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才一家的尸體是在第二日清理現場的時候被找到的,這件事在整個涼州城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
這個本來平靜的邊緣州縣,州官全家被殺,府衛一個不見,著實轟動。
人們茶余飯后都會談起這件事,然后話題越帶越偏,
甚至變成了魑魅的怪事,傳成了,知府吳有才一夜之間遭遇滅門慘案是惡鬼所謂。
吳有才怎么說都是知府,州府最高的行政長官,
起初由緊鄰的滁州知府進行初步調查,驗尸等。
他的事情很快傳到了京里,又傳的如此迷幻,盛京讓監察使協同刑部侍郎查辦此案。
蕭允寧這一病大約花了兩周間才算恢復過來,
古代時候的風寒果然是追魂奪命,若不是他體質還行,且當晚用真氣已經逼出些許寒氣,
以哪種慢條斯理的草藥醫治,可能要病死過去也指不定。
本來風寒這種就是完全靠抵抗力的東西,這會子連壓制高燒的東西抗生素也都沒有。
蕭允寧一直昏昏沉沉,反反復復的。
這期間一直有一個身影在他身邊伺候著,
迷糊間,他原以為是卿北久,
可對方時而會握住他的手,感覺是一只纖細柔軟的小手,
他以為是被他送走的池君雅又返回了過來,
不過對方在喂他喝藥之前都會用手在口鼻前稍稍探一下。
總之他現在鼻塞,喉嚨痛,乏力的只想睡覺,管她是誰。
待蕭允寧徹底清醒的那日,已然是過了數日。
這一躺可把他躺的腰酸背痛,四肢僵直,脖子都快崴了,
他慢慢扶著墻面支起身子,喉嚨里毛躁的如龜裂的大地,似乎能噴出火來,
他虛弱的說道:“水……水……”說著便側身下了地。
可能是躺的過久了,腳板一著地便失去了重心,朝前跌了出去。
“哐當——!”
門外進來的人急忙扔了手中的盆子,朝他撲了過來,恰好墊在他身下,接住了他的身體。
“沒事吧?寧哥哥!你怎么起來了?”
這稱呼?
蕭允寧猛的抬起頭,他的視線有點模糊,
他揉了揉雙眼,瞳孔迅速聚焦,這才看清了眼前的臉孔。
這臉孔清秀而美麗,熟悉又陌生,
當他看到對方蒙著的一層薄紗眼罩,他才認出了來人。
“小夢……?”蕭允寧嘗試著喚了一聲。
沒想到對方喜極而泣的撲進了他的懷中,并用粉拳輕捶著他的胸口道:“寧哥哥,你騙我……說好的來接小夢,說好的照顧小夢……”
雖說帶著哭腔,可小夢的薄紗并未浸濕。
蕭允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六年未見,當初的那個稚嫩的孩童,現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小夢小他一歲,現在也有15了,
他懷中這個生澀半熟的身體,貼的他有些緊……
蕭允寧雙臂騰空的環住小夢,安撫著小夢:“這不是見面了嗎?這幾年我也難,不過好在都過去了。”
小夢仍然靠在他的胸口,靜靜的就這么貼著,身子微微顫動,應該還在抽泣。
“寧哥哥,我都知道了,大叔不是你的父親,你是北梁的四殿下……”
“嗯……”
此時門又被打開了,進來的是卿北久,他身后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跟他似乎差不多大,生的也是玉面玲瓏。
卿北久微微一怔,往外退出半步去,俯首道:“少主……現在是不是不太方便……”
“進來吧。”蕭允寧一白眼睛,敢情現在自己在卿北久心中可能已經是個浪蕩子的造型了,每次都是坐擁少女在懷中的感覺,殊不知自己有多覺得突兀。
小夢聽有人前來,收拾了一下心情,
并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蕭允寧,重新坐回床上:“寧哥哥,對不起,小夢應該先扶起你的。”
蕭允寧如以前一樣,揉了揉小夢額間的劉海,溫柔的說道:“沒事,我倒要謝謝你,不是小夢的話,我就要摔個狗吃屎了。”
“嗯~寧哥哥即便摔倒也是好看的,怎么會是狗呢~”小夢忙否認道。
蕭允寧聽了尷尬一笑。
卿北久退在了一旁靜靜等候插話的機會,他
身后的年輕人憋不住輕咳了幾下。
卿北久這才找到了縫隙,插了進來,說道:“少主,小夢我不用給您說了,這位。”
他往左側讓了一步,指著身后的年輕人介紹道:“是盛京指派給您的貼身護衛唐澤。”
“盛京?”蕭允寧著重打量了一下那個年輕人。
唐澤往前半步,向他俯首行了個禮:“殿下。”
卿北久補充道:“跟小夢一起來的。”
蕭允寧立即明白,這話的含義即是蘇桐給他派了兩個人,能帶小夢一起過來的,那應該是值得信任的人。
“他怎么把小夢派來了?”蕭允寧責備的口氣顯露無疑。
卿北久為難道:“這……屬下不清楚……”
小夢突然插嘴道:“寧哥哥,是我偷偷跟唐澤來的。”
蕭允寧斜眼看向唐澤,問道:“唐澤是嗎?你怎么能讓小夢跟著一起來,不知道我身邊很危險嗎?”
“回殿下的話,小夢并非你想象中如此羸弱。”唐澤并不為所動,已然冷靜的回道。
蕭允寧聽了這回答,雖然帶著點刺,可并不是那么難聽,甚至鏗鏘有力,不卑不亢,
貌似這個年輕人并不畏懼他這個上司。
不過既然是他的屬下,年紀又差不多,那就必須給點下馬威。
“哦?是嗎?很好,年輕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啊呸,他心中悔著自己脫口而出的霸總腦殘話,可已經覆水難收,只能順著往下說。
“小夢羸不羸弱,我覺得沒所謂,你有多少實力可以做我的護衛,我倒是更感興趣。”
唐澤拱手道:“殿下大可試試唐澤的身手。”
“那是必須的!”蕭允寧贊同道,“久叔,嗯……安排一下,我要測試測試這位豪爽的年輕人。”
“少主,您現在的身子……”卿北久勸解道。
“誰說是我親自下場了?久叔,你跟唐澤過招。”蕭允寧搓著手,說道,“啊呀,有點期待,好久沒見比試切磋的場面了。”
“這……他不過是個孩子,不太好吧……”卿北久為難著推脫道。
唐澤當仁不讓的對著卿北久拱手道:“前輩請賜教。”
“小夢,扶我出去,外頭太陽不錯,邊看打架邊曬曬太陽補充點鈣質,愜意。”
蕭允寧將手遞給了小夢,小夢害羞的接過他的手臂,將蕭允寧從床上拉了起來,架在自己肩膀上。
蕭允寧高小夢一頭,從背后看去就像摟著小夢一般。
其實他會這么做,完全是因為在方才他已經注意到這個唐澤表面沒有情緒,但只要一觸及小夢,他的眼神會不由自主的瞥向小夢的方向。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他在察言觀色這方面變的機敏了許多,細枝末節的微動作幾乎都逃不過他的如矩慧眼。
蕭允寧一腳深一腳淺的從他們身邊經過,故意昂首挺胸,
順帶對卿北久吩咐道:“久叔,備個躺椅在院子里。”
“是,少數。”卿北久按吩咐,搬起屋里的一個竹制躺椅跟著蕭允寧與小夢的步伐走了出去。
唐澤低垂著頭,悄悄輕嗤了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
外頭難得的艷陽高照,原本寒冷的天氣,似乎也被太陽曬的暖和了許多。
卿北久將躺椅置放在一個樹蔭底下,并在上面鋪上一層棉被,招呼著蕭允寧躺下,
蕭允寧躺下后,他又拿來一條帶絨的大氅把蕭允寧蓋的個嚴嚴實實。
“少主,此處風大,您風寒未愈,小心再受涼。”
“勞煩久叔了。”蕭允寧回道。
隨后,卿北久與唐澤在院子里,兩人定定的各站一方。
唐澤英氣的臉龐正色以待,氣勢如虹的樣子。
卿北久則慵慵懶懶,甚至有些不太好意思。
兩人之間的比試,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