作品風格之類的,你認為有什么不同?”
“繪畫風格其實也是一種刻意不是嗎?”吳禹帆輕笑,“當我帶著某種目的去畫的時候,繪畫風格也就考慮進去了。至于我的主觀感受嘛,我認為我有充分地享受繪畫的過程其實已經足夠,我的創作目的很多都是為了讓人們了解弱勢群體,對于這些作品,我會特別希望我的作品能給他們幫助?!?p> 夏黎點點頭:“我了解到你曾經去非洲做過志愿者,但是卻沒有在那里創作作品,這是為什么呢?”
“我是去了一個村莊給學校里的孩子上了三個月的繪畫課。我去那里是為了讓那里的孩子學習繪畫,矯情一點就叫做種下繪畫的種子吧,這種幫助并非出于同情。而且在那里教學我很有成就感,也很忙碌,要是只顧著找靈感創作,那我就不能說成是去做志愿者了。但是那里真的給了我很多靈感,包括他們的樂觀還有與自然的和諧共處,你知道,那里條件很惡劣,但他們的生活依然充滿樂趣。”吳禹帆邊說邊拿起茶幾上的平板電腦,他翻出自己的幾幅作品給夏黎看:“瞧,這些作品其實在色彩運用方面都有受到影響,我使用了飽和度非常高的背景?!?p> “之前還只覺得是你用色大膽,現在一起比較還真的有一些相通之處,”夏黎結果平板仔細看著,“這些作品名我可以做一下整理嗎?”
“不用,我一會發給你好了?!?p> “太感謝了。”夏黎舒了一口氣。吳禹帆很配合她的采訪,氛圍也非常好,只不過夏黎沒有開手機錄音,她只能用腦子記住吳禹帆都是如何回答的,現在想要拿出筆記本記一下,吳禹帆又說直接發給她作品名單,夏黎真的感受到記憶力和腦容量的制約。
“這都算是正是采訪的內容吧?”吳禹帆對夏黎的工作很好奇,“那你之后要怎么寫?寫我們的對話?”
“算是吧,不過我要處理一下,讓整體既凝練又能體現出你個人的說話風格。”
吳禹帆接過夏黎手里的ipad,退回到主界面:“你要現在開始錄音嗎?”我可以給你打開錄音軟件。
說來也怪,真到了吳禹帆主動配合的時候夏黎卻不想那么呆板地做采訪了。她心一橫,道:“不用了,說了就當作普通的聊天,那我們還是輕松一點好了?!?p> 吳禹帆燦然一笑:“怎么?剛才看你一副愁容,我還以為你想去拿你的筆記本呢。”
正好被吳禹帆說中,夏黎干脆承認了:“是有這個念頭?!?p> “那換我來采訪你一下,”吳禹帆放開桃子小姐,坐直了身子,“你是怎么考慮的,放棄了細節的記錄?我以為你是求穩的性格?!?p> “那很拘束,我不喜歡?!畢睦杌卮穡X海里卻回憶起采訪杜婧的過程。她第一次面對采訪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以致于在那之后夏黎的采訪都準備得規規矩矩,謹防出現任何偏差。但是這一次,她想要改變一下了。
桃子小姐從吳禹帆坐的沙發上一躍躍到了夏黎身邊,它謹慎地嗅嗅,用爪子撥了撥夏黎的衣服。夏黎撓撓它的小腦袋,桃子小姐也不排斥,甚至走到夏黎的腿上,蜷成一團,舒服地瞇著眼。
“看來它還是挺喜歡我的,”夏黎語氣中帶著些許驕傲,“它多大了?”
“快兩歲了,我在美國領養的,這次回國我可能會待很久,就把它給帶回來了?!?p> “你會給它畫畫嗎?”夏黎繼續撫摸著桃子小姐軟乎乎的身子。
“有的,不過沒有展出,算是私人物品了?!眳怯矸諂槳逕蟿澚藥紫攏頁雋慫敖o桃子小姐畫的作品,有油畫也有水彩,還有一些速寫,單獨列到“桃子小姐”的文件夾下。
“那么你也會給家人朋友之類的作畫嗎?”夏黎好奇地問。
“不會,”吳禹帆倚著抱枕,神態悠閑,“我畫桃子小姐純粹出于它的動作神態都十分有趣,并不是出于紀念意義去畫。我在國外的生活基本都是和桃子小姐度過的,它是我最好的陪伴者。”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你的畫室看看嗎?”夏黎放下平板電腦,她認為畫室的細節更能體現出他的性格特點,畢竟他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畫室了。
“OK啊,我帶你看看,”吳禹帆起身就向樓梯處走去,“我把這個房子的三樓改成了畫室,架上鋼結構把墻都打通了。”
上了三樓,依然是簡約的現代風格,相較于夏黎看過的其他畫室,這里沒有在墻上懸掛太多的作品,而是在靠墻的一側放了一個專門收納畫的貨架。在畫架上晾干和裱好的畫作都會根據時間分類收好。沒有凌亂的工具和畫板,也沒有到處都是的油彩,整個畫室非常整潔。
吳禹帆把剛剛拿下去的畫又放回到畫架上。
“我還沒問這幅畫的名字?!畢睦枳哌M了那幅畫。
“《風之夢》,”吳禹帆也盯著這幅畫,“跟你買下的《空想》其實都是我很喜歡的作品,可以說這兩幅畫其實就是我的精神世界的寫照——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卻追求完美?!?p> “你既然這么珍視它,為何還要賣掉?”
“總要吃飽飯再談夢想吧?”吳禹帆轉過身來,戲謔地笑著,又轉過身對著畫沉默。
一個人的成熟不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而是像珍珠的生成過程,一層一層把自己的棱角包裹起來。就像吳禹帆,作為吳氏集團的公子,所有人都關注他的成名之路,卻鮮少有人在乎他不用家里的幫助自己一個人度過的所有艱辛,而他自己也用如今的滿不在乎覆蓋住往日所有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