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白衣僧鉆出一處地穴,仰天長(zhǎng)嘯,狠狠呼吸了一口。整潔的衣衫早已經(jīng)(jīng)破破爛爛,皮膚上滿是灰塵。他手里提著一串黑糊糊的東西,滴答滴答還在淌著血。
“阿彌陀佛。”半晌后,白衣僧卻說了這么一句,“本是個(gè)(gè)法事僧,到頭來做起了捉妖的事情。”
他搖了搖頭,眸子里卻閃過一絲金芒,“嘿嘿,這回?cái)亓訴@條‘黑蛟’,留著給小徒兒補(bǔ)(bǔ)一補(bǔ)(bǔ),嘖嘖嘖,黑蛟膽啊!這其他的事,我就管不著了嘍。”
白衣僧幾個(gè)(gè)跨步,消失林間。不到半柱香,這處洞窟轟然崩踏,三百年前,高祖陳堯舜在此處放黑蛇而旋即起義,幾百年朝運(yùn)(yùn)滋養(yǎng)(yǎng)白蛇得以退蛇而化蟒,蟒大而化蚺,蚺大而化蛟。一朝被人斬?cái)啵幸膺€是無意?
林子里的風(fēng)(fēng)大了些許。
……
端午,去邪祟之日子,雖然滇中地處中原西南一隅,但是也秉承中原一脈,家家插艾葉。當(dāng)(dāng)然了,雄黃酒自然是沒得喝的,從江左道運(yùn)(yùn)到這西南邊陲的雄黃酒每年也只有不到百瓶,山路難走,免不了磕磕碰碰,路遇山洪更是虧得血本無歸。極端重農(nóng)(nóng)抑商下的商人可不敢這樣冒險(xiǎn)(xiǎn),所以滇中的雄黃酒基本都在滇王府中了。
滇王早早就傳了王旨,今日開倉放糧,整個(gè)(gè)滇中可不事生產(chǎn)(chǎn)之事。城內(nèi)(nèi)不多的乞丐也難得吃了頓飽飯,紛紛吟誦滇王功德無上。
小洱湖畔早就支起了帳,大大小小果盤時(shí)(shí)蔬早就呈上。滇王大手一揮,將整個(gè)(gè)滇中七品以上官員全部喊起齊,好好擺一場(chǎng)宴席。
雖說小洱湖已算是滇王的私湖,但不是一潭死水,有一道河渠連著洱海,洱海那頭對(duì)著點(diǎn)(diǎn)蒼山,萬里無云時(shí)(shí)也瞥見蒼山雪,也是壯美。
湖上有一千多名甲士也紛紛侯著了,穿著各色衣衫,腳底旁踏著龍舟,赤膊站立。
巳初就已經(jīng)(jīng)有些官員陸陸續(xù)(xù)續(xù)(xù)上座了,多半是些七品官員,官小自然也不敢托大,僥幸討得了一場(chǎng)盛宴,自然也不敢怠慢,早早出席也是自然。
接近午初,滇王坐著他的王船浩浩蕩蕩從他的湖心宅駛來。此時(shí)(shí),一道道身影劃過帳篷看臺(tái),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湖面,穩(wěn)(wěn)穩(wěn)(wěn)落在滇王身旁。正是鬼手胥離,妖腿黃坎,劍氣近,滿庭芳,他們師傅,還有一些些江湖俠客。
身手都頗為矯健,也有兩個(gè)(gè)輕功不足,直直落入水中,激起兩道水柱,惹得眾人紛紛大笑。
滇王也是笑意滿滿,大聲道:“這種,得賞!哈哈哈。”
倒是四下里沒見到?jīng)鰈P兒的身影,也不知道去忙啥了。
過了一刻左右,滇王上了岸,入了正座,一旁的眾多江湖人士紛紛散開,立在各個(gè)(gè)方位。
“本王難得好興致,又恰逢端午,于是遍搞了這一出,眾位大人可要吃好喝好啊!”
“多謝滇王,滇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千歲怎么夠呢,總要嘗嘗萬歲的滋味的呀。陳冉心中嘀咕。面上自然不露聲色,道:“坐!”
滇王身旁還空了兩個(gè)(gè)位置,眾多人也有疑惑,卻沒人敢說。
“擂鼓,看我滇中男兒龍舟戲水!”陳冉肥嘟嘟的身體大聲吼道,一顛一顛頗有喜感。
鼓聲想起,水中諸多男兒上舟,一人岸上擂鼓,約摸五十人并立劃船。一瞬間,紛紛涌出,初時(shí)(shí)慢,再看時(shí)(shí)已然快了不少。
“眾位大人,如此看著也是無事,不去添點(diǎn)(diǎn)彩頭。本王出一萬兩買穿黃衣的勝出,你們也跟著投點(diǎn)(diǎn)?”
一群官員也都大笑,太平盛世能混官場(chǎng)的,可沒有幾個(gè)(gè)是正經(jīng)(jīng)讀書人。一時(shí)(shí)間,紛紛下起注來。
眾人看的十分盡興,滇王身旁突然多了一人,悄無聲息,沒人關(guān)(guān)注,就這么直直跨了過來,正是向陽!
“你這身旁留了兩個(gè)(gè)位置,那我就不客氣了。”向陽也沒打招呼,直直坐下了。
“自然是為你準(zhǔn)(zhǔn)備的,一會(huì)指不定還得麻煩你出手。”
“光天化日,還有人想要你的小命?”
“想要我小命的多了去了。胥離一他們,一天光是殺想要我命的人就比死牢犯還多。”
“那是什么人值得讓滇王請(qǐng)我出手的呢?”向陽露出一抹邪性笑容,“不管什么人,哪怕是墨老頭子,保住你的命還是簡(jiǎn)單的。”
“放心,他可不敢殺我…”陳冉笑道。
向陽端起一杯酒,一仰而盡。若不是滇王幫他救了他唯一摯愛,免得了腰斬之刑,他也不會(huì)坐在這里了,說起來,這又是另外一個(gè)(gè)故事了。
黃船和另外一艘紫船遙遙領(lǐng)(lǐng)先,部分官員黯然慨嘆,也有部分跟了陳冉,瘋狂叫喚著。
就在這是,遠(yuǎn)(yuǎn)處蒼山一點(diǎn)(diǎn)亮光向小洱湖奔來,速度奇快,眨眼間,小點(diǎn)(diǎn)就又亮了幾分!
陳冉也是注意到了,笑而不語,玩味似的盯著那道亮光。
陸齋修行了一晚上,一身內(nèi)(nèi)力達(dá)(dá)到了巔峰,直沖云霄,朝小洱湖直接飛來。
看見底下眾多龍舟,方向急急調(diào)(diào)轉(zhuǎn)(zhuǎn),一腳直接踏到了湖面上。
轟!
以陸齋為圓心,一股子巨浪向四周涌去,同時(shí)(shí)還有一股大風(fēng)(fēng),陸齋的衣袍被卷起,頭發(fā)(fā)早已散開,頗有一份仙人姿態(tài)(tài)。
底下諸多龍舟躲避不急,直接被巨浪震翻了,為首的兩支也被巨浪一打,紛紛入了水。岸上諸多官員也面面相覷。
“老掌教,本王好心請(qǐng)你赴宴,還特意給你留了身旁之位,你就這么對(duì)待本王?”陳冉喝到。
“狗嘴吐不出象牙!”陸齋直接罵道。
“這好好的龍舟賽就被你毀了,你拿什么來賠本王?”陳冉繼續(xù)(xù)說道。
“今日,老夫就為我點(diǎn)(diǎn)蒼正一正名聲,有些仇得報(bào)(bào)!有些人得殺!有些人得為我山上百號(hào)人命賠罪!”
陳冉繼續(xù)(xù)說道:“老掌教都八十多了,理應(yīng)(yīng)歸隱田園。這樣吧,我也不欺你,大梁朝講的就是尊老!你好心給我賠個(gè)(gè)禮,道個(gè)(gè)歉,這件事也就過去了。我滇中兒郎也沒那么小氣,讓他們?cè)谫惿弦粓?chǎng)就是了,你看如何?”
陸齋憑空而立,聞言,也不廢話了,直直卷起一道水柱,灌入真氣朝著陳冉直直打來。
陳冉微微咪起了眼睛,望向了向陽,向陽一動(dòng)(dòng)沒動(dòng)(dòng),也沒去看陳冉的眼光。
一旁胥離等人沖了出去,一時(shí)(shí)間,武學(xué)(xué)招式紛紛出現(xiàn)(xiàn),急急破了一道水柱。
劍氣近突然走出,滿眼戰(zhàn)(zhàn)意,朝著陸齋,也不顧眾人,大聲喊道:“前輩,可能接我一劍?”
“哪家小兒郎,盡管放馬過來,老夫還沒死,我點(diǎn)(diǎn)蒼的‘上清功’依舊在世間!”陸齋直接呵斥。
“哈哈,有句話我必須要對(duì)說。我劍氣近,從未碰過任何一個(gè)(gè)點(diǎn)(diǎn)蒼徒,一人未傷,還請(qǐng)前輩信我!”劍氣近一身劍意激蕩,朝著陸齋激射而去。
陸齋只是聽著,也不答話,負(fù)(fù)手背立。
“請(qǐng)接好了!”劍氣近滿眼戰(zhàn)(zhàn)意,平時(shí)(shí)可沒有這種機(jī)(jī)會(huì)肆無忌憚出手。
也不見劍氣近出劍,他只是閉眼,天地仿佛一瞬也閉上了眼。一個(gè)(gè)呼吸后,有上百道細(xì)(xì)小水柱沖天而起,交匯成一把巨型劍。
這時(shí)(shí),劍氣近猛然睜眼,不面對(duì)面是不會(huì)知道此時(shí)(shí)的劍氣近有多么的恐怖,猶如實(shí)(shí)質(zhì)(zhì)性的劍意朝著陸齋碾壓過來。配上一把巨型水劍,氣勢(shì)達(dá)(dá)到了一個(gè)(gè)巔峰。
陸齋動(dòng)(dòng)也不弄,面色也不變,伸手一點(diǎn)(diǎn)。劍意一剎那破碎,巨劍化作水滴轟然掉落。竟是一滴都沒有落到陸齋身上。
劍氣近嘴角淌血:“前輩內(nèi)(nèi)力深厚,晚輩佩服。不知?jiǎng)偛磐磔吥且粍Γ拜叧雋藥追至Α!?p> “劍意不俗,卻是無形,尋一把名劍,好好養(yǎng)(yǎng)在身邊幾年,功夫自然就上去了。”陸齋竟是指點(diǎn)(diǎn)道。
“多謝前輩賜教。”
“你這娃娃劍道之心極為單純,你之前的話,我信你。”
劍氣近不再說話,轉(zhuǎn)(zhuǎn)身離去。
陸齋掃視那些天上,地下的武林人,道:“何人還要戰(zhàn)(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