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眼前有些朦朧,大概是不喜熬夜的她昨兒個睡得晚了,以后都要六點多起了。
吃飯嗎,曲江黎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兩個好朋友去吃吧,一個在六班另一個是在三班,這樣下意識的拉著風韻涵和井燁的手,一起說笑,一起進了餐廳,一起吃飯,一起到教室,就跟從前一樣。
你能笑一下嗎?
后來因為麻煩,這三個班級的下課時間不同,又都認識了新的朋友,就來往的少了。但在曲江黎最需要她們的時候,她們給的,能給的,可以給的,不僅僅是溫暖。有時候是曙光。有時她們來找她,可以是笑著,沮喪著,等待著卻從來沒有猶豫著,哭泣著。
教室,人不多,格外安靜,這樣剛好隨了曲江黎的意,她喜歡安靜。
一首詩的味道可以獨特到貫穿了心臟里初六的星火。
自己坐在座位上想著昨個兒的事,自己臉盲,倒是除了清月雪還記得一個不喜言語的姑娘,叫什么來著,昂,霽景蕊,很中她的意。
曲江黎曾一度沉溺于霽景蕊眼睛黯然的景色里。
后來這個女孩跟她在無數個轉角不顧形象的大笑,肆無忌憚的聊天,她們兩個走進了彼此的心里,惹世人羨慕。
康子年二月初四,疫情還在進行,她們的聯系沒有斷,這比在有暖風春天的田野里放風箏的人踏實多了。
今兒早上老班早早地就來了,昨個兒不是發飯卡了嗎,我們一個個的穿著校服跟裹著大麻袋的松鼠似的,他還想做什么。老男人,親自送我們去我們軍訓的場子,果然老的還是姜辣。
早上八點,在烈日炎炎下沐浴著沁人心脾的溫暖,這感覺像是要給每個人頒一個小黑人獎,可真是發了,這是后話。
“原地活動十分鐘。”機器般的聲響。
曲江黎在這個時候跟安眉佳漸漸熟悉了起來。夏末的海洋是那么容易讓一個人溺死在絕望里,冰冷刺骨,不講道理的又讓她重新看到陽光,滿腔炙熱地沒有原因,倔強而挺拔,或許這就是沒有任何人覺得向她靠攏是值得一試的,唯獨,那個聽聲音就能聽出來她在微笑著跟她說“你是最好的,你永遠都是霽景蕊的寶貝~”,這樣一個女孩子,肯定不是人類,一定是神明的女兒。
曲江黎聽安眉佳跟她說施錦逸原本是想花錢連帶著靠關系進尖子班的,但是開學了給出的結果是中等班,安眉佳還說他施錦逸要去尖子班或許不僅僅是因為會有更好的走向。安眉佳跟施錦逸是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的同,學?
這樣啊。
那要是想跟這個可愛的施錦逸做朋友可能就難辦了呢。
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施錦逸有一個傾慕了小八年的姑娘,那姑娘才華橫溢,像是宋詞里的女子緊蹙著眉。
儼然,就是從這里開始施錦逸撰寫的暮色和微風就不是為她曲江黎而占先,那份掉進了盒子里若隱若現的黃昏被吹散了。倒是錦瑟和鳴地暈染了流年。
也好,也好。
曲江黎最忌諱跟有了喜歡的女孩子的男孩子做朋友,膈應,就算做了也會拉開距離,麻煩。不如不做,也正好落得一個清閑。
曲江黎也從沒承認她是一個多么高尚的人。
這天,下午下雨了,雨不算大,真好,終于可以有個正當理由不用穿校服了。
曲江黎今兒臉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衰字,管事的主任看到了,問她:“你初一的吧。”意料之中的口吻,曲江黎抬頭看著管事主任的眼睛說:“嗯。”“幾班的?”慣性套路,“五班的。”面兒上平靜如水,心里原本歡愉的布谷鳥都被火山烤成了火鳥,嘖嘖嘖,任人宰割。“為什么沒穿校服褲子啊?”管事主任查戶口呢?“下雨了褲子就濕了,女孩子穿濕的褲子不好。”言外之意:善良溫柔美麗可愛大方優雅的我來大姨媽了。小樣,管事主任是吧。“明天換回來,給你一次機會就不告訴你班主任了,不要讓我看到有下次!”真以為我來大姨媽了呢。“好,我知道了。”告訴班主任?就老班?得了吧。
這個管事主任是一位值得被尊敬的老師。
為了欣賞這座城市更美的風景,你要坐在汽車里的正駕駛。
曲江黎依稀記得她的政治老師說過一句話讓她們記在政治課本首頁:世界上什么都在變,唯一不變的是變。
曲江黎那時候哪知道她的老班,可以當著學生跟校長的面兒吸煙,唯一請了一次長假是因為打架造成的,拎著冷蕘夕問她打你巴掌的人給我指出來,那時候都初二了,一大老爺們兒把人小姑娘弄哭了,冷蕘夕好惹?不覺得會有這茬。
還有對曲江黎說的那句:你太令我失望了,是我高估你了。
曲江黎在陽光下低頭哼著曲兒,施錦逸那時候迎著她走來,看到的是曲江黎笑靨如花。
“這個魔術太厲害了,你可以再變一次嗎。”
后來她知道了曙光偶爾可以溫暖很多人,神明的女兒也有自己的苦惱,沒有人幫她的時候,她只好安穩的做著曲江黎。用心感受著她覺得真實的一切。
軍訓匆匆結束,真正等待著她們的是什么,誰知道呢。
一個好像可以看透世俗的早上。
她們,開課了。
撐著這整個世俗早上的吝嗇與嫉妒,淤積著雨季里的凄涼。
有一個眼睛很亮很亮的女孩子給她傳了一張字條,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沒有一句是曲江黎可以看懂的。
曲江黎跟這個眼睛很亮很亮的女孩子又不認識,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啊。
這個眼睛很亮很亮的女孩子幫她灌過水,坐在她后面洋洋灑灑的罵過她,唯一一次正面沖突還是上課說話,作為班長的她點了曲江黎的名字,因為安眉佳的原因有侯阮幫她,她也沒怕。
那些惡心的事太多了。
曲江黎從那張莫名其妙的字條開始就討厭她,想要遠離她,盡管她的眼睛很亮很亮。
這雙很亮很亮的眼睛里裝不下她不喜歡的每一樣東西,那眼睛里的光亮甚至可以把她每一樣不喜歡的東西摧毀一般。
曲江黎不喜歡看她的眼睛,甚至那個時候怕她眼睛里的秋水,曲江黎害怕被吞噬。
她們再次遇到會打招呼嗎,會裝作不認識嗎,不知道,也沒再遇到過。
曲江黎跟施錦逸的關系近了不少了呢,時不時地搭話,雖然一開始說的無關緊要也特別無聊,但是后來曲江黎的一個生日他施錦逸送了整整一個學期的阿爾卑斯,送到沒有錢繼續買了,或許是因為曲江黎說過她從不過生日,也沒有人給她過。
施錦逸可憐她?
喜歡她?
到現在過生日的話,有人送禮物就好了,蛋糕什么的,她也不太需要。
她那哪是不需要,有很多時候她說的那些漂亮話只是在自欺欺人。
有時候,很多事,曲江黎心里的布谷鳥跟她說無所謂就好了,那陣子她心里的布谷鳥再沒唱過可以讓人心悸動的歌兒。
早安,我的華生!
曲江黎的眼眼睛里有什么?
華生跟曲江黎說她眼睛里儲存著淳萃的星星與冰山。
她想要,她很想要一份絕對性的偏愛。
可,她不配。
走過這條有一路青苔,不曾綻放過一束花,深夜里滂沱的潦草,只有一個路燈的深巷,你就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了,不管是人還是事。
那是什么,是蕭瑟里的秋風。那有什么好的,那可以讓你清醒的過分。清醒對你來說很好嗎。
不好。
那為什么……
因為我就喜歡這世上所有不好的標簽。
那你喜歡就好。
安眉佳被一個叫做侯阮的男孩子表白過,不知不覺的就在一起了。
侯阮很好,安眉佳也很好。
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以奇妙的存在存在著。
有朝一日曲江黎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眉間伏筆了歲月靜好,一顰一笑驚鴻了沼澤里一灘閃閃流動著的星星,觥籌交錯了光陰。
曲江黎之前有個男朋友,但是因為老班查的嚴,就分了。也為此被不少人議論。
曲江黎怎么知道她被別人議論,有很多時候她知道的比別人多,但為什么要說出來呢。
好像說出來會有人幫她一樣。
可笑。
既然自己可以面對,那那些骯臟的話又有什么資格讓她記在心里。
可她就是往心里去了。
那之前推杯盞酒算什么。
罷了,無所謂。
突然想起了木槿居,對他的感覺,在石家莊的時候。
他鄉遇故知。
木槿居有女朋友的時候,曲江黎聽哪個沒眼力勁兒的人在她耳邊嗶嗶了說是什么他給他女朋友灌水,跑了兩棟樓,一棟樓里是開水,另一棟樓里是涼水,都是凈水機里面的。這樣灌一杯,他女朋友要是渴的急了就剛好喝。
曲江黎就納悶了,木槿居就不怕遲到嗎。然而曲江黎就沒看到木槿居遲到過。
木槿居好像做什么都可以很認真,只要是他木槿居愿意。
“首先他要有一個獨立思考的習慣和面對生活的勇氣。”
再后來曲江黎沒錢吃晚飯,在教室里坐著發呆,木槿居跟他女朋友吵架,說是什么她為什么生氣他木槿居不知道,氣的他額頭青筋暴起,滿臉通紅。嚇得曲江黎從教學樓三樓跑到女生宿舍樓樓下,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于是自己給八個不認識的女孩子分別灌了一桶水,當時心里就想著自己怎么不把自己的水桶拿下來。
有天雨夜,不算冷,曲江黎,霽景蕊,清月雪,靳恬暢洗頭,她們四個在一起鬼混了好久好久。
洗就洗吧,還在女生宿舍樓底下洗,下著雨洗著頭,副校長來了。
他來了,他來了,他邁著傲嬌的腳步來了。
問她們:“怎么還不回宿舍?”曲江黎巴巴的說:“外面涼快。”副校長不樂意了,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尊重,把曲江黎揪下了問她:“我說了好幾遍,時間到了,宿舍樓的門該關上了,你聽到了嗎?”這時候不能說聽見了,“你沒聽見?我在擴音器里喊了那么久,你能沒聽到?”,副校長微微生氣,“嗯。”淡定如我,“我這是關心你們,你說外面下著雨,你們女孩子洗頭,問你們為什么你們說涼快,這要是對面男生樓里說這個我早就踹他了,給你們留著面子呢,女生宿舍樓里面又不是沒水,你自己想想是不。”他說的話怎么這么容易讓人臉紅。“您說的對,不會有下次了。”曲江黎小心翼翼著。“家里誰管你?”好端端的扯到這上面了,難道副校長喝多了?二兩白酒吧。“爺爺奶奶。”曲江黎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本能的流淚了。
這是她內心柔軟的地方。
副校長為她擦眼淚告訴她回去早點睡覺。
曲江黎其實是一個不喜歡哭的人,因為從沒有人給她真誠的擦過眼淚,她想擁有那種被人保護著的感覺。
也許她們都想擁有,奈何事與愿違。
施錦逸跟曲江黎表過白的。
那個時候曲江黎也是第一次學著做施錦逸的女朋友,她很用力的很累的學著。
現在細想起來,曲江黎從沒被人偏袒過。更多的是陪伴與安慰。
應該是像所有青春期的男孩子女孩子一樣吧。并不特別,只是不同尋常。或許這是世人曾驚羨的。
那天下午,曲江黎拿著一個很精致的本子跟施錦逸說:“把你想對我說的話寫在有折角的這一頁啊,這一頁是我名字的最后一筆畫。”施錦逸抬頭:“嗯。”施錦逸的眼神像一個大晴天。
第二天興沖沖的便對曲江黎說,回到宿舍再打開啊,曲江黎哪耐得住性子,中午硬是不吃飯也給看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是怎么了。后來體會了是塵埃落定了。
施錦逸,當時驚訝的打緊。肯定也很緊張吧。
曲江黎這天的一整個下午都沒跟他說話。曲江黎一直緊繃著自己,很難受,可她就是要繃著。
他們在說假話,人們管這個叫撒謊。
聽施錦逸說那個時候可擔心曲江黎不理他了呢。
有次安眉佳生日,學校里本就不讓辦,侯阮說給安眉佳買了一個小蛋糕,晚上九點多,安眉佳拎著一個黑色的大袋子回來,打開了一看是個生日蛋糕,這小蛋糕,嗯,七個人分了,還多一塊。
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喜歡我,你喜歡我的時候我們在錯過的路上越來越近。
要是你突然說分手了也沒關系,因為我也在放棄你,很慢很慢很慢,很堅定。
風沒有影子,可以嘗試在屋檐下掛一串瓷器微笑著的睛天娃娃,這樣風如果來了,那么睛天娃娃就會告訴我。

記如故
作業什么的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