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場外,見到了那日在客棧門口“犬吠”的小公子,為免生事端,北野便避開了。
站在角落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北莫出來。
“爹,你出來了。答得怎樣?”北野問道。
北莫笑了笑:“中規(guī)中矩,但這題我兒一定答得不錯吧!”
北莫與北野一同看書,自然知道倆人的想法,北莫也深知,自己兒子十分有想法,而且想法與考卷十分契合,不同多想,也必然能答得八九不離十。
閱卷分三層,場官首篩,幾個文閣大臣再篩,最后皇上親閱,所以時間會久一些,北野倒是很樂意趁這段時間好好逛逛,畢竟管吃管住,還不趁此機會好好見識見識這京城。
“爹娘,我們一起去嘛!”北野問第三遍,這夫妻倆死活就是不愿意上街,說看書大傷,要好好休整,北野見倆人執(zhí)意不去,便自己上街。
真是的,這么好的機會不出來逛,到底是怎么想的。易禾走在街上,十分惱火,難道是怕自己亂買東西又要花錢?真是的,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嗎!
“喲,這不是那鄉(xiāng)巴佬嗎!”這令人厭惡的聲音又在北野耳旁響起。北野回頭,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日的小公子,行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喲,我說這聲音怎么那么熟悉,原來是那日在我耳旁犬吠的公子啊!”北野用同樣的語氣回了小公子,“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我也不能總是犬吠啊犬吠的叫公子不是?”
這小公子倒是個蠢的,真以為北野在問自己名字:“記住了,本少爺叫佟堇歌!乃是佟族小少爺!”
旁邊的下人倒是聽出了些其他,連忙給自家公子提醒:“少爺,這小子說您犬吠!”
佟堇歌這才反應過來,就像氣球吹得太滿,忽然爆了:“好你個臭小子,居然敢詆毀本少爺,本少爺今天不教訓教訓你,本少爺就不叫佟堇歌!給我打!”
北野早就知道會這樣,有些人總是上趕著要找你麻煩,那還能怎么辦呢,跑唄!
易禾眼見形勢不對,扭頭就跑,這小子出門帶這么多手下,絕對是見誰不順眼就給一頓,不愧是名門望族啊,和電視里演的一模一樣,蠻橫不講理!長期在山野小道奔跑倒是有個好處,就是在這大街上跑的時候如履平地。卻不想四周都被擋了。這小公子倒是有幾分腦子的,知道提前布下埋伏。
北野雖然練過,但都僅限于鍛煉身體,真要和這么多打手打起來,恐怕自己要遭殃。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北野這么一想,就打算賣笑了,正要說話,卻被人打斷了。
“聚眾斗毆,擾亂秩序,我可以上稟皇上,取消你的京考資格。”說話者忽然從街邊閣樓上飛身而下,降在北野面前。雖然背對著北野,但是看得出來是個練家子。
不知道哪個路人喊了一句;“是刺郎黎川大將軍!”
忽然街上來往的路人都跪了下來,高呼“拜見刺郎黎川大將軍”。
這就輪到易禾懵圈了,怎么這京城里還有日本人?刺郎黎川?這是個日本名字吧?
只這么一想的時間,眼前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高高站著的,只剩北野和黎川。
“小人見過大將軍,小人只是同朋友開個玩笑,不敢打擾大將軍。”佟堇歌跪著,笑的像個哈巴狗。
黎川冷笑一聲:“是嘛?我在這樓上看了全部經(jīng)過,似乎并不像你說的那樣啊。你說是不是?”
黎川轉過身,問北野。
忽然就像有一陣春風,吹拂在易禾身周,又好像有一段音樂,烘托著粉色的小泡泡。怎么會——有這么俊俏的人!易禾看著這位“刺郎北野”的眼,深深地陷了進去。
“是,我就不認識他!”北野看著大將軍,義正言辭的說道。
黎川冷笑一聲,又轉向佟堇歌,“怎么辦,這位小公子說不認識你啊,來,報個名號,我這就上稟皇上!”
佟堇歌一聽要上稟皇上,嚇得腿都軟了,和黎川打了個哈哈,屁滾尿流的跑了。黎川又恢復了街上的秩序,才有空理會一下北野。
“在下黎川,還問小公子尊名。”黎川彬彬有禮。
我的天,這么溫文爾雅,老夫沉睡了十幾年的少女心啊!易禾看著眼前這張臉,這溫柔的語氣,這霸氣的身份,徹底淪陷。
“哦哦,我叫北野。你是叫黎川還是刺郎黎川?”北野耿直的問道。
黎川笑了笑,正納悶為什么大家看到自己都下跪了,此人卻仍然能站著,原來是個不諳世事的憨貨。
“刺郎是個官銜,我叫黎川。”黎川仍然十分有禮的回答。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北野的名字,忽然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這樣的想法轉瞬即逝,黎川便沒有多想。
“北野公子,你也是參加京考的學子吧。”黎川問道。
“是,我和我爹一起來考的。”北野說道。
和爹一起來考的,黎川這就想起,昨日在朝堂之上,聽大臣們說起,有位和父親一起參加京考的學子,十分優(yōu)秀,有望成為新一位少郎。原來就是面前這位。
“原來如此,北野公子,不如賞臉,我們共飲一杯?”黎川心生好奇,想和這位多接觸接觸。
倆人便來到黎川常去的一家酒館,選了一間廂房,店家知道是黎川,不用多問,就上了黎川平日里的吃食和酒水。
北野陪老爹喝過酒,從來沒有醉過,就以為天下酒都是一樣,何況這酒入口,味道淡如水,還不如老爹釀的酒有味道。
“黎兄,你這酒也不怎么樣啊,味道這么淡,還不如我爹釀的呢。”北野大放厥詞。
黎川笑了笑,應和道:“是嘛?我平日喝這酒喝慣了,以后有機會去你家喝啊!”
黎川又給北野倒了一杯,北野十分豪爽的下了肚,腦子就不聽使喚了。
“黎兄,我聽別人說你是大將軍,一個將軍怎么生的這么俊俏?不應該風吹日曬黑黝黝的嗎?”北野好奇的問道。
黎川見北野這就已經(jīng)眼神渙散,就知道北野不勝酒力。忽然心生一計,又倒了一杯給北野。
“我生的便是如此,曬不黑。”黎川見北野喝下,這才回答道。
“黎兄,你有女朋友嗎?你若是單身,我也單身,可以考慮考慮我啊!”北野的腦子已經(jīng)睡了,此刻說這話的,大概是還掙扎著的易禾了。
北野說完這句話,便倒在了桌子上。
黎川笑了笑,三杯倒。倒也和這酒齊名,北野都沒來得及問,這酒味道這么淡,叫什么名字。而這酒,是專門為習武之人準備的,沒點酒量堅持不了三杯,所以這酒也得名——三杯倒。
但是,女朋友是什么東西?單身又是什么東西?黎川忽然想到,北野剛才似乎問了自己這么一個問題,可是自己居然沒聽懂。難怪北野深受各位大臣的賞識,看來自己還是讀書過少了。
北野想了想,對自己的認識又深刻了一些。
黎川著酒館的小二背著北野,隨自己送到了京考客棧,畢竟是和自己喝醉了酒,而且是和父親一起來京考的,秉著凡事與自己有關就要負責到底的信念,黎川將北野送到了客棧。
“掌柜,這是哪間房的你可認得?”黎川問道。
掌柜見來人是黎川大將軍,連忙畢恭畢敬的到眼前來,仔細瞧了瞧:“回大將軍,是八樓勤道房的客人。”
“那你看是我送上去還是你送上去?”黎川問道。
“不不不,不勞煩大將軍,我送上去就好。”掌柜的被問得心里一驚。
“那就勞煩掌柜的,順便說清楚,他和我喝了點酒,有些醉了。再送一碗醒酒湯給他。”黎川吩咐道。
看著掌柜的背著北野上了二樓,黎川正準備離開,卻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
“店家,這是怎么了?”黎夕正準備下樓,就在樓梯口遇到了被人背上樓的北野。
“哦,是北夫人啊,公子與大將軍喝醉了酒,大將軍送了回來。”
黎川見著了人,有些吃驚,原來是黎夕姑姑家的公子,北野?野兒?黎川想起當時黎夕是說了這么一句,“我家野兒”,原來就叫北野啊。
黎川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見為好,等后天京考成績公布,自己再來祝賀也不遲。
這么想著,黎川便轉身離開了客棧。
北野這一醉,倒是省了一頓晚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哎喲,頭疼,我去,我被人打了嗎怎么這么頭疼!”北野睜開眼,這一想法便在腦海中蹦出來。
“野兒,你醒啦?這是醒酒湯,你快喝了吧。”黎夕端著一碗湯到北野床榻前。
“娘,您放著我自己取就行。”北野見黎夕還親自送到床邊來,還有些不適。
喝完湯,倒覺得好多了。這才想起,自己同一個叫黎川的喝酒來著。
忽然,腦袋清醒了不少,易禾這才發(fā)現(xiàn),黎夕?黎川?這倆人都姓黎,莫不是有什么親戚關系?
“娘,我昨日和黎川一起喝酒來著。您認識黎川嗎?”北野問道。
黎夕輕微皺了皺眉,沒想到是黎川,昨天掌柜只說大將軍,也沒說是誰。
“原來是川兒,你可以喚他一聲表哥。”黎夕略過了那些不堪往事,只是淺淺的告知了北野他倆的關系。
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個表哥,易禾暗暗欣喜,還是個大將軍,這姑且不說是個大官,就是那張臉,以后帶出去還不是倍有面子!易禾笑的口水都流下來了,不對啊,怎么帶出去,自己還是個帶把兒的呢,忽然就被現(xiàn)實抽了一耳光。
“野兒,明日就放榜了,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免得惹是生非,好不好。”黎夕問道。
“好,都好都好,我聽娘的。”北野笑道。
放榜日——
“爹,那個是我嗎?”北野看著第一名用金粉和墨寫著的名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兒,是我兒!”北莫都替北野好生高興。
北莫的名字也很快就出現(xiàn),名列十二,也是個好成績。
“爹,恭喜恭喜!”北野向北莫道喜。
周圍看榜的人正打算向這父子道喜,順便巴結巴結狀元,沒想到一道圣旨,父子倆就被召到了宮里。
北莫還算穩(wěn)重,北野就不行了,東看看西看看,十分好奇。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免費進皇宮,哦不,再生之年!我的天,這就是皇宮啊,這也太好看了吧!要是能拿手機拍下來就好了,我的天,待會兒見了皇帝要是能合影一張就好了,我的天,怎么能這么雄偉壯觀!易禾看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本來覲見的只有前三名,但是北莫和北野關系特殊,所以皇上特例召見了四位。
進了大殿,北野學著別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這才抬頭看到了當今皇上。
皇上問了些官話,又問了些家長里短,最后北野終于聽明白,自己還未及冠,所以只能封個少郎,比別人俸祿少一半,可以旁聽大臣議政,等自己及冠之后,若是有所作為可以再封官職。北莫和另兩位才學,各自被封了官職。北莫和北野還被皇上御賜了府邸,以后便可以在這京城里扎根了。
“少郎北野,你可還有什么心念之物,朕可準奏。”皇上問道。
易禾一皺眉,少郎北野?這怎么聽著比那個刺郎黎川還像個日本名字。真是不好聽!但是人家是皇上啊,我又能說什么呢。哦對了,合影留念!
“回皇上,我——哦不,微臣確實還有一個請求,希望皇上應允。”北野說道。
這回,不僅皇上好奇,連一旁站了許久的黎川都有些好奇。
“說來聽聽。”皇上問道。
“吾皇英明神武,可否與微臣一起,尋畫像好一些的大臣畫一張合影?”北野問道。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議論紛紛,都說北野實在有些大膽。
皇上哈哈大笑,看來自己沒選錯人,這少年郎雖然看似拙劣,但是心細如發(fā),竟能想到這般賞賜,不僅拍了自己馬屁,哦不,龍屁,還得到了大家都不敢討要的東西。
“朕準了,請宮里的畫像師來。”皇上一句,眾大臣都唏噓不已。
黎川看了看北野,當年自己雖然也得了個少郎之名,卻比不上北野。
可惜易禾并不知道皇上竟然這么想,易禾只想合影留念來著。
宮里耽誤了些時辰,北莫和北野出了宮門時,就有馬車來接,說是要送少郎入府。
你看看,這金榜題名了就是不一樣,進宮前來時寂寂無名,出宮時就是滿京皆知的少郎了,還有府邸。這十五年的辛苦沒有白費啊。易禾笑著和北莫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