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與時其實挺喜歡她這樣鮮活的模樣，有情緒有溫度。

　　“好了，昨日的事的確是我不妥，”溫與時輕聲開口道，“沒有將事情處理好，沒有第一時間顧及到你的情緒，讓你受委屈了，你就算生氣也是應該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知道，昨日的事確是我不妥。”他放輕了嗓音，指節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銀紋，“事急未及周全，讓你受了委屈，我下次一定注意。”話音落在她顫動的眼睫上，眼看著那層薄霜漸漸消融。

　　“給你看樣東西，”溫與時說著，手掌翻轉，掌心向上，托著一只金紋雕刻分外璀璨的盒子。

　　“今日特意帶人去庫房尋的，所以才來晚了些。”溫與時一拿出來那盒子，“這盒子可是庫房壓箱底的寶貝。”

　　時音辭立被那盒子奇異的顏色吸引了注意力，她瞥見盒身流轉著孔雀翎羽般的幻彩，被引得生了好奇，卻硬生生別過臉去，發間步搖在頸側蕩出倔強的弧度。

　　“我不要看。”她道。

　　“真不看看嗎？”溫與時笑了，修長手指擺弄著精巧的盒子，“只是這盒子有十二道連環榫卯鎖著，連多年老匠都打不開。”

　　時音辭正準備繼續拒絕時，就聽到了他的這句話。

　　一個盒子，還能打不開？

　　這話像片羽毛搔在心頭，時音辭咬住下唇才沒讓目光流連。偏生那人將木匣轉了個角度，暗格里忽明忽滅的熒光正巧掠過她余光。

　　又見溫與時不緊不慢補充道：“這盒子機關巧妙，外面看一點縫隙都沒有，一般人可打不開，要不要試試看？”

　　時音辭徹底被勾足了好奇心。

　　一個盒子，打開能有多難？

　　“試試？”溫與時托著盒子，說著，狀似不經意地將那盒子遞到人眼前。

　　時音辭接過木匣的力道帶著三分賭氣，卻在觸及機關時放輕了動作。金絲楠木沁著千年沉水香，榫卯關節隨著她指尖推拉變幻軌跡。額角漸漸沁出細汗時，忽然有溫熱的掌心覆上手背。

　　“此處要逆推。”低語擦過耳際，他帶著她撥動機關，“最后這道卯榫在這兒……”

　　話音未落，木匣發出清越的鳴響，盒子綻開如重瓣牡丹。

　　青黛色粉末裹著異域奇香撲面而來，時音辭驀地想起古書上記載的波斯螺黛。她忍不住將盒子湊到鼻尖嗅了嗅，還未聞出味道，忽地就被人抓住了手腕：“不能吃。”

　　時音辭：“……誰要吃這個了！”

　　“這是黛粉，你找這個做什么？”時音辭細嗅著味道，放下手。

　　“外邦進貢的螺黛。”溫與時將木匣推近些，看著她睫羽在黛粉上投下蝶影，“見著便想起你眉間韻致，覺得最適合你不過……”

　　尾音消融，卻透著曖昧繾綣。

　　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瞧，時音辭瞧著那黛突兀失神。

　　她聽說過，但這東西皆是外邦的貢品，有價無市，所以她這還是頭一次見。

　　溫與時輕咳一聲，“你喜歡便好。”

　　時音辭咬著下唇，“我不要。”無事獻殷勤。

　　溫與時笑：“旁人送的，也不是什么奇珍異寶，算不得什么，你拿著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