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如何?”
“臣惶恐,太上皇腹中胎兒已死。”
良久。
墨成歸壓低聲音,道:“太醫(yī),太上皇腹中胎兒安穩(wěn),再過三月多便能生產(chǎn),到時(shí)會(huì)是一個(gè)白白胖胖的小子,你可明白?”
“臣明白……明白。”
白云錦閉著眼。
假裝自己還在沉睡。
她想過,孩子是無辜的,即便她再造孽,也不能讓孩子陪著她一起死。
昨日的酒,她沒喝。
只是用酒簌了口!
妄圖用酒麻痹自己,減緩傷痛!
結(jié)果……
她的孩子還是沒福分!
倏地。
她的手落入一個(gè)冰涼的掌心。
墨成歸在她耳邊道:“傻丫頭,你知道嗎?我一直喜歡你,一直……”
如果不是在裝睡,她就要笑了!
虛情假意!
真情流露!
她不在乎了。
又過了一夜。
丑時(shí)四更的鑼鼓聲響起。
白云錦起了身。
她的手還被墨成歸拽在了手心。
手腕上的金鐲子,特別的顯眼。
她將一直未能送出去的那份禮物,塞入了他的手中。
從他的手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
一并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鐲子。
她為自己換上了一件火紅的長(zhǎng)裙,張揚(yáng)個(gè)性。
從前,她喜歡白色,因?yàn)槟鞘翘K箐箐喜歡的顏色,便是墨成歸喜歡的顏色。
現(xiàn)在想想,她以前多傻。
踏出殿外,天際春雨斜飛。
白云錦沒有撐傘,她就赤著腳,踩在潮濕的青石路上,一步一步,穿過了回廊,踏上了石階,攀上了城墻。
無月無星。
春雨綿綿。
……
殿外的風(fēng)攜著雨的氣息,吹入殿內(nèi)。
趴在床頭的墨成歸醒了。
他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是一枚簪子。
簪子上刻著的“錦成”二字。
是屬于白云錦的娟秀字跡。
床上,早已不見白云錦的蹤跡。
墨成歸奔出殿外,在細(xì)雨中狂奔,直至雨停,他終于在城墻上找到了白云錦,她向陽而立。
日頭剛好升起。
將她一身紅衣,暈染的愈發(fā)紅艷。
白云錦赤著腳踩在城墻壁上,一個(gè)不小心就能跌下去,墜入護(hù)城河里。
墨成歸極為緊張,他沖上前,想將她拽下來。
剛踏出一步,白云錦淡淡的聲音傳來,“別過來!”
她回過了頭。
墨成歸瞧見她在笑。
笑得凄涼。
她的手上捧著什么東西。
墨成歸仔細(xì)一看,瞳孔不由一緊,那是……眼珠子。
“墨成歸,你愛過蘇箐箐嗎?”
他有些急,“你想干什么?”
白云錦一只腳懸空,“回答我的問題!”
“不愛!不愛!”墨成歸連說了兩遍,他伸出了手,道:“云錦,我喜歡你,你下來。”
曾經(jīng),她為了等他一句愛。
卑微乞求。
無怨無悔。
墨成歸覺得,他只要大膽說出這句話,他只要接受她的全部,哪怕她是一個(gè)惡毒之人。
他只要承認(rèn)自己的心意。
她就能握住他的手。
然,她只是站在城墻上笑。
笑得放肆又癲狂!
“墨成歸,男人是不是都像你這么賤,我死皮賴臉窮追不舍,你棄之如敝履,厭之如臭蛆,而我告訴你,我真的真的不愛你了,你卻反過來說愛我了?”
她在城墻上晃蕩了一下。
風(fēng)揚(yáng)起披帛,吹下了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