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了個大早,嫌動筆麻煩,便想去清兒那取幾張詩詞。
清兒似是母雞護崽,將那些白紙盡數抱在懷里,說什么也不給秦浩,一個勁的搖頭。
最終還是重新謄了幾張,研墨、抄寫,又是費了小半個時辰。
秦浩看著紙上詩,想了想,又讓清兒加了個落款,這才滿意的離去了。
詩以望月坊為名發布當然好,但以清兒之名則更甚,美貌與才華于一身,這洛陽第一才女的位置也該挪一挪了。
此時清兒還不知這人在打什么壞主意,哪里能想到那日后的情形,這才放心的給他提了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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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暢通,誰曾想在衙門口,秦浩被攔住了。
兩柄銀刀交叉的佇在身前,寒光閃閃,有些晃眼,看著那兩人冰冷的面孔,秦浩咽了口唾沫道,
“兩位官爺,你們攔我做什么?我上回來找過白捕頭的,你們還特意為我通報過。”
其中一個冷著臉道,“白捕頭說過,若有一個叫秦浩的人來衙門找人,便將他轟出去。”
能想到這丫頭會對自己沒有好臉色,卻沒能想到她連見自己一面都不肯,秦浩苦笑道,
“我是來找薛宇的,這你們總能讓我進去了吧?”
“見誰都一樣,我們收到的命令是將秦浩轟出去。”那守門的伸手便要來抓秦浩,看那架勢,真是要將他抓起,直接丟出門去。
秦浩嚇的向一旁一跳,沒好氣道,“我自己走總可以吧,不勞煩您二位動手。”
看這意思,正門是進不去了。
秦浩圍著府衙,鬼鬼祟祟的四處打轉,這朱紅高墻,不說自己能不能上去,沒準剛爬進去就會被逮住了,狗洞倒是有兩個...那是人走的道么?
只好無奈的轉回兩個守門人面前,揚了揚手里的紙張道,“我不進去,你們幫我把這紙交給薛宇,這不算壞了規矩吧?否則日后他怪罪下來,可沒你們好果子吃。”
守門人對視一眼,皆是有些猶豫,思考半晌,才接過了秦浩手中白紙,示意他快些離去。
“跟他說來望月坊可以找到我。”秦浩提醒一句,便轉身離開,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白素又獨立又堅強,此事不好辦啊,該尋個時機和她說說的。
秦浩一邊行走一邊嘆氣,很快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洛陽唯一的一家書屋。
這書屋并不算大,但店內人不多,勝在安靜,一般來說,有時間去看這些書籍的,不是富人,便是官宦,想看便托下人將書買回去,窮人忙著養家糊口,也不會來這書屋,寥寥無幾的客人,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情形。
撲面而來的紙香,一排排整齊的書架,成百上千的書籍,秦浩看的頭痛不已,轉身對柜臺的老者問道,
“老人家,你這有賣醫書嗎?類似湯藥針灸之類的。”
白胡老者柜上放著幾本舊書,正在細致的擦拭著書封,聞言微微詫異,“醫書?有是有幾本,不過想學醫的都去醫館拜師了,這幾本書都放了好些年了也沒人買,這位小先生要買醫書嗎?”
秦浩皺眉沉思,這中醫的確是需要一個好老師,醫不比其他,一個錯診和錯方,可能就是一條性命。
若是這洛陽人看了自己的醫書,自以為醫術了得,胡亂行醫,那不是造福百姓,那是一場災難。
況且自己一個無名小輩,會有人買自己的醫書嗎?
秦浩順著老人家的指引,向著書屋最里走去,找了好半晌,才在書架的最底層找出兩本破舊的書籍。
書角發黃起褶,書封并入塵埃,甚至能隱隱聞到霉味,值得慶幸的是,沒有生蟲啃壞了書頁。
一本《藥材易讀》,一本《經脈穴道集》,皆是秦浩從未聽過的名字。
仔細的翻閱著,表情也是越發的奇怪,經穴集倒還算是湊合,只是穴道要缺失許多,這世界的醫術沒有前世的發達,自己可以理解。
但這藥材易讀...這也算醫書?
記載的皆是些名貴的藥材,麝香、人參、鹿茸、雪蓮等等,詳細的標注了它們的成熟特征及采集方法,這是要鼓吹人們去采摘中藥發家致富?
秦浩又往后翻了翻,基本都是些大眾熟識,又稀少無比的中藥材。
吃這些藥材,等于是在吃黃金白銀,普通人家根本就買不起。
三分治,七分養,無論多好的藥,也終究只是輔助作用。
這藥材易讀...就是本垃圾...也許不是給醫者看的,而是給商人看的,那還能講的通...
秦浩蹲久了,感覺腿有些酸麻,便索性坐著地上,背靠書架,閉著眼睛細細思索起來。
自己腦中的醫書,從大類劃分,可分為草藥辨識、湯藥處方、百病、針灸、推拿,以及各種醫德著作。
若說隨心出,第一本必然是要出醫德,先學德,再學醫,自己從小便是這么過來的。
若是按受眾來說,百病配合湯藥,應是能賣的最好,但前提也得是人們愿意買你的醫書——
一個二十來歲的黃毛小子...誰信?
秦浩也覺得深深地頭痛,首先自己得讓洛陽的百姓認可自己的醫術,不說醫道稱雄,但人盡皆知是必須的。
看來此事得等那年初二醫術世家的宴會過后再說,也許自己能從那上面找到突破口。
聽上回薛神醫的語氣,好像這些醫術世家也不是什么好鳥,若真不符醫者本心,那我就踩著你們上位,想來以你們百年積累下來的名聲,我推幾本書出去,應是輕松寫意。
秦浩抱著兩本書去柜臺結了賬,昨日柳雪煙沒有問銀兩的剩余,他當然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去提醒她,順手就悄悄地塞入了自個兒的囊中。
“這位小先生,你真的要買?聽我一句勸,想學醫可以去薛氏醫館拜師,這兩本書是真的沒有用處。”白胡老者勸道。
“老先生,我只聽過勸買的,還沒聽過勸人不買的。”
秦浩哈哈一笑,“放心吧,我買這兩本書不是為了看的,只是很快便用不到了,我幫你丟掉而已。”
白胡老者盯著他離去的背影,十分詫異,琢磨半晌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當他是個怪人,便又低下頭,擦拭自己放在柜臺上的書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