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qū)里來了一只叫老黑的流浪狗,渾身上下臟兮兮的,一樓的博美每天都會在我們旁邊吐槽老黑特別臭。
幾個小區(qū)的狗子們也都跑來吐槽,說味道都飄到隔壁去了。
后來門衛(wèi)大爺看到了它,覺得它可憐就放了一個狗盆放在小區(qū)門口,每天都會放上狗糧。
門衛(wèi)大爺想收養(yǎng)它,可老黑不愿意和人接觸,連吃飯都是趁大爺不在才吃的。
門衛(wèi)大爺感嘆道:“它讓俺想起了俺的花花,唉。”
老黑倒不是壞狗,它有狗牌的,可惜狗牌上已經(jīng)被磨得看不見字了。
老黑和其他狗一樣喜歡成天傻樂,不管我們問它什么,它總是嘿嘿一笑,然后繼續(xù)坐在公園的湖邊看著湖面。
我們決定幫老黑找到家,可老黑什么都不說,我們一點方向都沒有。
博美整了整自己的蝴蝶結(jié),說:“我來,沒有狗會抵擋住我散發(fā)出的魅力。”
我和其他狗子們看向德牧和二狗子,它兩只就知道肉罐頭。
博美深吸了一口氣優(yōu)雅地走了過去,坐在離老黑三米遠(yuǎn)的地方。
博美說:“老黑,如果你洗澡我就和你約會。”
老黑傻笑:“好”。
博美得意地走了回來,我和其他狗子都懵了。
博美:“雖然說我的犧牲比較大,但是值得”
我愕然:“讓你去問它家,你讓它去洗澡??”
德牧蹦跶起來:“我來!這是男人之間的戰(zhàn)爭!”
于是德牧歡快地跑了過去,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堆。
“我也不喜歡洗澡,但我媽非逼著我洗,女人就是麻煩,不順著她們她們就會生氣,看來我們挺有緣,你會不會轉(zhuǎn)圈圈?你喜不喜歡吃肉罐頭?要不我們比賽吧!”
老黑傻笑:“好”
德牧跑了回來,愉快的轉(zhuǎn)了兩個圈圈,說:“我知道了,它家是個超市”
大家都懶得理它。
我:“二狗子上!”
二狗子噔噔噔跑了過去,跑到一半又噔噔噔地跑了回來。
二狗子說:“我覺得小美說的有道理,得給它先洗個澡。”
我:“廢物。”
于是我也噔噔噔地跑了過去,然后噔噔噔地跑了回來。
拯救老黑計劃的第一步,先給它洗個澡。
我拿出了家里的洗澡盆,老爹太懶了,一次都沒給我用過,都是把我送去寵物店。
吉娃娃們拿出了珍藏已久沐浴露,割愛給了我們。
大吉:“這瓶沐浴露很好聞”
二吉:“我們和它已經(jīng)度過了愉快的兩年”
三吉哽咽:“現(xiàn)在…給你們了”
說完,它們?nèi)齻€抱頭痛哭了起來。
我呵呵一笑,這特喵還能用?
我回頭,德牧拿一張大毛巾飛奔了過來,后面還拖著一只大金毛。
二狗子死死地咬著毛巾的另一頭痛哭流涕:“你放開我的大毛…”
德牧:“為了老黑犧牲一下怎么啦。”
二狗子:“那你干嘛不用你自己的”
德牧:“我的…我的還沒干呢”
二狗子大叫:“你都半個月沒洗澡了,哪來的濕毛巾”
眾狗子一陣唏噓,鄙視地看著德牧。
老黑已久坐在公園的湖邊,看著湖面。
二狗子把我的洗澡盆往前一推:“老黑,來洗澡嗎?”
老黑眼睛一亮,點了點頭,一頭跳進(jìn)了湖里。
二狗子被嚇到了,急地轉(zhuǎn)起了圈圈,道:“119!119!”
我:“怎么辦,老黑跳河了!”
德牧道:“我就說老黑不喜歡洗澡吧!”
德牧正想跳下去,老黑一頭從河里鉆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水。
我們愣住了,老黑看著我們,說:“沐浴露。”
我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把沐浴露擠在老黑身上,老黑也一動不動讓我們洗。
老黑的一身黑毛長長的,許多都打結(jié)了,也不知道老黑流浪了多久,從它毛上擠出來的水都是黑的。
我用貓爪把老黑毛上的結(jié)都給弄掉了,老黑又一頭莽回了河里,將泡沫清了干凈。
老黑洗完澡后變得很漂亮,博美把自己心愛的蝴蝶結(jié)給它戴上了,老黑是一只紐芬蘭犬,這么漂亮的狗怎么舍得扔它。
我們陪著曬太陽的老黑看著湖面。
二狗子:“老黑,你是找不到家嗎?”
老黑搖了搖頭:“找得到的。”
德牧:“那是你家里人搬家了,所以不要你了。”
老黑搖了搖頭:“要的。”
我:“那就是你家里人嫌你吃太多,所以讓你出來消消食,不消完不許回去”
德牧和二狗子白了我一眼,說:“吃的多該消消食的是你吧。”
我訕訕地把頭縮了回去,第一次被狗子嘲笑,很不爽。
我們都沒有說話,直到太陽快下山了,老黑第一次主動跟我們說了話。
老黑說:“我生病了。”
二狗子想了想:“生病了就去看病啊。”
德牧悲憤道:“難道你主人就是因為這個就不要你了?”
老黑搖了搖頭:“不是的。”
湖對面燈火通明,只有一家黯淡無光。
老黑說它得了很重的病,連醫(yī)生都治不了的那種,它沒剩多少時間了,婆婆也沒有多少錢來替它治病。
它說不能讓婆婆擔(dān)心,它一個人慢慢消失就好了。
它說從公園的湖邊可以看到婆婆的房子,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婆婆出來曬太陽,只是這幾天運氣不好,一直都沒看到婆婆。
德牧跟它說,我們這邊的寵物醫(yī)生很厲害的,而且德牧媽攢了很多很多寵物醫(yī)院的優(yōu)惠券,可以打折不用花很多錢。
老黑笑了笑繼續(xù)看著湖對面。
我們決定賣罐頭攢錢來替老黑治病。
那幾天每天晚上,我們都會召集了小區(qū)和隔壁小區(qū)的所有狗子和貓子,連我們小區(qū)最摳的鴿子都拿來了兩包鳥食。
廢棄的涼亭里沒多久就被罐頭和小魚干堆滿了。
博美說:“我們要怎么賣?”
德牧想了想:“擺攤?”
不行,那樣萬一被城管抓到,就都完了。
二狗子:“要不我們把罐頭吃完,然后去賣廢品?”
我給了它一爪子,說:“你想得美,這可是老黑的救命罐頭。”
最后我們決定用罐頭頂用醫(yī)藥費,再加上德牧用家里偷出來的優(yōu)惠券,再不行我們就集體去街上,賣萌賺錢。
于是我和德牧還有二狗子半夜拖著好大三袋子罐頭小魚干往醫(yī)院趕去。
德牧:“嘿咻!嘿咻!一點都不重!”
二狗子快累得半死了,要知道我們小區(qū)離寵物醫(yī)院可是十公里路。
二狗子停下來喘了口氣,看了一眼四周喊道:“鐵砸,好像少了點什么。”
可不得少點什么嗎,那兩貨跑的賊快,我特喵才挪出幾百米。
我停了下來,吼道:“二狗子!德牧!你**”
過了好一會兒,它們才跑回來幫著我一起拖。
德牧抱怨道:“你說你,也不知道喊一下,害得我們還得跑回來。”
二狗子跟著點了點頭。
我:“……”
我喊了,我真喊了…只是當(dāng)時風(fēng)很大,我的毛很凌亂。
醫(yī)院里的人不多了,只剩下值班的醫(yī)生。
我:“我發(fā)誓,要不是為了老黑,我才不來這。”
德牧依舊能想起針扎到屁股上的疼痛感。
二狗子驕傲道:“有那么嚇人嗎?我還獻(xiàn)過血呢”
我和德牧倒吸了一口涼氣:“厲害!”
來照顧寵物的家屬看著門口蹲著的兩只狗和一只貓,對護(hù)士說道:“哎,那是你們醫(yī)院的嗎?”
護(hù)士打開門蹲下來看著我們,德牧和二狗子被摸了后尾巴搖得飛起。
“喵~”
護(hù)士:“怎么了?找不到路了嗎?”
我:“我是說我們來賣罐頭…”
護(hù)士:“餓了?”
完了,我忘了她們聽不懂貓話。
護(hù)士看了一眼德牧狗牌上的電話號碼,說:“迷路了啊,等著,我去給你家里打電話。”說完一把把德牧的狗牌拿走了。
這該死的狗牌,我們快速地把罐頭藏了起來。
后院里的醫(yī)生對另一個醫(yī)生說道:“那只紐芬蘭犬找到了嗎?”
那醫(yī)生搖了搖頭:“可惜了挺漂亮的狗,那位婆婆還在醫(yī)院等著呢”。
他們說的是老黑吧…老黑的婆婆還在醫(yī)院等它,所以老黑才看不到湖對面的婆婆。
我們看到了在醫(yī)院的椅子上躺著的婆婆。
我:“要回去告訴老黑,快!”
我第一次跑的那么快,比狗子還快。
護(hù)士掛掉了電話,出來卻沒有看到我們。
我們找不到老黑,湖邊沒有,小區(qū)門口沒有,哪里都找不到它,我們動員了所有的狗子和貓找遍了所有老黑會去的地方,都沒有。
鴿子撲棱著一雙翅膀,歪著頭叫道:“我找到啦!”
我們跟著鴿子一路跑,在三里遠(yuǎn)的廢墟旁找到了老黑。
老黑閉著眼睛縮成了一團(tuán),老黑聞到了我們的味道,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沒有力氣。
我急道:“不能睡,婆婆還在醫(yī)院等你!”
老黑聽到了婆婆兩個字,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德牧告訴它婆婆一直在醫(yī)院等它,而且睡在椅子上面,椅子很冷婆婆沒有帶多少衣服。
老黑嗚咽了一聲,想站起來,可是老黑的腿都是腫的,動都動不得。
我想起來那個護(hù)士,他們不是在找老黑嗎,二狗子跑得快,讓二狗子去把護(hù)士帶過來。
于是二狗子瘋狂地往醫(yī)院跑去,十里的路對狗子來說不算遠(yuǎn),二狗子拼盡了全力。
老黑說,不想讓婆婆看到它這樣,婆婆會哭。
我告訴它,你不讓婆婆和你道別的話她會哭的更傷心,所以現(xiàn)在還不能睡。
老黑用力地點了點頭。
后來醫(yī)院的人把老黑帶了回去,我們把那幾袋罐頭放到了醫(yī)院門口,說好了要給老黑治病的。
我們才知道老黑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豆豆,是婆婆給它取的。
湖對面那家的燈開了,我們偶爾會看到一位年邁的婆婆帶著一只黑色的紐芬蘭犬出來曬太陽。
后來老黑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