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發以來,李夭便每日琢磨著劍法,白天趕路,她坐在車內沉浸在自己的腦海里琢磨,待到晚上下車休息,便將白天所體悟到的一一付諸實踐。
但不知為何纏絲第二式始終只見其形,不現其神。所以李夭這些天來一直在苦苦摸索著,本來想找周林指教一二,但周林所習的纏絲也只是初懂皮毛,所以對李夭也是愛莫能助。
趙瑾與周林站的位置離李夭有些遠,但黑夜并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視力。
女孩子身量還沒長開,身形并不高挑,所以長劍在在她手中顯得有些長,顯得有些難以展開,但這些并沒有影響到女孩子的身手,反而意外地利落果決。
腳步上的步伐與劍招相呼應,連成一體,趙瑾見李夭垂在身后的辮子,長長的隨著女孩子的身形,被風帶起一陣一陣地浮動,像極了某種精怪的尾巴。
趙瑾見李夭練完走近,這也才看清認出李夭,原來是松鼠精的尾巴。趙瑾心里早有預料,之前在錦城遇到李夭,這會子周林在這里,那么李夭也很可能在此,所以并不是很驚訝。
李夭一式落定,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周林和另一人,李夭本來以為那另一人是隊中周林某位朋友,待走近了李夭才發現,那不正是在錦城軒閣送她劍的那位假老板嗎?便很是驚訝的問道:“你不就是軒閣的那位假~”李夭一頓,想了想才道,“趙瑾,對嗎?”
李夭差點將假老板脫口而出,幸好停住想起來,趙瑾把劍送到客棧來時里面那封信,似乎署名便是趙瑾。
趙瑾見她認出他來,也樂呵呵地回道:“是呀!錦城一別,許久不見,李姑娘的劍用得可還順手呀!”
“劍很好,謝謝!”這把劍李夭用著很順手,所以對趙瑾的印象不由好了很多。
周林看見這兩人像是熟絡的樣子,便帶著疑問看著李夭,詢問你們何時見過對方。
李夭這才反應過來,對周林說道:“哥,這就是之前在錦城送我這柄劍的人?!?p> “哦!原來如此”周林知道此事,卻不知道送劍的人是誰,原來是趙瑾,想必他是在那時就已經認出李夭了,反倒是李夭尚未認出他來,只當他是位熱心江湖人,于是便問李夭:“怎么,你不認識他了?”
李夭聽到周林如此問,一時還未明白過來,以為周林問錯問題了,但又不像,只得試探的說:“我認識呀!”
周林以為李夭想起來了,但事實是李夭并未想起。
好在是趙瑾是個明白人,便提醒道:“我幼時身體不好,曾在黎山休養過一年,還承蒙李姑娘照顧了許久?!?p> 李夭這以一下才真正想起來,當年她病剛好,山里面來了位牛鼻子老道,還帶了位他的徒弟,那男孩子身體不好,說是自幼體虧,須得精心調養,那老道得知玄機和尚曾路過黎山,留下了一張方子,對治療自小體帶虧虛之癥有著奇效。李夭也知道那方子,好不好她不知道,只知道巨苦。
那老道與山中長老認識,便帶著趙瑾到了黎山。
而李夭在得知山中來了新人,許是自己之前生過一場病,所以對趙瑾十分同情,便每日練完功都去看他。那時李夭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知道趙瑾每日都要喝那么苦的藥,便偷偷幫他倒過幾次藥,還一臉自信的和趙瑾說:“不用太感謝我,我們是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應該的?!?p> 小小的李夭當時可能還不知道兩肋插刀是個什么意義,便從話本子將這句頗為義氣話常常掛在嘴邊。
趙瑾那時覺得這個小女孩與之前在家的那女孩子格外不同,也可能是因為身體久病,自己覺著希望也不大,便也由著李夭去了。
直至被人發現,告訴了周譚,周譚非常生氣,打了頓手板,還罰她每日抄書還要多扎一個時辰馬步。
后來得知趙瑾換了藥方,李夭還自以為是自己的功勞,跑過去,安慰人家,叫人家不要自責,“那藥我先前吃過,又苦又沒效,我當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想看你和我一樣白白吃那么多苦頭。”
自那以后,趙瑾也不再那么排斥吃藥了,一日兩次,一次不落全都喝完。李夭還以為新藥方,比以前的藥好喝,幾次想嘗嘗,但都被趙瑾阻止了,說這是他的藥,必然只能他喝,不然病好得慢。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趙瑾并不是換藥方,而是他師傅根據他的體質,增添了幾味藥而已,而且比之前的更苦。
回過神來,李夭想起他來了,脫口道:“阿瑾,原來是你-阿瑾,怪不得你會送我劍,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來了!”
也怪不是李夭在錦城時見到他,卻沒認出他來。畢竟那時趙瑾在黎山時,身體又瘦又弱,氣色也不好,原是比李夭大幾歲的男孩子,那時卻看起來和李夭像是同齡人,所以李夭對他才那么關心。
而此時的趙瑾早已不似當年那邊瘦弱,身體拔高了,雖然看起來還是瘦,但容貌氣質與當年截然不同,煥然一新,要不是眉宇之間還有著些當年的影子,李夭都要懷疑是不是換了個人。
反之,李夭卻沒多大變化,雖然也長高了,當與趙瑾比起來確是差了許多。膚色因為這些日子連日奔波,雖曬黑了不少,但呈現的卻是一種健康的小麥色。他們三站在一起時,猶如兩個大人帶著小孩。
趙瑾見她想起,便哈哈一笑:“總算想起來了,看來我的劍沒有白送?!?p> 幼時伙伴多年不見,聊起天來也是格外長久。
趙瑾沒當想起當年在黎山住的那段日子,心情總是格外的好。那是他出了那堵高墻待的第一個地方。在那里沒有高墻樓瓦,沒有身份加持,鄰里之間相互熟識。他在那里體會到了原來沒有了勾心斗角的生活,是如此的舒心自在,衣食樸素卻十分安心,朋友伙伴雖不是樣樣都好,但總是真心相待。以至于趙瑾離開黎山后,隨師傅游歷山川,看盡世間百態,卻總時不時回想起在那里生活的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