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壽將雙腳泡在山溪里,清澈小溪頓時漆黑,如一攤?cè)謁K擲錟彌菈K神機盒,來來回回擺弄著。
“師兄,你能打開么?”郭福趴在一塊石頭上,用手支起腦袋,無奈的問道。
“賀蘭州也講了,這是神機盒。師兄見都沒見過,當(dāng)然不會開。”
郭福安靜了,他躲在車輪下,來來回回看著兩邊局勢,一不小心就碰掉下來這個盒子,他就順勢一收。
神機盒和其他盒子不同,只有特殊的方法才能打開,若是用蠻力,則會觸發(fā)里面的機關(guān)。一般來說,神機盒有多重,放置紙張殘圖的神機盒中放有磷石,一旦用蠻力,整個盒子都會一瞬焚毀。
“師兄,你不會怪我拿了這個東西吧。”郭福表現(xiàn)的很誠實,像是個懂事的孩子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怪!不僅怪你,甚至還想打你!”殷壽收起盒子,悠哉哉道。
“為啥呀,這可是好寶貝。”郭福不解。
“大路不能走了,城鎮(zhèn)不敢入,日夜走山路,吃山果,喝山溪。生怕有人追上來,將我倆切菜般砍掉。”
殷壽微微嘆氣,他說的實話。這么些天,這兩人都沒吃上一頓正經(jīng)飯。衣衫襤褸,像個野人。
“可我們混江湖,總得搶點寶貝不是。”郭福撓了撓頭。
“呸!寶貝?我的好師弟啊,你有想過,這玩意有多燙手么?洛乾魁的藏劍圖啊,整個武林都想要他的寶貝呢!”殷壽斥責(zé)道,“師傅是怎么教你的?江湖人就一定要殺人奪寶,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江湖人要有一身正氣,敢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是是是,師兄說的對!”郭福搖了搖頭,對郭福愛答不理。
“行了行了,不怪你了。話說這地方怎么出去,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殷壽收起了神機盒,憂心忡忡道。
“我哪知道啊,從小在山上,師傅連門都不讓我出。”
“那完蛋了,咱倆好像迷路了…”殷壽坦然說道。
從此這片山林,多了一隊披荊斬棘的師兄弟。
“徒弟,你說那些游走天下的人,是怎么走下去的…”殷壽有一天,砍斷前面的樹枝,問著旁邊郭福。
“這人家肯定走的是官道啊…像我們這種純屬‘野人’。哪像是游走天下的人。”郭福不情愿說。
“那何時是個頭啊~”郭福嘆了口氣,滿臉委屈,
“咱倆這過得不是挺自在的么,縱橫山野,寄情山水。你看這青山多綠,你看這小溪多清,你看叢林里奔跑的小鹿多歡快。”
郭福撅起嘴來,白了殷壽一眼:“師兄,消停點吧。本來就餓,咋廢話這么多。”
“你知道武道的入門是啥么?”殷壽突然問道。
郭福措手不及,道:“體內(nèi)孕育真氣,能破甲。”
殷壽又問:“那你知道‘融字品’真正含義?”
“武者能融真氣于天地中,借天地之勢殺敵。”
聽聞,殷壽露出一抹笑臉,嘿嘿道:“對呀,師兄這就是帶你感受天地,為你以后成為一代武徒打下基礎(chǔ)呀。”
“呵,呵呵”郭福冷笑,他很小心的走,突然叫到:“有蛇!”
“哪里?”殷壽一聽,連忙過來,樹上正吊掛一條長有八尺的蛇。殷壽拿起滿是缺口的鐵劍輕輕拍了拍這條蛇。
“師弟,開葷么?”殷壽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郭福:“…”
一會,山林中起了一把大火。
“真香啊。”
“確實。”
殷壽郭福兩人像是野人,殷壽活力旺盛,專門拿出早晚一個時辰出來練劍。這時郭福就在一旁,瞧著殷壽發(fā)呆,時不時跟著揮揮手,提提腳。
殷壽想教他練武,郭福死活不肯,說什么也不練。
經(jīng)過鏢車事件后,殷壽對武道更加癡迷,在看見向陽一身強橫內(nèi)力后,心動不已。對武學(xué)更加充滿期待,整日練劍。老頭子所教的十三劍招,他也使得穩(wěn)當(dāng)。內(nèi)力功法《餐霞》,在每日晨起修煉下,大大精進(jìn)。
即使郭福百般不愿意修行,殷壽還是將《餐霞》心法交給了他,逼迫他運行,兩人內(nèi)功都不落下風(fēng)。
師兄弟兩人天天躍山林,在廖無人煙的地方行走。練劍,趕路,相互打趣,一路倒也平靜。
就這樣走了有月余,這才看見了官道。殷壽和郭福興奮的躺在官道上睡著了
……
天京,皇城,后院那處竹林。
皇帝盤坐在竹林深處一處亭子里,石臺上擺著茶具。皇帝對面坐著素衣老人,老人鬢邊霜白,頭頂發(fā)色確是烏中帶白。
“老師,這是江左道今年送來的春茶毛尖。”皇帝端起一杯煮好的茶,輕輕啜了一口,“這終南山的山泉水也確實甘冽,清甜無比。”
“將山上道士趕走后,這終南山倒成了皇帝的后花園了。”素衣老者也同樣端起一杯茶,輕輕吹了吹,飲了多許。
“淮南道送來一批新鮮的桃,一會就吩咐給老師送來。”皇帝又說道。
“換做往常,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斷然不會對這些東西動心。這幾年,也老了,老有老饞,就送些來吧。”素衣老者笑道。
“老師說的哪里話,學(xué)生好歹也是個皇帝,可萬萬不能怠慢了老師。”
“罷了,你與我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老師這定的規(guī)矩,學(xué)生也不敢冒犯。除非有要是,否則一月一見。”
老者起身,摸了摸本來也沒多少的胡子。略有沙啞笑道:“你和我不同,你終究是要干出點事情的,可不能終日和我這老頭子閑扯。上一次,你來尋我,我便不愿理你。”
“老師,魚糧道沒有拿到洛乾魁藏劍圖。”皇帝突然改口道。
“意料之中。”老者接著說道:“洛乾魁上一代天王,我都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這么些年,壓根就沒傳出有什么藏劍圖。不出意外,這回所謂的藏劍圖應(yīng)該是那個老東西的把戲。”
“當(dāng)真?”
“也就你們這些小輩相信,只可惜了那柄‘思年華’,指不定被洛乾魁自己折斷了。”
“那柄‘思年華’必定包含了洛乾魁無上劍意,真拿來參悟,悟出洛乾魁當(dāng)年的一兩招,必定驚世駭俗。”
“哈哈。”老者大笑,“異想天開,且不說‘思華年’難尋,光憑一柄劍想?yún)⑽虺鰟φ校麄€古往今來還從未有過!”
“是學(xué)生想多了。”皇帝也呵呵一笑,眸子里卻閃過一絲光芒。
“可還有其他事?”
“之前柳松墨遞了一份奏折給我,要保一保風(fēng)三郎。哦,對了,風(fēng)三郎之前崩壞了一處縣城,還趕走了縣令,按大梁律法當(dāng)捉拿給斬刑。”皇帝喝了口茶,“那天學(xué)生在朝堂上和柳松墨辯駁起來,言語中有大不敬。”
“江湖人也得守規(guī)矩,這是他們自己當(dāng)年簽的約定。可是這柳松墨…卻是讓人參不透。”
“學(xué)生的意思是,斬風(fēng)三郎是不可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去七苦門中稍稍強勢,可這柳松墨這么一鬧,學(xué)生感覺很無理。”
柳松墨這個舉動,確實十分無理。明明和自己沒半分關(guān)系,卻偏偏要舔上來。官場,當(dāng)順應(yīng)大勢,明知道風(fēng)三郎是殺不得的,他還出來強調(diào)一下,這要做給誰看?風(fēng)三郎?還是其他人?明顯說不通。
“老師,這柳松墨是什么意思?擺明了告訴我們他是在朝廷的江湖人?明明確確告訴我們他有問題?”
“查!仔細(xì)查,他的來源絕不止是齊魯書院弟子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