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香的身份是什么呢?
這個(gè)(gè)故事或許有些長(zhǎng),簡(jiǎn)單概括下來(lái),只有一段話:她為一靈狐和尋常人類的私自生下的孩子。
從某些方面來(lái)說(shuō),她足夠幸運(yùn)(yùn),從某些方面來(lái)說(shuō),她又足夠不幸。
自視高貴的靈狐族一般不會(huì)和尋常人類聯(lián)(lián)姻,更不會(huì)有孩子的誕生。即使有,大多也在剛出生時(shí)(shí)就被溺斃了。
她之所以成功活了下來(lái),原因在于她和尋常私生下來(lái)的孩子不同。
她沒(méi)有表現(xiàn)(xiàn)出來(lái)任何和靈狐一族相關(guān)(guān)的特征,沒(méi)有白毛耳朵,沒(méi)有毛茸茸的尾巴,嘴巴的樣子很正常。
總結(jié)(jié)下來(lái),她和任何一個(gè)(gè)尋常小孩沒(méi)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很容易就可以偽裝成尋常的嬰孩兒。
然而這種獨(dú)(dú)特的體質(zhì)(zhì)卻成為她未來(lái)苦不堪言的源頭。
約莫十歲之后,那些雪白的毛就開始刺穿她的皮膚,如雨后春筍般升出,其痛處不亞于數(shù)(shù)百根銀針陸續(xù)(xù)深刺入皮膚。
為抑制這種反應(yīng)(yīng),她不得已開始服用帶有毒性的藥。
對(duì),正是雪燃花。
火灼一般的疼痛之下,那些雪白的毛發(fā)(fā)生長(zhǎng)被有效抑制了。
然而這并不能一勞永逸,一旦她預(yù)(yù)感到那些毛發(fā)(fā)有重新生出來(lái)之時(shí)(shí),她就必須去服用大量的雪燃花。
久而久之,她便對(duì)那種疼痛免疫了。
如此反復(fù)(fù),她自恃自己是個(gè)(gè)不能見人的怪物,然而憑借著面容,成為鳳千言的新寵,倒實(shí)(shí)屬意外。
她原本為了獲取雪燃花,心甘情愿和雪國(guó)的白狐一族為伍,憑借著欺詐之術(shù)(shù),多次幫助白狐一族逃脫追殺。
這樣的生活是讓人厭倦的,沒(méi)有生趣且不美。
鳳千言出現(xiàn)(xiàn)她眼前的那一刻。她那只孤獨(dú)(dú)的靈魂才真正是超脫了習(xí)(xí)以為常的冰天雪地,開始幻想枯死已久的臘梅重新展開,奪取這晃眼的白森森。
那身形高大的男子打量著倚著門框的少女,他那時(shí)(shí)還年輕,雖說(shuō)正是大好年華,風(fēng)(fēng)華正茂之時(shí)(shí),一雙眸子卻仿佛勘破紅塵一般,他這樣輕聲問(wèn)著:“是妖?”
這么一個(gè)(gè)她幻想了許久的少年郎、溫文爾雅的貴公子,就這么忽然出現(xiàn)(xiàn)了。
她那時(shí)(shí)第一次有了拘束之感,面對(duì)眼前人,開始了手足無(wú)措。
不純凈的血統(tǒng)(tǒng)之下,她比起尋常人更添了些妖氣,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半妖。而對(duì)方眉心的朱紅亦展現(xiàn)(xiàn)了他為高高在上的鳳至貴族。
她…不配?
或許,不能這么直接了斷下定義。
畢竟三分相似就足以喚起一個(gè)(gè)失心人的全部纏綿。
后來(lái),鳳千言曾這么評(píng)論她:“你和她有那么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像,這也只體現(xiàn)(xiàn)在外貌之上。”
朝香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并不知曉他口中心心念念的‘她’,究竟是何許人。
她如同一個(gè)(gè)任何一個(gè)(gè)受寵的愛(ài)妾一般,開始貪得無(wú)厭索取著寵愛(ài),此時(shí)(shí)此刻,她甜膩的聲音響起,伸手在對(duì)方象牙白的胸膛上畫圈:“千言,那么你更喜歡她還是我呢?”
幻想中的回答沒(méi)有實(shí)(shí)現(xiàn)(xiàn),鳳千言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于你,談不上喜歡,你不過(guò)是個(gè)(gè)消遣的物件。”
喏,一個(gè)(gè)埋在土里的人,憑什么還能這么緊緊抓著他的心呢?
三分相似足以讓她從一個(gè)(gè)一無(wú)所有的可憐蟲,翻身成為別人的主子…
有時(shí)(shí)她會(huì)怨恨自己和云洛姬的相似,因?yàn)檳且馕噸邙P千言眼中,她始終只能是他人的影子。
……
惡毒的目光始終沒(méi)有脫離遠(yuǎn)(yuǎn)處的篝火,朝香咬著牙,望向離霜的臉時(shí)(shí),恨意又生了幾分。
追鴆輕輕撥動(dòng)(dòng)了一下炭火,他嘟囔著:“是居住在野林里的妖物么?”
還是沒(méi)有辦法完全忽略,這若有若無(wú)的胭脂香味,已經(jīng)(jīng)難以掩蓋的妖氣。
一旁傳來(lái)零碎的腳步聲,靈櫻不知何時(shí)(shí)醒了,她揉著惺忪的雙眼,緩慢走向追鴆,她聲音此刻有些含糊不清:“你還不睡么?”
“我在這里護(hù)(hù)著你們的安危,哪里能偷懶睡覺(jué)呢。”
“你不會(huì)困嗎?”
“現(xiàn)(xiàn)在還不困。”
如同想到什么一般,少女從懷里掏出一個(gè)(gè)不大不小的白薯,上面沾染的泥土尚且濕潤(rùn),明顯剛挖出來(lái)不久。
她撲閃著眼睛,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故作不在意將白薯塞到追鴆手里:“喏,若是夜里餓了,就將這個(gè)(gè)烤了。”
追鴆微愣,接過(guò)那只白薯,下意識(shí)問(wèn)道:“這是哪里得來(lái)的?”
“笨蛋,自然是我在路上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