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俯下身子,含煙矜裳平衣,慢慢玉膝著地,半跪于地。
嬌容貼近面前之風信子,雙眸泛汪汪而有神,里面仿佛藏著一潭池水之澈。
靜下心來仔細端詳,大大綠葉又厚又肥,長約一尺半,把風信子花外圍起來,就似鎮國公平日護著自己一般模樣,外表粗狂實際心細之小心謹慎。
可里面花兒可不似含煙這般安分,倒像小沐兒這賊溜丫頭,一株綠中有紅之莖干好奇得探出來,約莫有小兩尺長,上面一串串風信子花招搖。
這時,含煙卻微微顰眉,面前之枝干過分之下彎,這無力感與花朵之朝氣極其違和哉,看著讓人怪別扭,好想去扶一把。
想至此,含煙習慣性之抬首放眼望去,這無意之舉動卻突然叫含煙身體僵住,剎那間竟驚出一身冷汗,嬌軀顫栗栗。
何哉?
在含煙之視線中,所有之風信子莖皆是面前那朵之無精打采模樣,更可怕神跡是這所有傾斜方向皆指于一處,含煙所在之點!
也許之前是只欣賞花之美,而忽略這莖干之垂敗,此時突然揭開,含煙一時間難以接受之。
又有書衡不久前那些不知所云之話,似有若無得傳達含意,于面前之景正合襯上。
含煙只覺就好似看過了表面之光鮮亮麗,走去背后卻是令人可怕之真實。這說無道明感受麻痹全身。
再看無數朵芬芳此刻仿佛化作無數張嘴,絮絮之訴說。一股負面之情緒卷席而來。
“這是……老天在告與含煙甚……么……”
佳人孤立在原地,無風,白光曦靜。雙眸中淚水不直覺地翻涌而出,可含煙好似未有觸覺。
這雙眸,是看見了什么如此淌淚?
若要讓含煙說,含煙言不明心中之困頓,但感覺是真真切切。
如完美之物,非完美了;美好之夢,醒了;高貴玉器,碎了。
“也許并非……”
也許并非是心中所念之惡……
伸出玉手,顫顫之觸莖干。含煙想以實際行動之解釋。
五指玉蔥握住,半發力之一捏。
“咔嚓~”
聲音小至蚊蟲嗡嗡。
看著強硬之莖干……居然就這樣……斷了?
是真?
是假?
眼前是真?是假?
雙眸中世界模糊,含煙想要閉上雙眼,可自己之力如此渺小,在真實面前無能為力。
含煙想清楚,她難以接受夢中美好破碎,她心中的花兒,都是堅強之,而不是面前之脆弱。
“燃燒生命之火……”
莫名之力氣,含煙玉手將手中這一串風信子置于面前。
花之美,無意觀賞,伊人所有之關注,在莖干上。
“空心!”
“竟是空心!”
“早該知曉,是空心!”
風信子花之莖干,只有薄薄之一環綠壁,而非含煙以為之充實,之實心!
看著干脆而泛枯色黃之莖干,含煙情緒激烈,是不忿?是幽怨?是憤怒?或者明了而無法接受?
“不,空心!”
那仙子般天籟,此刻含著掙扎,是落凡塵否?
“空心?空心!”
含煙突然愣住,風信子莖干從手中劃出不在意。心,靜了,天地,靜了。剎那間,分不清自己在心中世界,還是現實世界。
還是在噩夢中?
一道聲音自天邊,自耳間,自心中呢喃來。
“花明花艷在花魂,繁華一場終于心。花殤難尋是無痕,究是無心比空心。”
這詩心……是空心吶!
“花明花艷在花魂,繁華一場終于心。花殤難尋是無痕,究是無心比空心。”
“花殤難尋是無痕,究是無心比空心。”
佳人只覺眼前朦朧黑,嬌軀抽搐,耳中時而嗡鳴時而打雷。
“究是無心比空心……”
雙眸在此時失明,可含煙看見也。
她見著晚花宴之一幕幕,在變化中百花枯萎,水落石出。她見著那日清晨,從自己入寒而落至府上人心憂憂。她見著自己這些年養花、理花、伴花、愛花、葬花!
花落殤,傷離人。
由是自己這些年,原來傷無了一顆心!
“究是無心比空心……”
傷掉了一顆心……自己再醒來是……空心?
完美之佳人不完美也,夢醒也,玉碎也!
雙眸前,還是黑漆一片爾。
可含煙見父親、娘親漸離漸遠,沐兒漸離漸遠,秦升也轉身離去,吳曲荷姐姐,張蘭婷,張蘭寶!
皆消!
“花死明年美,心死不復生。”
……
凄凄玉染血!
……
秦燁坐定后,困意倦意席卷而來,招架不住。
“一、二、三、四……”
數不過五,大乾三皇子便倚在花搖椅上睡去。
最后一絲清醒,希冀出半句輕念。
“含煙……”
微風輕縷,三皇子終是止下迷人之和煦笑意。
就這般安詳之有一刻鐘時間,秦燁突然驚醒來。
“是噩夢也?”
秦燁直起身子,恍惚皺眉,察覺突醒之因。
“否!是心慌悸!”
移手按于胸前,隔著衣裳之捶打,秦燁緩和下來。
心無原由之慌亂,是發生何事否?
思慮至此,陡然清醒,秦燁思緒與休息之前那刻想法銜接。
“含煙?含煙!”
“是了,不知自己這小憩多久?含煙可還在賞風信子否?”
驅散睡意與困倦,秦燁挺直起身,搭理擺平褶皺整襟,勉強之提起往常一般和煦笑容。
審視一番合理后,秦燁步往風信子之處。
……
【肝不動,當我昨日啥也沒說,穩定3000+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