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河被馬松群說的心緒煩亂，心頭火起，他沉聲對馬松群說：“我要一個人靜靜，你先回去吧！”

　　“清河，清醒一下吧，你們在破壞彼此的家庭！”馬松群緩和態度，語重心長地說，“我們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不想看到你最終妻離子散！”

　　“我知道！”趙清河苦笑一下，“松群，讓我靜靜吧！”

　　“好吧！明天我過來接你。”

　　“別來回跑了，出租車到處都是。”趙清河起身離開，背影很快也消失在燈光外的黑暗深處，同李嫣紅一個方向。

　　馬松群嘆了口氣，喊服務員結了帳，回家！

　　趙清河無目的的隨處逛，抬頭間，卻是發現這里正是李嫣紅住的地方。李嫣紅家的窗口沒有一絲光亮，睡了還是沒有回來？

　　睡了？不會這么快，不會連澡也不洗的！只會是還沒有回來。沒回來，去哪了？

　　趙清河在樓下轉了很長時間，才看見李嫣紅低著頭出現在近處的燈光中。他看了一眼手機，十一點多了——一個獨居的女人，怎么沒有安全意識！

　　李嫣紅低頭從他身邊走過，連個眼角余光都沒有瞥過來！

　　趙清河看著她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在她就要走進房間時，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他想把這個女人摁在他的身下，結結實實地再要她一遍……

　　趙清河把李嫣紅抱緊，吸允著她的臉頰和脖頸。

　　“……清河，我愛你，但我們已經走不到一起了！”李嫣紅平復一下不穩的氣息，開口說。

　　趙清河停了下來，許久，啞著嗓子說：“……是吧！因為要過‘正正經經的生活’！”

　　李嫣紅抹去眼淚，笑了一笑，卻又有淚水流了下來，“是的，清河！……我遠離你，還你的老母親晚年兒孫繞膝的幸福，還你妻子中年夫疼子愛的歡樂，還你的子女少年父母寵護的成長……”她從趙清河的懷抱中離開，接了一杯水仰頭喝下，繼續說：

　　“你遠離我，我轉歸回來，重新經營我的生活，規劃我的人生，為了我父母的安心，為了我兒子的笑顏，也為了……我自己的明天！”

　　屋內燈光明亮，窗外是無邊黑暗。窗就像一只黑洞洞的大眼睛，在無情緒地注視著兩個人。

　　李嫣紅心頭一跳，走過去把窗簾拉好，轉回身，與趙清河四目相對，屋內的氣氛頓時曖昧起來。

　　李嫣紅想說：“清河，你走吧！”但她只是望著他，沉默無言。

　　趙清河慢慢走到她的身旁，抬起滾燙的手撫摸她滾燙的臉，撫摸她的頭發……

　　屋內一片靜謐，任時間分分秒秒地從指尖發梢悄悄而去……

　　“再由我們最后放縱一次吧……”

　　…………

　　趙清河依床而坐，李嫣紅把頭枕在他的腿上，雙臂抱著他的腰。

　　“人人要結后生緣，儂只今生結目前。一十二時不離別，郎行郎坐總隨肩?！?p>　　李嫣紅的腦子里突然跑進了這首山歌，不自覺地輕聲吟誦出來。

　　趙清河低頭看她，然后向下移動身體，將她緊緊抱住，火熱的唇親吻著她的臉頰，額頭和嘴唇，啞著嗓子說：“你卻要和我分開……”

　　“這首山歌所適合的情形，是男人和女人的婚前，不適合我們！”李嫣紅悲傷地說：“我可以愛你直到地老天荒，但‘一十二時不離別，郎行郎坐總隨肩’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今生都不會了！”

　　“嫣紅，我們可以生活在一起，如果我……”

　　“不要提‘離婚’的事了！”李嫣紅打斷他的話，自顧自地說：“再也別說‘離婚’這兩個字了。有時，為了所謂的愛，沒有原則地去傷害另外無辜的人——但我總覺得，這些‘無辜’的人當中，最不該傷害的是孩子。孩子在一個家里有多么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可以說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在他們的影響下圓滿或者破碎……”

　　“他們沒有要求我們就將他帶到這個世界，是我們硬要把他拽過來的，所以，作為補償，愛他們，呵護他們，陪伴他們，讓他們平安健康快樂地長大成人，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他們不應該在幼小的年紀里從我們這里受到不應該受到的傷害，給他們一個溫馨完整的家，是我們做父母的起碼應該做到的！”

　　李嫣紅抬手輕撫趙清河的臉頰，“所以說，清河，回到你的家吧，好好做一個可靠的父親！”

　　趙清河的眼睛又濕潤了，他握住了李嫣紅的手，停止親吻，眼睛深深地盯著李嫣紅看，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但是沒有說。

　　“你想說什么？”李嫣紅問他。

　　趙清河想了想，還是遲疑地問：“你這樣說，卻為什么要離婚？”趕忙又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想揭你的傷疤！”

　　“早已復原了！……我離婚是因為我的家從一開始就沒有溫馨可言，只有被嫌棄引來的爭吵和被忽略帶來的冷漠。”

　　“你說那個人‘嫌棄’你？為什么？”

　　“因為他在外面打工談有女朋友，但他的父母卻不愿意讓他找個外地的，如果在那里買房置業，恐怕這個兒子就白養活了。唉，你知道我這個人，傻里吧唧缺心眼，媒人介紹，那時看這個人張的還可以，又會說話，話都沒有說幾次，就結婚了——誰知道一抬腿，跳進了坑里，冷暖自知。”李嫣紅平靜說起往事很是平靜。

　　“那為什么不離婚呢，當時？”

　　“因為面子唄！”

　　那現在為什么不說‘面子’了？趙清河繼續追問。

　　李嫣紅話里帶了傷感，說：“剛開始是因為面子，我連他的家暴都忍了。后來有了孩子，總不忍心讓孩子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里，沒了爸爸或者沒有媽媽，反正一年到頭，他也不在家里呆幾天，就當我是一個人帶孩子過的吧。——孩子慢慢長大了，在他的記憶里，只要他爸爸一回來，家里就要爭吵，就要打架?！?p>　　“我的孩子的思想變得早熟。那一次我們又打了一架。我兒子抱著我哭，一邊哭一邊說：‘媽媽，你別跟他過了，你們離婚吧！’聽了孩子這句話，我一下子就堅定了‘離婚’的念頭，然后，就離婚了……”

　　“可你為什么要把孩子給他呢？”

　　“你要是離婚了，你愿意讓你的妻子把孩子帶走嗎？”李嫣紅冷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