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褚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定定地看著晚笑,他道:“華姬,莫要再說這話。”
“子褚,我不是華姬,我叫晚笑,來自千年之后。”晚笑道。
“華姬。”子褚皺眉。
“子褚,你同華姬這么多年,你該看出來,我不是華姬。”晚笑坦然的看著子褚的雙眼。
子褚看了晚笑許久,久到晚笑有些堅持不住這樣的對視,子褚才慢慢的垂下眼簾,語氣中沒了剛剛的怒火,反而透露著深深的疲憊,他道:“華姬,莫要鬧了。”
“子褚,我沒有鬧,我不是華姬,我心儀之人也不是公子雅,我不想在這里嫁人。”
見子褚不答,晚笑繼續道:“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華姬,但,華姬是華姬,我是我,我不愿嫁公子雅。”
“若你不是華姬,那華姬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為何而來?”
“我隨玉清來此尋人。”
“華姬……”子褚閉上了雙眼。
“抱歉,子褚。”晚笑覺得很愧疚,如果她沒入夢淵,就不會變成華姬,子褚也不會這般。
“華姬…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放你一個人。”子褚的語氣里有著濃濃的后悔和自責。
那日,是祭司祈天之日,子褚同華姬約好,在子褚殿外的山石旁匯合,一同前往祭司殿,子褚來了,兩人邊說邊走,走到中途,兩人起了爭執,子褚氣得轉頭便走,不論華姬如何喚他,皆未回頭。
后華姬一人前往前往祭司殿,便是在這一人的路上,出了意外,撞傷了頭部。
這些,還是晚笑斷斷續續從小奴們的口中聽來的。
至于二人為何起爭執,晚笑便無從知曉了。
“子褚……”
晚笑剛剛喚出這個名字,只見子褚突然睜開雙眼,一把抓住她的脖子,眼中醞釀著風雨。
“把華姬還回來。”
子褚抓得很用力,晚笑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她憋紅了臉龐,雙手抓著子褚的手臂。
“子…褚,放手…放手……”晚笑斷斷續續說著。
在看見晚笑憋紅的臉龐,以及眼角的那顆淚痣時,子褚松開了抓著晚笑脖子的手。
“咳…咳咳……”子褚松開手后,晚笑邊咳邊大口吸氣。
“你要如何才愿離去?”子褚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冽厲。
晚笑恢復過來,自嘲一笑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知,我需要找到玉清,才能知道離開的方法。”
子褚轉過身去背對著晚笑,良久,才道:“你走吧,三日后出發,我會護著你,幫你找到那人。”
頓了頓,子褚又道:“你占了華姬的身體,若華姬因你的出現而有半點差池,上天入地,我都要你給華姬賠命。”
聽見子褚這句話,晚笑呼吸一滯,胸腔好似有什么東西在用力捶打著,沉重又憋悶。
未聽見晚笑離去的腳步聲,子褚語氣中透露著深深的不悅,道:“還不走?”
晚笑咬牙回道:“我走。”
說完便強迫自己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離開子褚的宮殿。
三日期到,軍隊整齊地立在主殿前,軍隊前方領隊的,除了子褚還有公子雅。
公子雅?晚笑沒想到他也會去。
晚笑站在整個軍隊的最前方,站在晚笑面前的,是大祭司。
大祭司又捧出了她的龜殼,將龜殼朝天伸去,然后朝天揚起自己的頭,又開始念著晚笑聽不懂的咒語。
大祭司念了好一會兒咒語,而后朝站在臺階上的夏王道:“吾王,蛇神啟示,此戰,夏國必勝!”
夏王大喝一聲:“好!”
而后大祭司轉身面向整個軍隊,大聲道:“夏國的勇士們!蛇神啟示,華姬隨軍,此戰必勝!我等在此,等諸位凱旋歸國!”
眾人齊聲喊道:“夏國必勝!夏國必勝!”
一時間,喊聲響徹天際。
這么澎湃而又鼓舞人心的場面,晚笑還是第一次見到,內心有些震撼,唯有信念,才會讓人團結一心。
晚笑拿著銅劍坐上戰車,這把銅劍還是子褚給她的,以備不時之需,因晚笑是女子,王后特意給她安排了個隨身小奴荷子。
子褚與公子雅騎馬領頭,晚笑的戰車則在軍隊中央,吉時一到,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此去邊境,路程遙遠,按照大軍行進的速度,少則半月,才可到達。
當晚,他們是在野外露宿的,因晚笑是女子,子褚還特意給她搭了個簡陋的棚子。
一整天,子褚除了帶人搭棚子的時候跟她說過一句話,其他時間都非常冷漠,跟之前相比,態度簡直天差地別。
對此,晚笑除了自嘲,也沒有其他可以說的。
對比起子褚,公子雅倒是熱絡許多。
比如現在,晚笑獨自坐在棚子前,嘗試感應天地氣息,看能不能找回失去的靈氣。
卻被公子雅打斷,只見他挨著晚笑席地而坐,道:“華姬今日可累了?”
說實話,晚笑對公子雅的情緒很復雜,郁雷利用她和師父遺體之事,令她十分氣憤,若眼前的人是郁雷,哪怕以卵擊石,晚笑也會拼上全力。
但玉清曾說過,夢淵,是他的天父所創,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郁雷會這么巧到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雖然公子雅不是郁雷,他卻有一張和郁雷一模一樣的臉,這讓晚笑看著,十分隔應。
見晚笑不答,公子雅又道:“華姬,可是惱我了?”
晚笑回道:“為什么這么問?”語氣不咸不淡。
公子雅笑道:“這一整日你對我寡淡了些,可是惱我未同你商議便求娶之事?”
晚笑不答。
“會那般請求,并非一時沖動,認識這么久以來,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若非真心喜愛,再合適,我也不愿將就。”說這段話時,公子雅語氣十分認真。
晚笑覺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被表白了。
若她真的是華姬,真心喜歡公子雅,應該會覺得十分感動吧。
可惜,她不是,她不止沒有感動,還覺得有些……惡心?
晚笑轉頭看向公子雅,盯著公子雅那一臉的認真,緩緩道:“公子雅的喜歡,我恐怕無福消受。”
公子雅伸出手覆上晚笑的手背,雙眼盯著晚笑,認真道:“華姬,我是真心的。”
晚笑十分厭惡地抽開自己的手,皺眉道:“公子雅,請你自重。”
公子雅認真的神情終于崩裂,他道:“華姬,你……你在惱我什么?”
子褚一整天的態度,本就讓晚笑抑郁,這公子雅偏偏在抑郁當頭這般無禮,故而晚笑不客氣道:“公子雅,不論之前發生過什么,現在,此刻,我并不想同你有太多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