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廳內(nèi)，白委已經(jīng)坐在飯桌前了，團子坐在他旁邊，不知手舞足蹈說了什么，兩人笑作一團。
旁邊的宋雨也邊給白委順氣，邊捂著嘴笑個不停。
這樣其樂融融的場景，在白易言看來卻格外諷刺。
看到白易言進來，團子驚喜道：“舅舅！”
白委轉(zhuǎn)過頭來，在看到白易言的時候，斂下神色，鼻子冷冷一哼。
團子看著白委面色不善，也安靜下來，乖乖在他旁邊坐著。
白云蕓也是滿臉擔心地看著白易言，她不是怕他會受什么委屈，她怕的是以后白易言的日子怕是更加難過。
看到白易言，宋雨捂著嘴笑了：“小言可算是來了，你爸等你好久了呢。”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回家里吃飯卻遲到，讓當父親的去等他這個做兒子的，明顯是沒把這個父親放在眼里。
白委聞言，臉色果然更加難看了。
聽出宋雨的話外音，白云蕓有點著急：“媽。”
宋雨狠狠剜了她一眼。
自己這個女兒實在太過沒用！若是日后她擋了云凡的路，那她絕不會手下留情。
白易言把外套給了仆人，在白云蕓旁邊坐了下來，神色冷漠，對宋雨的話置若罔聞。
宋雨尷尬在原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白委。
白委見狀，更加怒火攻心。
瞪起眼睛：“沒聽到你母親說話嗎？”
白易言反而笑了，眼里冰冷一片：“我母親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難道爸你忘了嗎？那么爸，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嗎？你還記得她忌日在哪天嗎？”
白委啞口，冷哼一聲。
宋雨眼神里卻有片刻的慌亂：“好好的，死都死了，你說這干什么！”
白易言之前臉色還算溫和，聽了她的話，頓時冷了下來，被他之前刻意收起來的冷意，現(xiàn)在傾瀉而出。
宋雨看著他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個眼神，宋雨并不陌生。
從很小的時候，白易言就用過這種眼神看著她，冰冷嗜血，像是一頭猛獸對著獵物舔舐血跡。
一吃完飯，白易言馬上就離開了。
等車子駛出白家大門，宋雨才松了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都已經(jīng)濕透了。
白云蕓帶著團子陪白委回了房間，大廳里只留下了白云凡母子兩人。
宋雨一把拽下桌布，餐具應(yīng)聲而落，碎了一地。
白云凡扶住自家母親的腰，搖了搖頭，低聲道：“放心，困獸之斗罷了！”
宋雨點點頭，看著外面早已消失的身影咬牙。
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
凌晨一點，喧囂了一天的S市也安靜了下來。
安置蘇菲睡下，沈年出門給她買點解酒藥和吃的東西。
現(xiàn)在這個時候，附近也只有7-11還開著了。
沈年從貨架上拿了幾個三明治，正掏錢準備結(jié)賬，才發(fā)現(xiàn)沒有帶錢包。
沈年有點尷尬地抬起頭，售貨員小姐姐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正對著她甜甜笑著。
沈年臉有些燙。
正準備放下東西離開，忽然從旁邊伸過一只手來。
“一起算吧。”
一個沈年分外熟悉的聲音。
之前沈年一直都不明白那些故事里為什么總是不厭其煩地出現(xiàn)英雄救美的橋段，直到現(xiàn)在，看到正在結(jié)賬的白易言，她內(nèi)心的小鹿跳得快要飛起。
沈年壓下心中的狂喜：“白老師。”
白易言點點頭，從售貨員手里拿過袋子。
便利店外，白易言靠在車門上，拆開手里的煙。
沈年默默站在她旁邊，看向他吞云吐霧的側(cè)臉。
他似乎從自己那里走后都沒有回家，因為他還穿著早上那套衣服，襯衫有些褶皺，領(lǐng)帶也被他摘了下來，上面的兩顆扣子開著，露出一截胸膛。
沈年咽了口口水，艱難地把目光從他胸口拉回來。
她看了眼被他隨手扔到車里的購物袋，小聲開口：“白老師，我待會自己回去就好了。”
白易言早感覺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當然也準備地捕捉到了她微不可聞咽口水的聲音。
白易言彎了彎嘴角。
她對自己的企圖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遮掩。
白易言沒有說話，在路邊煙灰盒里捻滅了煙頭。
然后打開車門：“你就這么喜歡半夜一個人出門？”
“啊？”沈年呆在原地。
這是在生氣她一個人半夜出門嗎？
看著她一臉的懵懂，白易言嘆了口氣，曲起兩個手指在她頭上輕輕一敲：“我會擔心。”
這下沈年徹底反應(yīng)不過來了，那四個字輕飄飄地飛到天上，讓她無法捕捉。
“上車，送你回去。”
不容拒絕的語氣。
上了車，沈年難得的乖巧安靜。
就算沈年再怎么神經(jīng)大條，她也看得出來，白易言今晚心情不好。
白易言很少抽煙，甚至是不抽，她之前從來都沒有從白易言身上聞到過一絲煙味。
沈年想了想，從購物袋里拿出一個紙盒子，盒子里的東西因為她的動作嘩啦作響。
白易言抬眸看去。
打開紙盒里面是一個透明的正方體塑料盒子，里面是一顆顆淡粉色的糖果。
沈年打開蓋子，遞到白易言面前。
白易言垂眸看了一眼：“我不喜歡吃糖。”
這個回答在沈年意料之中。
她沒有說話，手更加執(zhí)著地往前遞了遞。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明亮堅定。
白易言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年，嘆了口氣。
伸手從盒子里拿出一顆，塞進嘴里。
玫瑰的味道頓時彌漫口腔，鼻息間也是淡淡的清甜。
沈年松了口氣，也從盒子里拿出一顆塞進自己嘴里，滿足地瞇起了眼。
白易言通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
忽然覺得，糖果的味道其實也沒那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