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非凡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嗓子里盡是干澀。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沙發(fā)(fā),好似脫力一般躺在上面,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就像連續(xù)(xù)加班了幾十個小時,那種從身體到靈魂的疲憊瞬間侵占了他的內(nèi)(nèi)心。
“混蛋混蛋混蛋……”
他突然發(fā)(fā)瘋一般,右手瘋狂地捶打著身下的沙發(fā)(fā),即使每一下的力道都小的可憐。
而后十指深深的插入頭發(fā)(fā)里,瞪大著眼睛,喘著粗氣。
突然,他笑了。
“什么嗎?自己嚇自己。哪有什么鬼?為了那種女的和所謂的好哥們,就這樣作踐自己?”
“值得嗎?”
他問著自己。
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伸手在臉上胡亂地抹了一把,搖搖晃晃站起身子。
洗個澡,睡個覺,明天照樣是一條好漢。
而躺了那么一會,他也終于恢復了一點力氣。
蹣跚著走進浴室,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劉非凡嚇了一跳。
鏡子里的那個人真是自己嗎??眼眶凹陷,眼袋沉重,臉色蠟黃。
這分明就是個癮君子。
喝個酒能喝成這樣?明明白天他還是個血肉豐滿的正常人。
他打開龍頭,捧著一把水狠狠的在臉上搓洗幾遍,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
“呵呵,果然,愛情這東西,真不是個什么好玩意,嘿tui。”
劉非凡罵罵咧咧,便脫了衣服開始洗澡。
現(xiàn)(xiàn)在已經(jīng)(jīng)接近凌晨三點了,再不休息他就怕自己馬上猝死了。
為了那種女的這樣作踐自己,也太不值得。
想著這些,他不禁又感到好笑。
別人喝酒都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倒好,喝了酒竟然想開了。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是剛才在小巷子里,被自己給嚇清醒了?
“咚咚。”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敲擊聲,聽聲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的關節(jié)(jié)敲擊在玻璃的聲音。
劣質(zhì)且并不怎么牢固的玻璃微微震顫,就如此刻劉非凡的心臟一般。
別忘了,他的房間是在這幢樓的四樓啊。
難道是外面起風了?是外面的槐樹枝撞了過來?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他便把有可能發(fā)(fā)生的原因在腦海中羅列了出來。
這個時候他不禁佩服起自己來,他的腦子從未轉(zhuǎn)動的如此之快。
不過現(xiàn)(xiàn)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哆哆嗦嗦著轉(zhuǎn)過身子。
窗戶上沒有安裝窗簾,首先他家在四樓,對面也沒有什么同等高度的樓房。
其次他也不想花錢買什么窗簾,要真是洗澡被人看了去,他感覺也沒吃啥虧。
不就是幾根肋骨幾斤肉嗎?有啥好怕的?
可是這個時候,劉非凡告訴自己,他怕了。
他的頭上才剛抹上洗發(fā)(fā)膏,泡沫混著熱水在他臉上滑落。
愈發(fā)(fā)急促的呼吸竟把流落的泡沫給吹開了去。
他狠狠抹了一把臉,一咬牙,踩著拖鞋快步走到了窗邊,而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果然,他就說嘛,這世上哪有什么鬼?
只見一截槐樹枝果然如他想的那樣,竟伸到了四樓窗戶邊。,隨著夜風的吹拂而微微擺動。
不過他的臉色又隨之浮現(xiàn)(xiàn)一抹怒意,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現(xiàn)(xiàn)在連一根樹枝都能嚇唬他了嗎?
他打開窗戶,惱怒萬分的亂折一氣,把靠近窗邊的槐樹枝通通折斷,而后狠狠一丟,朝著遠處甩去。
一陣詭異的夜風吹過,劉非凡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就算現(xiàn)(xiàn)在是凌晨三點左右了,可是再怎么說都是八月底,天氣已經(jīng)(jīng)可以說是較為炎熱,怎么會這么冷?
而且這風明明是從外面吹進來,怎么他感覺就像是從身后吹過來似的?
他探頭望了望,由于小區(qū)(qū)地處偏僻,又加上時辰過晚,往日里零星的一點燈光都不曾看見。
“不應該啊?”
平時再怎么說也有夜晚加班,上夜班,上早班的居民,今兒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眼望去,凌晨的平安小區(qū)(qū)竟死寂異常,除了詭異的夜風吹動的微響,便再也沒了任何動靜。
就連天上的星辰和月亮都不知何時,被沉悶的烏云遮擋,沒了半分光亮。
整個小區(qū)(qū)乃至周圍,除了自己浴室里的燈光和樓底下那盞老舊的破燈,簡直就像是整個世界被一匹深邃的黑布籠罩,深不見底。
劉非凡的心臟驟然凝縮,好似呼吸都喘不過來。
他忙不迭地關上窗戶,發(fā)(fā)出“砰”的一聲脆響。
“沒事的,劉非凡,你只是還沒完全清醒,叫你酒量不行還非要喝酒。”
他狠狠地罵著自己,不輕不重地扇著自己的耳光。
聽老一輩的講,這樣或許能避免碰到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亦或者是真的罵自己,還是為了給自己已經(jīng)(jīng)不堪重負的小心臟增加點勇氣。
他回到浴室的噴頭下,細膩的熱水灑下,溫暖了冰涼的體表。
“呼……”
他吐出一口濁氣,瞇著眼享受了幾秒鐘溫度適當?shù)臒崴魈實目旄小?p> “咚咚……”
他的動作瞬間停滯,身體驟然僵硬。
槐樹枝不是被他折斷了嗎?怎么還有聲音?
只是這次他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去,可幾乎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肝差點沒讓他隔屁。
也許是過了一個世紀,也許只是過了幾分鐘。
隨著剛才窗戶玻璃的再次聲響,接下來便沒了任何動靜。
劉非凡哆嗦著嘴唇,顫抖的拿起旁邊的浴巾。
他不洗了,這洗個澡是要人老命啊?
“咚咚……”
敲擊玻璃的聲音再次傳來。
“啪”
劉非凡把浴巾一把丟在地上。
“TMD,老子就不信了,我到底要看看,到底是哪個鱉孫在搗鬼。”
他嘴里怒罵道,氣勢洶洶地走到窗邊。
“砰”一聲,遠比剛才更加劇烈的開窗聲響起。
他低頭看去,然后……
他沒聲音了。
他看著幾乎和他撞在一起的另一張臉,他悲劇了。
大姐,這可是四樓啊。
劉非凡已經(jīng)(jīng)快崩潰了。?只見外墻上,一道身影正緊緊貼在上面,詭異的四肢以一種駭人的角度扒在墻上。
兩張臉的距離就只差零接觸了,只怕中間也就只夠塞一根小拇指的了。
下一刻,他的臉上泛起無盡恐懼,因為此刻,他終于認清這張臉到底是誰的了。
“可可?”
這張看起來有著幾分秀麗的臉龐,不正是那個已經(jīng)(jīng)成為前任的女友,張可可嗎?
“咯咯咯咯……”
劉非凡的牙齒都開始打顫,急促的呼吸就像得了哮喘一般。
嘴邊呼出的熱氣拍打在杜倩倩的臉上,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霜。
“啊……”
劉非凡尖叫出聲,臉部肌肉都因恐懼而扭曲變形。
他只看見杜倩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眼白瞬間漆黑如墨,泛著無盡的死寂。
而后她的腦袋緩緩抬起,頸椎都因此發(fā)(fā)出咔咔的骨頭脆響。
頭部后翻,竟與身體形成了近乎夸張的一百八十度。
劉非凡嚇得猛地一仰身子,腳下一滑,屁股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劇烈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慘呼不止。
不過這時候哪還有時間去管自己屁屁到底有沒有開花。
他轉(zhuǎn)過身子,接連打滑了好幾次,腳底下的拖鞋都被胡亂蹬飛,總算跌跌撞撞爬起了身子。
眼淚鼻涕混雜著洗發(fā)(fā)水和沐浴露的泡沫,讓劉非凡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光溜著身子,哪還管不管自己是否走光,只顧著一個勁地沖向浴室門口。
快了,快了,只要出了這間屋子,他就報警,他要找房東大媽。
天哪,什么時候房東大媽竟成了他的守護女神?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都這個時候了,他的腦袋里竟然還能蹦出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當然,有些時候想法都是美好的,許多人強烈的求生欲望會讓他們感覺自己的所想會很容易實現(xiàn)(xiàn)。
就比如劉非凡,他的臉上因此而露出了一抹扭曲得意的笑容,只是因為恐懼而縮小如針孔的瞳孔,卻能夠說明,他已經(jīng)(jīng)到了極度崩潰的邊緣。
你很難想象一個成年人的內(nèi)(nèi)心是多么恐懼,才能在不著片縷的情況下,像個瘋子一般狂奔亂叫。
從那條巷子開始,再到樓梯,再到浴室。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幽深的夜色里,有著那么一雙陰冷森毒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切,操控著一切。
試圖活生生的逼瘋一個人,亦或者是?
玩弄一個人。
不是有人說,許多動物在進食前都喜歡肆意的玩弄和蹂躪自己的獵物嗎?
只有在極致的恐懼之中死去,肉質(zhì)才會分外的緊湊可口,鮮美異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