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發燒狀態下虛弱的磊磊,我一籌莫展!
都說世間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
我無法感同身受磊磊弟弟的痛苦,
此刻,很想把弟弟擁入懷中,
給一份疼愛……
“磊磊爸爸,我們試一試給弟弟物理降溫吧?”
“太麻煩了,別折騰他了,讓他睡吧……”
……
我無法去指責磊磊爸爸什么,有時候是因為過于在乎和愛,才會糾結每一個細節,
可以理解,一個人生暮年的老父親,面對唯一愛子纏綿病榻未來堪憂境況下的種種心態……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耐心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消磨下,能維持多久呢,這是個探索人性的話題,我不想去往深入去思索……
記得,曾經去過老人院做志愿者,也陪著風燭殘年的老人聊過天,特別清晰的記憶是志愿服務過的一位七十六歲的老兵,他談笑風生,一邊在給自己的糖尿病足換藥,一邊和我們吐槽中午食堂做的爛糊白菜湯毫無味道可言……
他說,他的骨癌全身擴散轉移,他還有慢阻肺,以及心衰……我看著他殘缺不全的腳趾頭和那些壞死發白的組織,無以名狀的震撼……
他輕描淡寫事不關己的訴說著,就跟這些病痛跟他毫無關聯的淡然自若感……
如果不是腳趾的缺如明顯,我基本無法把他跟糖尿病足以及他主訴的那些病癥聯想起來,
這就是人活到一定年齡歲月賦予的力量感吧!面對一份無法逆轉的結果,我們都需要這樣一份坦然接受后從容自若的生活態度,或者叫生存姿態!
我為什么跳躍性思維聯想到這些,我是在思考,如何讓磊磊爸爸面對現實,少一些自我苛責和向外苛責……
“煙哥,我出機場了!你坐標哪里?”
“額,抱歉,恐怕你得先來一趟第二醫院,
我有一個事情需要處理了。
我同時把定位發給了凌颯!”
十年未見的老同學,再聚初見,
我也只能安排在康復醫院了,
不然磊磊的情況,
我是沒有心情置之不顧去和老同學聚餐的!
“你沒事吧?好的,等我吧!”
凌颯可能以為是我有事了,
我急忙澄清這點。
“不是我,是我志愿服務認識的一家人,
你來了再跟你細說吧!”
沒心情跟凌颯在微信里解釋,
一會見了也就明白了。
楊醫生帶著護士進來了!
“給楊磊穿刺,用上抗生素和退燒藥,
半小時監測一次體溫,測排尿量。”
磊磊爸爸突然激動了起來:
“誰同意用抗生素了?我不同意!”
楊醫生無奈的看了我一眼,
意思大概是你來跟磊磊爸爸溝通吧!
“是我讓醫生按照正常流程給予治療的,
您你要相信醫生的判斷!”
我走過去把磊磊爸爸拉到病房外的走廊,
耐心的跟他解釋著!
“陳煙,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呢?
磊磊的體質用抗生素是有很大副作用的……況且他三個月前才做的干細胞移植,
這是排異狀態!你讓醫生這樣治療,
影響他移植肝細胞的效果的……”
磊磊爸爸一臉焦急激動的跟我爭辯著!
原來如此呢!
此刻能讓磊磊爸爸放下,
他對干細胞移植奇跡出現的執念,
也唯有磊磊做干細胞移植的科室專家了……
是的,我又想起叔叔了,
叔叔是大專家,若是,
肯幫助我拿個干細胞移植專家的電話,
應該也是不難的!
其實,倘若你心里有一個人,
那么聽到任何不相關的事,
默默的拐了幾個彎,都能聯想到的,
恐怕這個才是我第一時間想起叔叔的原因吧!
“叔叔,
江湖救急,
楊磊發熱,
他爸不配合醫生治療,
執念干細胞移植效果,
感染排異傻傻分不清,
急需楊磊干細胞移植專家電話,
請求權威解釋,
說服楊磊他爸,
給楊磊科學治療!”
我給叔叔發了這段想簡潔描述,事實上卻又啰里八嗦的微信,寄希望于叔叔了……
大概過了六分鐘,我手機進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考慮到不排除是凌颯到了,我沒有走出病房再按鍵,而是直接接聽了!
“你好,我是南城醫院xxx的駱醫生,請楊磊父親接電話,有關干細胞移植副作用的解釋,我跟他溝通……”
及時雨!叔叔萬歲!我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同時把手機遞給了楊磊爸爸……
幾分鐘時間搞定了……
我給叔叔回復了一條:
“叔叔萬歲!”
寶藏叔叔,真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插個話:
實際上,叔叔一人千面,至今我也記不清究竟見識了多少面了,總之每一次都不同,每一次都有驚喜和印象刷新,
溫文爾雅是叔叔,
醫者仁心是叔叔,
嚴謹務實是叔叔,
一絲不茍是叔叔,
卓越自律是叔叔,
熱愛運動是叔叔,
悲天憫人是叔叔,
驕傲自信是叔叔,
王者風范是叔叔,
糾結內斂是叔叔,
好了,羅列了十條……
叔叔的世界很大,
有山川和湖泊,
有星空有大海,
也有郁郁蔥蔥和姹紫嫣紅吧!
格格的世界很小,
小到有時候只容的下一份依賴,
真傷感……
言歸正傳……
“家屬,商量了嗎?不能等了我們要穿刺了,肯定要執行這個治療方案的!”
楊醫生急急的對著走廊里的楊磊爸爸和我喊話了!
“用吧,用吧,我知道了!”
楊磊爸爸此刻的表情,一半失望一半自責吧,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專家跟他如何解釋的,可以猜測,肯定科學的告知了不要執念干細胞移植的效果……
“格格,搞定了吧!”
“叔叔萬歲,迎刃而解,叔叔超級厲害!”
我妥妥的給叔叔回復一個大大的感謝加肯定!
“那么,如何感謝叔叔呢?”
我的叔叔有時候又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孩子,這操作像不像做了好事求老師表揚的小朋友?
“獎勵一根棒棒糖,草莓口味的!”
其實,我內心住著一個小惡魔,此刻,我多想給叔叔回一條:
“格格以身相許吧!”
然而,并沒有!惡作劇我還是不敢的!因為很害怕,獅子座的叔叔,會突然炸毛!
對不起,有點跑題了,繼續拉回來,第二康復醫院,康復病區的病房!
“給你們家屬留了一些酒精棉球,給患者擦一擦雙腋下,胸口,額頭……”
“好的,我知道了!”
物理降溫對于發燒患者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妥帖的辦法呢!
“大叔,我來吧,我操作輕一些!”
按道理來說,我一個女孩子,總該因為性別差異避嫌的,想為弟弟做些什么給予些什么,卻也是我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走近床頭,用濕巾給弟弟擦了擦汗濕的手,又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輕輕喚醒他……
“磊磊,是姐姐,醒一醒,姐給你擦擦酒精棉球。”
“嗯,姐,我知道是你在呢,我特別難受。”
我半掀開弟弟蓋的被子,裸出上半身,這個可憐的孩子,瘦骨嶙峋,慘不忍睹……
太瘦了……太瘦了……瘦的不要不要的……
原諒我詞窮了……
我想每一個女性,內心都住著一個母性的仙女人格吧,并非圣母心,我也不能拯救或者是挽救誰,就想著好好愛弟弟。是疼愛的愛。
“弟弟,有點涼,你忍一忍,擦完就能把體溫降下來了。”
“嗯,我不怕涼,姐,我這都掉坑里混身是泥了,我還怕下雨濺上泥點子嗎?”
磊磊輕輕說出口的輕描淡寫的自嘲,聽著卻那么刺痛人心……
子非魚焉知魚之苦……
子非魚焉知魚之不苦……
“煙哥,我到康復科了!”
凌颯來了……

米妖米妖污
一邊逃避,一邊掙扎, 童心未泯,現實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