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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了

第五章

要命了 人水文 2184 2020-02-28 14:06:06

  “仔細(xì)認(rèn)認(rèn)老子這張臉,看著像送外賣的嗎?”

  “像。”

  “你見過送外賣穿西裝的嗎?”

  “去網(wǎng)吧打游戲都有人穿西裝。”

  “可我也沒拎著外賣的袋子啊。”

  “所以說你看著“像”送外賣的,誰知道你是哪兒的社會閑散人員。”

  “你……”

  狗剩蹲坐在保衛(wèi)處門口,里面錢爭強(qiáng)正和保安據(jù)理力爭,試圖證明自己不是“送外賣的,社會閑散人員,詐騙分子及邪教教徒”。

  “不讓進(jìn),不讓進(jìn)是吧,好,好,好。你個小小的保安這么厲害,你等著,我給記者朋友打電話,我要舉報,我要上訴,我要把你的衣服都給扒了,我不搞死你!”

  保安有恃無恐,譏諷道:“臭小白臉不伺候老女人,跑來扒我衣服。我可沒那愛好。”

  錢爭強(qiáng)氣得奪門而出,掏出手機(jī)解鎖,屏幕上赫然顯示“密碼輸入錯誤次數(shù)過多,離解鎖還有25分鐘”的字樣,轉(zhuǎn)身疑惑地沖狗剩眨巴眨巴眼睛,究問道:“狗剩,這咋回事兒啊?”

  “恩,我輸入了密碼來著,輸了好幾次都不對,明明我沒記錯來著的……”

  “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密碼嗎?”

  “我爸和我說過的,說手機(jī)的密碼就是我的生日,我沒記錯生日啊?”

  “你就一直輸一個密碼,錯了,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陰歷陽歷的生日我都試了……”

  錢爭強(qiáng)深深吸了口氣,整張臉都在隱隱抽搐,轉(zhuǎn)頭回了保衛(wèi)室:“電話借我用一下。”

  狗剩豎起耳朵聽見保安說“內(nèi)部專線,外來人員不得使用”,隨后就看見叔兒失魂落魄地走出,沖著自己不自然地說道:“你在此處不要動,我去買幾個橘子。”

  轉(zhuǎn)眼已是在停車場,錢爭強(qiáng)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晃出里面的唯一一根煙,干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叼著的煙也跟著舞動,點了好幾次都沒能點上。終于,一番癲狂紅眼,氣急敗壞之后,打火機(jī),煙草,還有舊煙盒都粉碎了一地,無辜地躺著。四下無人,只聞怒哀。

  錢爭強(qiáng)終究還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了保衛(wèi)處門口,手上也不見得半個橘子。無力地癱坐在狗剩身邊,強(qiáng)顏歡笑,解釋道:“水果店還沒開門。”

  說完從西裝內(nèi)口袋中掏出一包已拆開的煙盒,抖出一根,卻發(fā)現(xiàn)摸遍全身也已沒有打火機(jī)。看戲的保安自發(fā)地替他點燃,也默默收下遞過來的煙卷。兩人隱沒在一片白色之中,好像忘記了剛剛的爭吵,如同舊友,心照不宣。

  “我剛到城市那會兒,覺得城市真好,什么都是嶄新的,今天在哪兒起個建筑,過幾天又在哪兒鋪條路,一天一個樣,日日都不同。有趣的是,后來,去哪兒,哪兒都是一個樣了。”錢爭強(qiáng)吐出一口白煙,凝望天際,緩緩開口,“我來城市的目的很單純,我就是想賺大錢,我就是想出人頭地。我是沒學(xué)歷,但我比誰都拼,哪里有活兒我就去哪兒,我什么都干過,一開始搬磚,發(fā)傳單,后來當(dāng)過一陣子司機(jī),廚師。”

  “最后我做到了車間主任,整個車間都?xì)w我管,一天賺的比以前一禮拜都多,走進(jìn)廠子里有的是人給我遞煙,有的是人幫我點火,走哪哪兒都管我叫哥。”

  “然后我媽就沒了,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那天我在倉庫驗一批貨,我媽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好好賺錢,一定要出人頭地,別擔(dān)心她,說村里有許多孩子陪著一起聊天,挺好的,自在,也不想去城里,你知道的,老一輩人都這樣。”

  “電話里很精神,結(jié)果第二天接到電話說人沒氣了,讓我回去收拾收拾。”

  “我自然是,也不說孝子,作為一個,恩,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是吧,我自然是,自然是當(dāng)機(jī)立斷,停下手中所有工作,是吧,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立刻回家,連夜地跑回家,哪怕是誤著送貨都,都得把老太太安安穩(wěn)穩(wěn)送走。”

  “于是我讓幾個朋友幫忙送貨,結(jié)果,一倉庫的材料,一倉庫的材料啊。”

  “可惜啊,朋友沒了,材料沒了,飯碗也沒了。”

  “后來我懂了,只是幫別人打工,錢是攢不下來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人頭地的。”

  “每個人都是在賺別人的錢,老師賺學(xué)生的錢,醫(yī)生賺病人的錢,大官賺平民百姓的錢。想出人頭地,想搞大錢,就必須從人身上賺,只能從人身上賺……”

  保安剛想開口點評戲謔幾句,卻聽得“叮——,叮——”的電鈴聲,急忙一個打挺,邊跑邊拍拍褲子,一個竄身鉆回保衛(wèi)處。

  “來了……恩……還帶了個孩子,大概十四五歲左右……好,我這就放他們進(jìn)來……恩,恩,恩,懂的。”

  不久,保安叼著煙出來對著錢爭強(qiáng)點了點頭:“行了,進(jìn)去吧。不過校長在開會,你們?nèi)フ覍W(xué)生的輔導(dǎo)員吧,G111,快點去,過會兒午休了人不一定在了。”

  “行吧,后會有期。”

  錢爭強(qiáng)拍拍西裝,捋直衣領(lǐng),扯著狗剩的小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篤,篤,篤”的皮鞋聲響起在寧靜校園。

  “呼——”吐出最后一口煙,保安碾滅煙頭,抖摟抖摟藍(lán)色制服,注視著錢爭強(qiáng)的背影,冷哼一聲,嘲道:“狗咬狗罷了。”

  “叔,我們?yōu)槭裁匆獊韺W(xué)校。”

  “想要幫鐺鐺姐,就必須來。”

  “我們來干什么?”

  “知道血債血償嗎?”

  狗剩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找個就近的花壇,挑了幾塊趁手的石頭,掂了掂。

  “丟不丟人,丟不丟人啊。”錢爭強(qiáng)急忙上前一把拍落,“以德服人,知不知道,以德服人!”

  回過一個堅定的眼神:“我知道,鐺鐺姐每次幫我出氣都這么說。叔,你放心,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這次我一定不辜負(fù)鐺鐺姐,非得把他們的腦門子也給磕破不可!”

  “不是打架的事兒。哎呀,先把石頭放下。”

  狗剩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回答道:“對的,石頭不方便。”

  錢爭強(qiáng)舒了口氣,孺子可教。

  “用棍子!”狗剩為自己的聰明雀躍不已,有些眉飛色舞起來,“棍子好啊,鐺鐺姐說過,一寸長,一寸強(qiáng)。齊天大圣孫悟空每次說智取的時候,也是用棍子開瓢。我找根長點兒的棍子,給他們每人腦門上來一下。”

  錢爭強(qiáng)滿臉寫著心累,忍無可忍道:“然后我再找匹馬,咱倆上西天取經(jīng)去?”

  “不是你說血債血償?shù)膯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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