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鳳玨道:“給我提供消息的是沫兒,長姐應該同你說過,是咱們最小的妹妹,炎沫兒。”
“但其實,她不是父親的血脈,她的爹爹是父親的下屬,當年為救咱們的父親戰死了,母親懷孕的時候正好她的母親也懷她,父親怕他們孤兒寡母的無處可去,就接過來當自家孩子養著?!?p> “若不是母親難產,怕是咱們還要叫她一聲姐姐,這些年,都是她在照顧我。”炎鳳玨說著眉眼染上了絲絲暖意,語氣都不由自主的緩和了許多。
阿初點頭,眉目里夾雜了些許笑意,心里小算盤打起來,柔聲說道:“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在,一切交給我來?!閉f著轉身向外走去。
炎鳳玨在身后欲言又止的問道:“姐,你,打算怎么辦?”
阿初步伐頓了頓,聲音平靜毫無波瀾,她道:“簡單點,宰了她!”
炎鳳玨急道:“殺她不是不可以,可爺爺年紀大了,這些事,不能讓他知道,否則——”
否則什么,炎鳳玨不說,阿初也知道,想起老爺子幾近鬢白的頭發閉了閉眼。
阿初腳步沒停,遠遠地傳來一聲:“鳳玨放心,姐姐都知曉?!?p> 回到攬月閣,阿初沒理青澤嘰嘰喳喳的說些什么,找出一身夜行衣放在床頭,看著窗外陽光從耀眼白晝到夕陽西下,再到月上枝頭,阿初一直這么靜坐著坐到了晚上,一動不動。
青澤吃完晚飯,看著阿初穿著一身夜行衣,嚇得嘴邊的點心渣子都掉了,問道:“你這是要干嘛?”
阿初看了他一眼,雙眸淡淡,聲音不輕不重道:“踩點?!?p> 青澤走到阿初跟前坐下,開玩笑的問道:“踩什么點,你要去殺人啊?”
阿初挑挑眉,不置可否。
青澤驚道:“真的要去殺人??!什迷~聝喊∫屇氵@么沖動?”
“燭塵可說了讓我好好看著你,誒,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給燭塵寫信?!?p> “你別瞪我,打我也不好使!”
阿初對青澤也沒什么好忌諱的,索性就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青澤聽完好久都沒有說話,半天才呆呆開口:“我去,這是說書的臺本吧!”
“你那二嬸子也太狠了吧!”
阿初捂住臉,仰頭躺靠在椅子上,聲音喃喃:“我也沒想到,話本里才能看到的故事情節能在我身邊上演,她一個人害了我們一家家破人亡,仔細想想我爹爹的死,軍情泄露也跟她脫不了關系了?!?p> 青澤沉思良久,說道:“那你不覺得就這么殺了她,太便宜她了嗎?”
阿初看著房間頂梁,沒有聚焦的眼眸漆黑深沉,回道:“是啊,這樣太便宜她了,但,怎么還能讓她這么安穩呢?!?p> “一個殺人犯,怎么還能這么安穩的睡好覺呢?”
“青澤,你無事就去若蘭姐那兒轉轉,替我看著點她,我怕她會做傻事。”
青澤點點頭,說道:“那我一會兒就去看看吧?!?p> 深夜子時。
一道矯捷身影從走廊處閃過,奔著府中最大的院落走去。
待到目的地,翻身上房,輕飄飄的落在房頂上,看了下四下無人。
阿初趴在流芳居屋頂上,此時流芳居的主人還沒有睡,房間里除了方雪瑤還有另一個女子的聲音,仔細聽是大姐兒炎瑾萱。
炎瑾萱嬌羞的聲音傳出:“母親,今日我又見到睿王了?!?p> 方雪瑤慈愛的聲音響起:“呦,我們萱兒還臉紅了,那你們今天說上話了嗎?”
炎瑾萱羞澀道:“我聽您的話故意把帕子掉到他身邊,他,他親手撿起來給我了,還說...”
方雪瑤道:“說什么?”
炎瑾萱道:“哎呀,沒說什么,就說姑娘你的巾帕掉了,然后說巾帕是貼身之物,讓我好生收好?!?p> 方雪瑤道:“就這兩句話,我的傻姑娘啊,就這兩句話就值得你在這開心一天,晚飯都吃的不消停,看你笑的?!?p> 炎瑾萱道:“娘,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他能跟我說話我已經很開心了,畢竟...”說著聲音小了不少,阿初聽得不真切,只聽見說“納蘭嫣然~”
就聽方雪瑤又道,這次確是帶著不屑冷嘲說的:“她納蘭嫣然現在就是一笑柄,雖然被壓下了,但也在小部分人之間傳開了,衣衫不整的被人扔到了幻音坊里,如今哪個知道的不笑她”
“且他們納蘭家在新帝登基之后流放的流放,奪權的奪權,滿京城里,他們納蘭家早就不是當年的納蘭家了!”
炎瑾萱遲疑道:“可,納蘭將軍不是自請去鎮守邊關的嗎?”
方雪瑤笑道:“你外婆早年在宮里有些人脈,她打聽到,納蘭容錯其實是被皇帝流放去邊疆的,且邊疆風沙苦寒十分艱苦,哪個笨蛋會放著京城不待自請去那兒啊?!?p> 阿初在梁上聽著,頗為無聊,想著你這都哪兒聽來的盜版消息。
不過——
炎瑾萱喜歡司寇墨羽,阿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還真是個好消息啊。
老爺子不是想等炎鳳玨病好了請朋友來做家宴嗎,到時候倒是可以...
想著也沒什么好聽的了。
阿初拿起一塊紅磚瓦,上好的工藝制造,一塊頂窮苦人家一個月的吃食,滿侯府只有這間房有。
這還真是——
怎么說呢。
阿初面無表情的將瓦片扔下,她也不怕驚擾老爺子,他喜靜,院子離這甚遠,他那個二叔出去應酬了,不再府上,就剩一群女人。
“啪——”
磚瓦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十分突兀。
房里的談話聲瞬間就隱去了。
靜了半晌,阿初又扔了一片。
“啪噠——”
隱隱的有下人的聲音傳來,阿初站起身拍拍手,臨走的時候還十分調皮的學了一聲貓叫,又緩又嗲:
“喵——~”
眾人來看,發現只是掉了兩塊瓦片,剛才隱隱聽見了貓叫聲,此時到覺得自己小題大做。
如此幾天,阿初晚上閑來無事都會過來溜達溜達,摔上幾片琉璃瓦。
起初方雪瑤還和眾人一樣覺得是貓在鬧騰,后來時間久了發現自己身體越來越虛弱起來,請大夫來診治竟說毫無病處。
自己的身體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方雪瑤開始煩心,時不時地見炎鳳玨院里的眼線,得到一切都好的回復后還是不能放寬心。
院里每晚都有瓦片打碎,要是貓,為什么偏偏是她的院子,不是別人的院子。
她叫人來守過院,確是毫無發現,要么,就真的是貓,要么,就是武功極高的人。
鬼?她從來不信,弄死的人那么多,有鬼的話她早就死了。
于是每天都變得極不安穩,她已經有許久不曾睡好過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