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路友看清楚羅文的臉,立即沉著臉看著他,“怎么是你?”
羅文擺正了鴨舌帽,帽檐底底地遮住眼睛,羅文并沒有看向他,厭惡地回答道,“怎么不能是我,車又不是你家的?”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假寐,梁巧詩盯著他的瘦削的側臉,帽檐遮住了一大半臉,但是顴骨看得很清楚。
等她反應過來他們剛才的聊天內容,她不可思議看了一眼黃路友,又看了一眼羅文,只是兩個人保持緘默。
梁巧詩還是好奇,輕飄飄問了一下,“你倆怎么會認識?”
兩個人同時緘默!空氣突然靜默,似乎處在只有他們三個人的空間,梁巧詩貌似可以聽見自己‘突突’的心跳聲。
其實懷中和一中奧賽班的人就算是相互認識也不足為奇,更何況是兩個門面。
黃路友和羅文在高一的時候,一個代表懷中,一個代表一中去市一中參加競賽,兩個人因為小小的一點事結下梁子,兩個人以為像這種比賽高二之后就會少很多,兩個人就可以在各自山頭各自為王,互不打擾。只是沒想到今天又碰見,還是這么尷尬的打照面。
問出這句話,兩個人若無其事地保持原本的姿勢也不肯吭聲,梁巧詩就有點后悔,為什么要這么好奇,他們認識不認識關自己什么事。
羅文沒有問梁巧詩為什么會跟黃路友一起,為什么他們兩個人會認識,為什么她的保溫盒黃路友抱著,為什么他的手撈著梁巧詩。這些問題在他閉上眼的瞬間就像彈幕一樣飄過去,只是他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用耳朵聽著他們兩個的互動。好在兩個人并沒有說悄悄話。
梁巧詩惡心的感覺退了不少,只是頭還是有點暈,手上還拽著別人遞過來的垃圾袋。
她摸摸鼻子掩飾尷尬,輕輕咳了一下。
黃路友低頭看見她鼻尖密密的汗,以為她還很難受,“你就不能讓給她坐一會嗎?她身體不舒服。”
黃路友耐著性子跟他商量,希望能退一步,大家也不用這么尷尬。
羅文這才慢悠悠抬起頭看了梁巧詩一眼,她的臉確實有點蒼白,她只是低著頭,兩只手緊緊地抓著他前面那張椅子的上頭。
“喲呵,想泡妞就請她坐私家車啊,擠什么公交,憑什么讓我讓座。”羅文刻意提高聲調,明明是說給黃路友聽的,只是看著梁巧詩的臉說。
“他不是,我沒有。”梁巧詩的臉蹭一下紅透,眼睛更加不敢看向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只是機械搖搖頭否認。
黃路友的火氣也被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激怒,他一把抓住羅文的領子,用力地往上提,試圖把他從座位拉起來。“你他媽費什么話,這種座位本來就是設給有需要的人。你他媽就在這霸者,好意思嗎?”
氛圍開始緊張起來,周圍的人上來拉著黃路友。羅文并沒有生氣,只是用手去掰黃路友的手指,“你他媽的最好給老子放手,這次輸了可是在你馬子面前丟臉,人也多我不想造成恐慌,所以你他媽在我發火之前放手。你泡妞,我沒有義務幫你。”
“我丟,都說了她有需要。”其實羅文剛開始就想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他,只是黃路友在面前,他并不想表現出來,并且讓出來也是黃路友替她討到的。
“你也說是有需要的人,那她是孕婦還是七老八十,亦或者是三歲孩童。”
“她暈車。”黃路友對他真的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兩個人再打一頓解決,拌他媽的嘴,一點意思都沒有,浪費口水。
梁巧詩看著他一手抓住羅文的領子,一手抱著他的保溫盒,兩只手都沒有抓東西,只要司機一個急剎車,肯定被甩出去。
梁巧詩也放在開原本抓住椅子的手,去掰黃路友的手,“你放開吧,我沒事,不需要。羅文你也不用這樣子說話。”
周圍的人紛紛勸阻,司機在前頭也大喊了一聲,“鬧什么,就幾分鐘的路程,這么就忍不住火氣了嗎?要打架我現在把你們放下去,也別上學了,打夠了再走。”
黃路友一甩就放開了領子,只是把臉懟到羅文的臉上,狠狠地瞪著他,并沒有再出聲。
“還有,男生就把位置讓給那個女孩子不行嗎?男子漢大丈夫的。”司機補充。
“大丈夫怎么啦,大丈夫也是人,憑什么就一定讓給女孩子,你不知道有些女孩子一抽三。”羅文依舊不依不饒賴在座位上,周圍的女孩子聽到這番話也在竊竊私語,對著他指指點點的。
“你這小伙子怎么這樣子。”司機也拿他無可奈何,想著反正就剩十幾分鐘就到歡城,也就沒管過他們。
“你怎么樣,應該沒事吧。”黃路友沒有再糾纏羅文,猜想梁巧詩跟他的關系肯定不一般,但是還是怕梁巧詩沒緩過勁。
他低下頭跟她臉同高觀察她的臉色,梁巧詩被突如其來的大臉盤子嚇一跳,趕緊撇過頭跟他錯位。
“我沒事,你不用靠太近。”黃路友溫濕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側旁,她頓時起了一層起雞疙瘩,耳際癢癢的。
“沒事就好,再忍一下,快到歡城了。”黃路友看她不好意思才直起身板,對著羅文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著。
羅文聽著他們兩個的互動,放在口袋的手指緊緊的握成拳,如果指甲夠鋒利,估計能嵌進肉。
“梁巧詩,真有你的。”
梁巧詩并不敢亂動,只是用力地抓著椅子,兩只腳也岔開一點角度去著力,腳趾緊張地蜷縮成耙子行,恨不得頂進車底。
還好之后各自相安無事,羅文繼續假寐,黃路友見梁巧詩緩過勁之后也沒有再管她,一手抓著拉桿,一手抱著她的保溫盒,氛圍和諧到人們根本看不出來這三個人剛才為了一個座位差點大打出手。
梁巧詩幾次偷偷看著羅文的側臉,每次一撇頭就迅速收回。他都不明白這樣偷看有什么意義,這樣能看到什么,起碼也得三秒吧。梁巧詩還以為沒人知道,其實這種頻繁轉過去收回來的動作更加惹人注目,搞不好還被以為是變態,還不如裝作呆呆的出神來的更實際。
黃路友知道知道他們兩個是一個班的,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同班的同學,只是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不多想,黃路友現在對梁巧詩僅僅只是好奇,至于他倆有什么驚天的關系,他并不在乎。
而羅文把鴨舌帽壓得更低,閉上眼睛開始后悔剛才說的混賬話,估計一車女同志都要批斗他。
他們三個各懷鬼胎在等著到站,梁巧詩抬頭看了一眼黃路友,只是看到他的下巴。
她在想自己跟黃路友到底是什么鬼關系,明明兩個人三句話都沒有講過,為什么現在相處成這樣,剛開始為什么不拒絕得徹底一點。
她迷惑,不解。
“前方到站終點站城北站,請大家拿好行李物品準備下車。”一陣清脆悅耳的女聲打斷了她的飄散的思緒,大家都站向車門口邊。
有的人拿著行李箱,里邊應該裝著過冬的衣服,行李箱剛好梗在黃路友和梁巧詩中間。
“你跟上,別丟了。”黃路友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還能丟去哪里,都到歡城了。我又不是弱智。”梁巧詩咕噥著說道,聲音很低,但還是被聽見了。
黃路友撓撓頭,不予回答。
車門一開大家就有秩序地下了車,羅文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帽子此時已經完全遮住臉蛋,看不出他是醒著的還是還睡著。
梁巧詩看著大家都下的差不多了,羅文還是沒有動靜,就輕輕地推了他一下。
羅文不耐煩扯下帽子,嘴巴也不停歇“推什么推,這里又礙不到路,真嘛手賤。”
等他完全把帽子摘下來看清楚人的時候,尷尬的眼神一閃而過,而后恢復冷漠的表情。
梁巧詩以為他真的生氣了。解釋道,“對不起,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到站了。”
“我有耳朵。”羅文沒好氣回答,站起身拍了拍被壓皺的書包,估計里邊也是一本書都沒有帶著。
“我以為你睡著了。”梁巧詩委屈地低著頭。
“你們兩個小情侶下了車再吵好吧,我等著出下一班車了。”司機見他倆杵在那里一動不動僵持著,就出聲呵斥道。
梁巧詩的耳垂瞬間紅透了,她沒有出聲否認,只是轉頭下了公交。羅文戴好帽子,向司機說,“我跟她不是情侶,我沒有她這么笨的女朋友。”
“好好好,就你們年輕的事多,回去打一頓就好了。”司機并沒有聽進去解釋,只是哈哈大笑,“別真打就行了。”
梁巧詩下車后看到黃路友站在出口處向自己招手,其實他不招手依舊看他一清二楚,那么高個人杵在那里,想注意不到都難。
梁巧詩走過去向他伸手。黃路友愣了幾秒,她用下巴指了指他手中的保溫盒,這才反應過來。但是黃路友還是抱著它沒有歸還的意思,只是說,“我送你回去吧。”
梁巧詩沒有回答直接去搶她的保溫盒,只是黃路友把它舉過她的頭頂,梁巧詩跳來跳去都碰不到一點。最后她氣喘吁吁地叉著腰看著他,“你是有什么毛病嗎?”
“沒有。只是想送你回去而已。”黃路友保持著高舉的動作,依舊沒有要歸還。
“我自己能回去,不需要人送。”說著又墊著腳搶了幾次。
羅文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身旁,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搶過保溫盒,“人家都說不愿意了,還這么死纏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