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匆匆八年
李承乾剛剛出生那段時間,活的毫無尊嚴。
嬰兒前后排泄物就不說了,全是淚。
鼻腔內的鼻涕,都得靠宮女小姐姐清理。
想到小姐姐用棉布絲給他把鼻涕攆出來,他就覺得人生一片昏暗。
未來該怎么見人啊。
每日蜷縮在被窩的時候,他有好幾次,本來都已經睡著了,那看顧他的老嬤嬤卻還要不時的給他翻身子。
清晨時,他還會被幾個宮女托住身體,清潔眼部、耳廓、還有身體其他部位等結痂地方。
前世他到死都沒體驗過這種高位截癱的感覺,這輩子打開頭就能體驗。
當然,這些不算什么,這是可以望到頭的磨難,是福報!
李承乾可以安慰自己,十八個月后,身體硬朗時,就是一條好漢了。
但是,最無法、最黑暗、最沒有尊嚴的現實是,嬰兒哺乳......
迫于營養以及身體的需求,嬰兒李承乾默默的承受了這一切,只是,他對這個有了一些陰影。
上天保佑,當他三個月大的時候,他...忘掉了節操!
用一句詩能概括他的幾個月內心活動: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他會和秦王府里,照顧他的丫鬟小姐姐笑呵呵、咿咿呀呀的拍手!
他還會鍛煉自己,經常在三米寬的床榻上爬行!
甚至還要翻跟頭,頭貼床那種。
有次翻跟頭被嬤嬤看到,嬤嬤見他頭頂著床榻翻了一下脖子還是歪的,直接就嚇得暈了過去!
因為無聊,所以當他放飛自我后,日子倒也不難熬。
六個月大的時候,令嬰兒李承乾痛苦的哺乳進食終于結束,改成了各種流食。
這讓已經放飛自我、迷失人格的李承乾稍微記憶起了一些昔日榮光。
在他的記憶中,小孩子是八個月大到十二個月大才會喊媽媽,所以他憋了很久很久,直到被一個嬤嬤提醒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該說話了。
那是一個清晨,照顧他清洗事宜的王嬤嬤一邊給他擦臉,一邊自言自語的說:“小王爺看著挺機靈的呀,怎么王妃幾次都教不會小王爺說話,按理說八個月大的孩子已經可以吱聲了啊,小王爺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當時李承乾其實在內心對王嬤嬤說道:“我還怕開口吱一聲嚇死你哦。”
于是當日中午午飯時分,帶著一群丫鬟,拿著食盒的長孫王妃前來投喂嬰兒李承乾時,李承乾就順坡下驢,在長孫王妃的引導下,終是開口叫了“母妃”二字。
這讓長孫王妃以及一干照料小王爺的丫鬟們驚喜不已。
于是,嬰兒李承乾在愛的包圍中,后悔的度過了漫長的下午。
幼兒李承乾重拾尊嚴的時候,是武德三年十月,也就是他一周歲時。
那時他皺著小眉頭內心思考,是把抓鬮禮上的東西全部攬在一起,一鳴驚人的好;
還是中規中矩,拿個令牌、書本來晦跡韜光?
其實在“自我催眠癱瘓”的時候他想了很多。
前世他出身底層,剛剛大學實習,見識了一些社會的灰色本質后,沒等心性徹底成熟時就意外身亡,穿梭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
所以,出身成王公貴族,按照歷史的話自己還會成為太子,若是一心扮豬吃老虎,按照自己前世的三觀以及慣有思維,豈不是會被人在暗中做了也不知道?
還不如早早畢露鋒芒。
被重視以后,保護一定是到位的,該跟上的教育資源也會跟上。
所以,當時的幼兒李承乾,在從華北戰場趕回來的父親李世民、長孫王妃、以及一干李承乾不認識的后院女人眼中,直直的站立起來,挑挑揀揀,將胭脂水粉這些玩意兒丟開,拿起代表權力的將軍令、代表金錢的金元寶、代表文化知識的筆墨等等物品放入懷中,扭頭面色淡淡的看向了大人們。
滿身疲憊的李世民驚喜不已,只覺得一年前逃過一難的兒子,不僅聰明伶俐,未來也大有可期!
當然,有高興喜悅,也有憎恨幽怨摻雜其中。
參與觀禮的楊王妃這一年來過的十分難堪。
原本的隋煬帝之女,卻從未得到過應有的寵愛。后來李淵登基,也不過是隨意將自己表弟的女兒許給了兒子當妾。
所以在一年前楊王妃誕下死嬰之后,李世民便再也沒有去過她那里,赫然淪落成了秦王府的普通后院女子。
所以此刻的楊王妃,看著冰雪可愛的幼兒李承乾眼中滿是憎恨。她有預感,自己的孩子是因這個小雜種而死!
自從這個小雜種誕生后那些死嬰的事件在沒出現,所以一定是這個災星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幼兒李承乾當時充滿抗拒的被父母親熱著,根本不知道有人憎恨他已經快要瘋魔了。
李世民在第二日又踏上了去往山東的道路,幼兒李承乾略略一想,就想到了歷史上關于李世民618年以后的四大戰役,感情是已經打到第四場戰役——重創竇建德余部劉黑闥和山東的徐圓朗。
于是,李承乾,開始了養成自己的游戲。
寓言故事告訴他,笨鳥要先飛,所以要從孩子小時候抓起學習。
就好像這個要學習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在央求母親長孫王妃之下,他成功的被安排了六藝之中的禮、書、數等課程,是長孫王妃請兄長長孫無忌請的先生。
其實以李承乾前世大學的水平,高等微積分沒有掛科的份上,古代的數學簡直入不了他的眼。
但李承乾知道,不能小覷任何一種文化,尤其是他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唐朝六藝。
621年農歷十月,已經回到長安的李世民被封為天策上將,此時幼兒李承乾已經學會了唐朝的文字,但消息只限于親人以及教書先生知道。
622年,李世民偶爾會與妻子抱怨兄長李建成在朝堂上排擠自己,此時的李承乾已經完成了啟蒙教育,這也是讓李世民夫妻比較驚嘆的事情了。
624年,李世民在一次醉酒時向妻子哭訴,兄長李建成聯合四弟李元吉共同在朝堂上打壓他。
時年五歲的李承乾,被李世民寄予厚望,已經在天策府中秘密接受李世民謀士教育,其中不乏后世大名鼎鼎的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等人。
值得一提的是,李世民直到目前為止,只有李承乾這一個子嗣,其余子嗣盡皆莫名早夭。
李承乾的聰慧通透,讓這些謀士對李世民未來的江山更加看好,同時也不在將李承乾當做普通幼童看待,而是傾囊相授。
625年,李世民長兄,皇太子李建成明白李世民終不肯屈為人臣。
而李世民也認為是自己奠下唐朝開國的基業,遂與李建成、四弟齊王李元吉猜忌日深,兩派大臣之間互相傾軋。
李建成還曾經下毒謀害過李世民!
626年,突厥侵犯唐邊境,李建成向李淵建議,由李元吉做統帥出征突厥。
在太子的東宮中擔任率更丞職位的王晊,早已被秦王李世民收買,成為李世民在東宮的眼線,他當時就出宮將此事告知給李世民:
“李建成想借此控制秦王的兵馬,并準備在昆明池設伏兵殺秦王。”
于是李世民召集謀士共同參謀,最終決定先發制人。
同年7月2日。
小王爺李承乾與長孫王妃早早被安頓在城外別院保護。
李世民則在長安城皇宮宮城,玄武門附近設下埋伏,偷襲射了殺皇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
事后,李世民還殺掉李建成、李元吉的家眷子嗣,并將他們從宗籍中除名。
手段狠辣,斬草除根。
李淵被逼讓出軍政大權給予秦王李世民,三日后,李世民被立為皇太子,下詔曰:“自今以后軍國事務,無論大小悉數委任太子處決,然后奏聞皇帝”。
626年9月4日,李淵退位稱太上皇,禪位于李世民。
李世民登基為帝,即位13日后冊封長孫王妃為皇后,次日冊封李承乾為太子。
627年,改元貞觀。
當時正值10月,太子李承乾滿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