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塵居在安集北側十公里外，圍繞了數千竿墨竹，不過正值隆冬時候，看不到的風過竹海清幽風景。
從竹林穿過，沿著一路蜿蜒的青石板路走到盡頭，就到了修真世界大能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只有五六間石頭砌成的房子，算不上別有洞天。
門外張九成正在拉二胡。
估計老者也是“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音”，拉得不怎么好聽。
張九成的祖輩跟修真世界的大能交情匪淺，因而大能死后，就繼承了這五六間石房子，后來又有武道大宗師楚平陽在此證入無漏，名聲大噪，竟成了安集的一個著名景點。
白暮幾個走到門前，張九成停下二胡，一抬頭：“進門二百。”
他指著這個生活。
高炎扒著門縫瞧了幾眼道：“張老爺子，里面有什么神跡？”
張九成捋著山羊胡，故作高深道：“智者有，弱智無，老話說的話好寶物只結有緣人，若是資質不夠智力太低，神跡便非神跡。”
這就差把近百年來就大宗師楚平陽一人看到“所謂的神跡”給說出來了，但反而勾人好奇，高炎高大少當即用量子腕表給張九成轉了八百國幣：“我們還偏要進去瞧瞧。”
又八百國幣入賬，張九成奸詐一笑。
推門而入。
院子里的陳設跟白暮在天坑所見的石房子很相似，無外乎是石桌石凳石槽石缸，惟獨是院落中央多了兩口井。
一個精巧玲瓏的龜甲放在石桌上，包漿瑩潤，想必其主人時常把玩占卜。
龜殼旁邊散落了七枚生銹的銅錢，八成也是占卜所用。畢竟5653年，蘇玲瓏看著銅錢好奇，不知究竟是何物；高大少家中經商，自幼學習過古錢幣知識，倒是認得，便跟蘇玲瓏解釋了句。
他又隔門喊道：“張老爺子，桌上的這幾枚銅錢是不是神跡？”
“狗屁！修真世界大能臨終前倒是卜了一卦，就在石桌那兒卜的，可這些年來進進出出，原先的卦象早就給人動了。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銅錢排布，是蕭一葉撒出來的，那小混賬沒看到什么神跡，覺得花了二百冤枉，非得拿龜殼搖一搖。”
說完張九成又補了一句，“姓蕭那小子名聲挺大，可為人真摳。”
蘇玲瓏莞爾道：“他是我們武道老師。”
“呵。”
幾人繼續在院里晃蕩，半天也沒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高炎正想問，老頭兒張九成卻推門進來，先一步道：“今天沒什么人來，所幸跟你們說了，所謂的神跡就是院子里的兩口水井！當時大宗師楚平陽來此落腳，觀察兩口水井三日，最終得證無漏境界。”
白暮疑惑：“井？”
兩口水井，一口井沿篆刻“過往”二字，另一口篆刻“他日”。
高炎跟王百道先趴到“他日”那口井邊，向下觀望，黑漆漆的，能隱約看到里面微微打晃的井水。
高炎喪氣道：“啥也沒有。”
蘇玲瓏站在名為“過往”那口井前向下看，片刻之后，忽然咦了一聲道：“快過來，快過來，這口井神奇。”
白暮、高炎、王百道都圍了過來，肩挨肩地朝井底看。
漆黑的井口里仍是一灘微微打晃水，但看了一會兒后，白暮就從井水倒影中看見很多畫面，有小時候跟母親拉著他的手在街上走、父親白天城手把手教他練拳、上了諸州第三高中跟傻大個武群一塊對瓶吹啤酒、東帝城遇到竹惜雪等等。
這些畫面囊括了他從有記憶到現在經歷的所有事，像是一部生平記錄。
白暮贊了一句：“倒挺有趣。”
然后又名為“他日”的井前往下觀望，結果與高炎高大少、王百道一樣，除了井水什么都沒有。
張九成早聊到這個結果，坐在石桌前摩挲著占卜龜殼，余光朝四名少年斜了斜，說道：“過往那口古井里能倒影出個人生平經歷，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但名為他日那口井……我以前每天都看兩眼，幾十年也沒看出什么門道。”
王百道試探性問道：“名為過往的古井能看到自己過去，那名為他日的是不是該能看到自己未來？”
張九成一樂：“我也這么想。”
高大少接過話茬兒：“要能看到未來那真是絕世神跡！想想現在科技這么發達，量子計算機的算力幾乎能模擬出人幾乎無法分辨真假的虛擬世界，人工智能無所不能，可都還預測不到未來呢。”
白暮站在井邊未動，目光仍留在黑漆漆的井口處。
預測未來？
他覺得不可能。
即便56世紀巨型量子計算機的算力以無比強悍，可是依舊預測不到懸浮微粒的布朗運動，連一顆微粒的方向都預測不到，又談何預測變數無窮的人生未來？
白暮覺得這口名為“他日”的古井意義并不此。
在兩口古井之間走了好幾圈，忽然一轉身道：“張前輩，你發現缺了點東西么？有過往，有他日，但卻缺了如今當下！”
張九成對白暮高看了一眼，稱贊道：“小子，你不錯，迄今為止你是第四個發覺這問題的人。這頭一個自然是大宗師楚平陽，第二個就是你們的武道老師蕭一葉、那個吝嗇混賬，第三個名聲不響，我不認得。”
“哦？哦。”
“不過你們武道老師蕭一葉雖然發覺了這問題，也沒有因此武功大進，估計其中還有門道，你不妨再多想想，說不定打破了盤中之謎。”
蘇玲瓏、高炎、王百道目光都轉向白暮。
白暮站在了兩口水井中間的位置，然后又蹲了下來，捏著下巴思索里面門道。
能回憶的那是過往。
看不到的那是未來。
兩者中間便是現在所站的地方如今當下。
這算是個尋常的哲理，沒什么可參可悟的，修真世界大能也不至于大費周章地弄兩口井來說明這么簡單的道理，那也太無聊。可還有什么呢？
白暮問道：“大宗師楚平陽當時看到的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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