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國的前一天,顧欣然才以商量國外事宜的借口把于陶桃約到了她之前工作的咖啡廳。
于陶桃坐在顧欣然的對面,柔聲問道:“欣然,你想知道關于國外哪些方面的事情?”
顧欣然并沒有立馬答話,她沉默了大約十秒鐘,才抬眼看著她說:“于老師,你也是喜歡著馮老師的,對吧!”語氣委婉,眼神卻很篤定。
于陶桃被這句話沖擊地一時沒反應過來,自然也沒注息到話里的那個'也’。她愣了愣,然后緩緩道:“沒有,我只是把他當做哥哥而已。你問這個干嘛?”
“是嗎?”顧欣然垂眸笑了笑:“那你有沒有想過馮老師喜歡你?”
于陶桃望著她,沒有回答,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之前問過馮老師,我問他為什么會那么堅信我能變得更好。”
“然后他笑著對我說,因為他身邊就有這樣的女孩兒啊?!?p> “他說,她很不幸因為雙親出現意外事故而淪為孤兒,雖然她一直放不下這件事,半夜也會一個人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但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也從不向他人乞語求憐,憑著自己的努力倔強地生活著,終于她在大二的國內外的聯合競賽中奪得了頭魁,獲得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那時我并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感情,但我感覺的到,他在講著那個她時,眼睛里流露的是平日都沒有的戀戀溫情。所以我就問他:她是你什么人???”
“然后他告訴我說,她是他一輩子都想護在身后的人?!?p> 聽了她述說的話,于陶桃鼻子有些酸澀,她放在桌下的右手使勁地拽著衣角,忍住了想要噴發出來的眼淚。
顧欣然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說道:“那個她,就是你吧!”
“而你,也是喜歡他的對吧?”
這一次,于陶桃沒有再否定,但也沒有肯定,她還是選擇默默地聽著。
見她還是沒有要說話的跡象,顧欣然笑了笑:“你不用回答我,我想說的也只有這么多,對不起,以出國為借口把你騙了出來?!?p> 顧欣然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笑著說:“喜歡,就勇敢地去追嘛,別給人生留下遺憾,何況,你們還是互相喜歡著的。”然后她去柜臺前付過咖啡錢后就直接離開了。
不一會兒,于陶桃的手機便震動起來,她接起電話:“喂!”
“陶桃,我看到欣然回學校了,你在哪里吧?”
于陶桃頓了頓,調整好哽咽的聲音,才對電話里面的人說道:
“我在欣然之前工作的咖啡廳里。阿程,你來接我吧!”
“好,你等著,我馬上就來?!?p> …………………………………………………………
第二天,馮程作為顧欣然的指導員被校長指派送顧欣然登機。在機場候機的空隙中,他為顧欣然臨時補充了一些注意事項。
“馮老師”顧欣然在飛機廣播的伴奏下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看到他轉過臉來,又說道:“你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
“我喜歡你?!?p> 馮程愣了愣,說實話,他并不想與顧欣然討論這件事,既然她說了,那自己也就借著這次機會與她說清楚吧。
“欣然,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是單純的師生情,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是真的喜歡我,我總不能憑著你送了一束花給我,我就斷定你是喜歡著我的吧,現在,送花是很常見的,不一定就是因為喜歡才送的啊。”
“那你既然能認為我不是因為喜歡你而送你花,那你為什么就不能認為我是因為喜歡你而送你花呢?如果你沒這樣以為,你當初為什么就拒絕接受我送的花呢?馮老師,這不互相矛盾了嗎?”
“那好,就算你對我真的是有感情,那也只是感恩堆積起來的情感,不是真正的喜歡,你只是把感恩與喜歡弄混淆了而已?!?p> 顧欣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哈哈哈哈。”
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用手抹了把眼淚,然后閉著眼睛抬起頭,用一只手附在眼睛上,擋住耀眼的光芒:“馮老師,其實,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但我還是想要和你坦白,因為我的內心還有一絲澆不滅的期盼,就是這一絲期盼支撐著我說了下去,因為我內心總想著,萬一我下對賭注了呢?,F在想來,我好像沒有任何賭注是可以下的?!?p> 馮程有些愧疚,他認為都是他自己當初一味地想要改變她,沒有注意太多??赡芫褪撬恢獾挠庠皆斐闪巳缃耦櫺廊徽J為自己是喜歡他的誤會。
馮程輕聲道:“對不起?!?p> 顧欣然轉頭望向他:“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若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恐怕還是行尸走肉般在泥沼中茍活著。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莫名的喜歡讓你苦惱,該說謝謝的人也是我,如果沒有你,就沒有如今蠶變的我?!?p> “不怨你,這一切都怪我。”顧欣然又說道。
怪我沒有弄清楚你的感情,把你的溫柔當做一種蠱惑,模糊了是非,朦朧了對錯,到頭來才發現,我擁有的,不過是一具空殼。
顧欣然的位置靠窗,當她系好安全帶后,便側頭望向那一抹身影,須臾,飛機跑動起來,那一抹身影也逐漸變得模糊,然后融入人海中,隨即消逝。
從答應出國的那一刻,顧欣然就清楚的知道,她與馮程的故事已經走向了結尾。
我用離開,選擇的不是逃避,而是忘記。逃避會讓人愈加痛苦,而忘記,才是兩人最好的歸宿。
在國外發展的四年里,顧欣然憑借著自己的成熟與努力,不僅在學業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事業上也發展得順風順水。但爬到金字塔頂峰的顧欣然并沒有忘記自己之所以有現在的成績,是因為依靠了誰的幫助。
所以顧欣然除了第一年向德邦大學捐寄了100萬以外,剩下的三年都捐寄了500萬,當做報答德邦校長和馮老師的栽培之恩。
四年后,顧欣然拒絕了海外的高薪挽留,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回國,她回到了她從小生活的地方。這里已經不再是那個灰蒙蒙的小鎮了,眼前的場景讓顧欣然不由得驚嘆。
以前只有幾家舍得買的電動車,到如今也變成了尋常物,就連出鎮外的公交車也有了站點,時不時還有幾輛小車從她身邊駛過。
“鈴鈴”一記車鈴聲拉回了顧欣然的思緒。
顧欣然側頭看向那人,那人也望了她,沒有說話,在顧欣然準備開口打招呼時,那人才終于開口了:“你是,顧欣然?”
“嗯,李嬸,我是顧欣然?!?p> “天哪!你回來了?你還記得我?”
顧欣然不好意思的說:“我也是剛剛認出來你,畢竟這么長時間沒見了嘛!”
“嘿,沒事兒,你還認得出我,我就夠開心的了。我們小鎮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你啊,你就是我們小鎮的福音??!”
“?。渴裁??”顧欣然沒聽懂她后半句話的意思,一臉茫然的望著她:“什么意思?。俊?p> 李嬸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說道:“你給咱小鎮捐了1100萬,才得以讓咱們小鎮煥然一新呢,還引來了大批游客,他們都紛紛地到咱后山拍照呢,大伙兒的生意也隨之好了起來。咱高中也因為你捐寄的400萬,重新打造了教學樓呢,校長天天在別人面前一個勁兒地夸你……”
“哦對,還有你媽,雖然病情沒有好轉,但在保姆的照顧下,氣色也逐漸好了起來……欣然?欣然,你怎么了?”
李嬸轉過頭來發現她正愣愣地望著她。
“???沒事。”顧欣然頓了頓,又說:“你剛剛說,我媽?”
“嗯,對啊!你不是寄給我一張銀行卡嗎,說里面有一百萬,讓我給你媽請個保姆照顧她,每月的花銷從這里面扣,不夠的話,再寄信給你,不過,一百萬啊!怎么可能不夠?!?p> 顧欣然怔怔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她現在腦子好亂,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姣在一起打了個結。李嬸又在旁邊說著什么,她不知道,現在她只想先把這個結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