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的店慶是商品促銷外加一場狂歡,讓我充當免費勞動力蹭蹭熱氣,沒想到就真的只是慶祝。一上午的時間都充值進了菜市場,午餐豐盛自然沒話說。
下午,小酒館里陸續迎來了姑姑的老朋友,也都是一些看上去性格豪爽之人,他們的到來為館里增添了不少風趣。雖然寒冬在一點點催生我們的惰性,但煥發的精氣神正活躍在激素之外。
大家親力親為共同參與晚餐的籌備,伴隨著悠揚的樂曲沉浸到制作美食的樂趣當中,衛子希卻頻繁看向手腕上的機械表,在趕時間亦或者等待某人的出現。他是我與這個新環境融合的橋梁,眼睛時常不自覺尋找他的蹤影,凡出現在目光所及之處就會安心一些。
在一切都快準備就緒時,那扇掛著提示牌的玻璃門緩緩被推開,但似乎只有衛子希一個人察覺。直到一聲爽朗的“干爹”后,我才注意到他正上前招待一個衣著樸素,望上去身體硬朗的中年男人。
姑姑見狀也趕忙迎接,盡東道主之儀,她熱情稱呼對方為“明大哥”,就餐過程中,與我的中規中矩相比他看上去更隨性自在。來了興致,“姑父”們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持著麥,把歌言歡,酒水作伴,倒有幾分酒吧的意味。
衛子希與干爹趁眾人玩樂之時靜悄悄的上樓,像是在找尋一處密談之所。沒多久,姑姑也默默上樓,約莫兩首歌的時間她便恭送著“明大哥”下樓,在門口私語幾句后目送他離開。
我尋思差不多該回家了,但一直不見衛子希下樓,又不敢貿然上樓。
無奈向姑姑詢問:“姑姑,衛大哥去哪了?”
“他可能在樓上,你去找找看。”
我像是得到一張上樓令牌,欣然前去窺探衛子希的行跡,上了樓梯,左前方一盞昏黃的燈光吸引了我的注意,順著過去,也不見一個人影,有的只是桌上煙灰缸里剩下的煙蒂。聽著窗外北風呼嘯,狂打著玻璃,我開始害怕,向四周小聲呼喊:“衛子希,衛子希……”
不小心踢翻凳子,突然“啪”一聲,橘黃的燈光瞬間籠罩整個屋子,衛子希出現在樓梯口右邊房門處,一臉憂郁看著我說:“你在那干嘛!”
“當然是找你啦!”
他轉身踏進了那扇門,我隨即跟了進去,這是一個被罩上玻璃罩的露臺,四周的架子上爬滿了小彩燈,像夏日河畔的螢火蟲,散發著點點星光。這樣的玻璃房子我只在漫畫里見過,是用來育花的溫室,只是這里絕大數的花架被四張藤桌椅和兩張搖椅所替代。
他橫穿走到溫室的右上角,兩手插進褲兜,在月光下形成的剪影看上去真颯!我小心跟過去,腳邊小彩燈的光映著地板上臥著的一支沒滅干凈的煙頭,和煙灰缸里的別無二致。
站在這里往外看,幽暗的路燈下穿梭著來來往往的年輕人,他們在四下的館里進進出出,出來的也像是在等候即將到來的朋友。
“不好好吃飯跑上來干嘛!”衛子希擾亂了我對外面新奇世界的窺察。
“再怎么說我也是你邀請來的客人,你把我丟下面算怎么回事。”
“怎么,一個樂隊還不夠陪你。”
“樂隊?什么樂隊?”
“燈塔樂隊,姑父就是樂隊主唱,他們年輕的時候一起玩音樂,不過剛有點起色就散了。”
“你姑姑不會是他們的粉絲吧!”
“她大學時沒錯過他們一場演出。”
“那姑姑也算是追星成功了,可為什么不答應和姑父在一起?”
“小孩子懂什么!”
“你說了不就懂了!”
“說了你也不懂。”
“說說嘛!”我兩手托腮睜大眼睛望著他,“我好奇。”
“小孩怎么那么多事!”
“小孩還不能有點好奇心了。”我向他翻了個白眼,小聲念叨,“誰是小孩了。”
余光瞥見巷子里并排走來的三個男孩,目光牢牢鎖住三人的最左邊,他的穿著和前日尹汀的衣著一模一樣。有說有笑地邁進了右手邊一家酒吧,門口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那樣熟悉的側影,果真是他。都說結婚后的女人是福爾摩斯,得虧了熱戀中練就的一雙千里眼。
“子希……”姑姑站在門口朝我們喊。“走下去啦,大家伙都在等你呢!”
我回神便跟著衛子希屁顛屁顛下樓,樓梯上一片漆黑,快到樓底緩緩映來一段燭光,抬頭看見姑父們端著蛋糕走來,生日歌冉冉升起。
為他準備的驚喜我倒是又驚又喜,他看上去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切蛋糕之余我湊到他耳邊:“太不夠意思了吧!生日都不和我提前說。”
“我都吃你那么多盒餅干了。”
“以后管夠!”說這話時還略帶自信。
衛子希把我送回家時已經十一點多了,我小心的轉動鎖孔里的鑰匙,打開門瞬間看見披著件外套坐在沙發上的媽媽正伸手用遙控關電視,然后一聲不響的回屋,我走到電視機前按下總電源開關,一邊警告自己再也不許那么晚回家。
回房一次次翻出尹汀的號碼,他踏進酒吧的側影牽動著我的思緒,再有就是衛子希不為人知的秘密,心里亂糟糟一片。
眼皮愈發沉重,腦子也像漿糊被攪成一團,更加難以入眠,掙扎無用便隨了大腦,想著想著不知怎地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