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李哥，你在這兒年頭多，知道附近什么飯店最好嗎？”
第二天一早，王顧剛吃了飯就過來和門衛(wèi)(wèi)大哥攀談。既然要和別人做生意，面兒上的功夫無論如何也不能跌了，尤其是第一次見面兒。
“喲，怪不得你昨晚送我酒嘞，發(fā)(fā)大財啦！”
“哈哈，李哥說哪里話，酒是咱白天就說好哩，咱是準(zhǔn)(zhǔn)備找個好飯店請朋友吃個飯。”
“嗷，這事兒啊，好飯店咱這到時不少，有專門的做南方菜的明月樓，魯菜得燕子軒，稍遠(yuǎn)(yuǎn)點還有做京味兒的玖五閣，都是名店啊，我這輩子也沒去過幾回啊。便宜的咱這也有，你看不遠(yuǎn)(yuǎn)處那家本幫菜館就還行，本地人有事都愛在里面擺飯局。”
王顧源聽著，掏出煙來，抽出一根遞給門衛(wèi)(wèi)，又拿出火機(jī)，一只手點著，一只手捧著，給門衛(wèi)(wèi)點燃了香煙。
門衛(wèi)(wèi)接過煙，兩根指頭一掐，遞到嘴里。
“嗯，好！”
門衛(wèi)(wèi)抽了一口，青白色的煙氣從他的嘴里、鼻孔里涌出。
“你還有啥事兒，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王顧源子夜點了一根煙，抽了幾口，夾在手上。
“李哥，咱這又沒有啥玩兒哩地兒？”
“咋，還要來一套？”
“這都備著，老話不是說有備無患嗎？”
“我聽說你是準(zhǔn)(zhǔn)備干銷售了？看樣子，你還真是干這行里，油光圓滑！”
“木辦法，咱要掙錢養(yǎng)(yǎng)家。”
“泡澡池子這兒有不少，藍(lán)(lán)天浴場是比較高級的，消費不低，你最好先去摸摸底兒，還有幾家按摩的，要是需要別的，明面上最高級的就是天上人間了，別的咱就不知道了，就要靠你自己摸摸摸索了。”
王顧源又掏了一支煙遞給門衛(wèi)(wèi)，門衛(wèi)(wèi)手?jǐn)[擺，王顧源拿著煙，手又往前遞了遞。
“手里還有，你這么客氣干什么？”
“拿著吧，掏都掏出來了。”
門衛(wèi)(wèi)接過煙，把煙順手卡在了耳朵上。
“是這，李哥，你忙，咱去先看看。”
“哎，你去。”
半晌，王顧源又去了一趟王顧成的工棚。
“大哥，你叫了幾個人？”
“大老板跟他哩助手，還有我這工地上哩小老板，就是叫他牽線哩，還有我以前才來杭州在礦山上認(rèn)(rèn)識哩李星，李哥，還有礦山老板，就是這五個人。本來陪客要叫再多點人，不過咱認(rèn)(rèn)識哩都是大老粗，叫過來上不了臺面。”
“中，怪好，明兒咱們?nèi)ッ髟聵牽郾緛響?yīng)該提前個三四天準(zhǔn)(zhǔn)備，提前通知老板，依人家哩時間來安排。”
“是這理兒，咱找人家辦事，就該這樣，不過這回咱都是自己人，提前個一天通知就行了，再說了，下雨天工地跟礦山都不開工，都閑著，下回你跟別人做生意了咱在考慮這些。人我都叫好了，一會我叫小老板打個電話，這事兒就行了。”
“行，那我再說下，明兒晌午十二點，明月樓。”
“記著哩，我小老板李剛，原來是個工頭，如今要是個小老板，是礦場李哥哩弟弟，比我小兩歲，比你大幾歲，你叫他剛哥就行了。大老板是個南方人，叫呂逢春，跟礦場老板也是朋友，那個助理是他表弟陳偉。嗷，礦場老板是福建人，說話蠻哩很，叫許亞蝦，名兒字還怪有意思，找他們的話說出來有點像啊哈，咱也不知道啥意思，就跟咱有時候聽不懂老板說話一樣。到時候到了我會跟你一個一個介紹哩。”
第二天半晌，王顧源就早早的到了明月樓。昨天從大哥那兒出來之后又專門去市場上買了一身老式西裝。
這衣服，王顧源只在結(jié)(jié)婚那天穿過一次，往后連碰都沒碰過。一早出門時，王顧源給門衛(wèi)(wèi)發(fā)(fā)煙驚得門衛(wèi)(wèi)嘖嘖稱奇。
“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兄弟這一身，不說別的，一看就是大老板！”
昨天下午，王顧源已經(jīng)(jīng)探過了店兒，挑了一個二樓的雅間，讓老板推薦了最有特色的南方菜，又專門囑咐老板買些新鮮的海鮮，好照顧兩個南方老板的口味兒。
酒則是王顧源精心挑選的十年杜康。
不到十二點，門口候著的王顧源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的就看見兩輛黑色轎車一前一后跟隨者我那個這邊兒駛來。門口的侍應(yīng)(yīng)生顯然也看見了前面的兩輛黑色轎車。
九十年代初，轎車可是很稀罕的東西了，能有輛摩托車就已經(jīng)(jīng)有錢人了，何況是兩輛轎車。
這兩輛轎車一輛是老皇冠，一輛是桑塔納，一前一后，駛到了飯店門前。一旁等著的王顧源要早就迎了上去。
幾人下車，王顧源掏出早就準(zhǔn)(zhǔn)備好的中華煙，給沒人都遞了一支。
“初次見面，呂老板，許老板，陳哥，李哥，剛哥，咱們里面雅間慢慢聊！”
說著，王顧源就領(lǐng)(lǐng)著幾人去了二樓的雅間。
這明月樓的一樓是大堂，普通的唐詩都在這里。二樓則是雅間，分別叫：花開富貴，活色生香，白玉翡翠，明月流光。一共是八個。
王顧源選了最雅致的白玉廳，中式的裝飾風(fēng)(fēng)格，屋內(nèi)(nèi)純實木的家具，包括餐具也是清一色的木制，十二人的大包間，四角實木家具的裝飾，門邊兒一到小屏風(fēng)(fēng)，背后一到推拉門，里面是盥洗室。
幾人進(jìn)(jìn)去，為首的呂逢春先是哈哈一笑：
“顧成兄弟是個粗人，可沒想到他這個弟弟到時挺精細(xì)(xì)！我早聽說這附近的明月樓本地菜是一絕，看戲一直沒來過，今天一定好好嘗嘗。”
“呂老板客氣了，我今天能有幸和幾位吃飯也全靠我哥的牽線。”
“哎，以后咱們就別老板老板的叫著了，顧成叫我呂哥，你也叫我呂哥就行了。呶，那位是我的好朋友，許亞蝦，許老板，和顧成也是老相識啊，你也叫許哥就好了，別叫老板了，顯得太生分。”
王顧源一轉(zhuǎn)(zhuǎn)頭：“早聽大哥說起過許哥，今天才得幸相見。”
“哎，顧源兄弟說活不要這么客氣啦，既然是顧成的兄弟，那也就是我們的兄弟嘛！”
“流香東坡肉七顆！”
幾人閑聊見，門口傳來了一聲渾厚的吆喝。
“一品海參湯七盞！”
“翡翠白玉！”
“松鼠桂魚！”
“干筍老鴨煲！”
“龍井蝦仁”
...
外面的侍應(yīng)(yīng)生一連串的報著菜名，報一個菜名，就進(jìn)(jìn)來一個姑娘，站在門邊的屏風(fēng)(fēng)旁。
等菜全上齊了，門口的侍應(yīng)(yīng)生進(jìn)(jìn)來。
“客人，你的菜上齊了，請問現(xiàn)(xiàn)在可以上桌嗎？”
“那咱們先吃飯？”
“先吃飯，先吃飯。”
“這陣仗還真沒見過幾次，咱們先看看！”
“好嘞，上桌！”
“流香東坡肉，您慢用。”排頭的兩個姑娘一人端著托盤，一人將一盅盅的紅燒肉放到眾人面前。
“一品海參湯，您慢用。”又是兩個姑娘不緊不慢的上著菜。
往下則是報一個菜名上一個道。總共是十八道菜，滿滿當(dāng)(dāng)當(dāng)(dāng)一桌子。
“您的菜已經(jīng)(jīng)全部上桌，您慢用，有時候需要您盡管吩咐。”
說完，侍應(yīng)(yīng)生帶著一排姑娘們穿過屏風(fēng)(fēng)，出門去了，只留下了兩個倒酒的姑娘。
“先生，請問需要倒酒嗎？”
“可以，你們給幾位都滿上，倒玩就出去吧，剩下的我們自己來。”
“好的先生！”
兩個服務(wù)(wù)員邊說著，邊從邊上的酒柜上拿出早就準(zhǔn)(zhǔn)備好的杜康酒，熟練的打開，給一干人面前的小盅斟滿，將酒一瓶放在桌面上，一瓶放在酒柜上，輕聲出去了。
“幾位抽空而來是我的榮幸，我先干一杯！”
“豪氣！就是這酒杯太不帶勁了！”
李星聽著王顧源說話，看了眼前的酒杯一眼。
“哎，慢慢喝的啦，好酒要品的啦。這杜康可是咱們的國宴酒啦，自然要慢慢喝啦，你說洗不洗，顧源老弟！”
“哈哈哈，今天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李哥下回咱們拿了海碗喝酒，今兒咱們就按許哥的，慢慢喝！”
“好，那咱就慢慢喝，我倒要看看這國宴酒有啥不一樣，說起來著杜康還是咱那的酒啊！”
“來來來，咱們吃，別光顧著聊天，嘗嘗明月樓的手藝！”
幾人邊吃邊聊著，酒過三巡，話也越來越投機(jī)。
“哎，顧源兄弟，我聽顧成說你是在石獅水泥廠做銷售啊？”
“哎對，今兒請呂哥、許哥還有幾位過來也是為了這個事情，幾位大哥都是做建筑的大老板，咱是做建材的。今后呂哥，許哥需要水泥盡管和我說。”
呂逢春喝了一口海參湯。
“這個你也是知道的，工地上的建材都是有專人供應(yīng)(yīng)的，我們都是長期合作的，小量可以在顧源兄弟這里拿，量大了就不好說了啊！”
“這個呂哥放心，呂哥是做大生意的，就算是給我分一口湯，也管保我吃香喝辣，當(dāng)(dāng)然不管呂哥在我這兒拿的來拿的量大量小，兄弟我都給返百分之五十的利給呂哥。”
呂逢春和許亞蝦的表情有了點變化。
“哎，顧源兄弟說的什么話，生意的事情，就要講究個公公正正的嘛，我怎么能賺兄弟的錢吶？”
“呂哥肯來和兄弟吃著個飯就已經(jīng)(jīng)很給兄弟面子了。”
“哎哎哎，來來來，咱們吃飯，吃飯啊，生意的事情，往后再談，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好好吃飯的嘛，這個紅燒肉做的確實有味道，我再來一顆！”
傍晚，王顧源去了王顧成的工棚。
“我咋看不出來今兒談了個啥？”
“放心吧哥，今兒的錢沒白花，呂老板早晚會來找我買水泥，他這一單子，就夠咱一年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