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的內里整整齊齊地碼著12本筆記本,不僅驚訝于媽媽有寫日記的習慣,主要是沒藏寶圖不能上《走進科學》也就算了,放一塊石頭最起碼還能腌腌咸菜什么的。我的偵探之魂熊熊燃燒,時間還早,就讓我來一探究竟。
內閣里夾著一個拉不上拉鏈的塑料文件袋,是媽媽這么多年的書信往來,明信片,賀卡,竟然還有上課時傳的小紙條,紙條大部分是討論午飯的選擇和無關緊要的閑聊,心想老媽每次您讓我上課認真聽講,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就沒臉紅過么。有一張紙條上的字貌似是被打濕了,上面寫著:
“小三三,你在我心中就是小太陽,再為了他哭的話我可不管你了哦。圈圈”。
看來一定是有臭小子惹我媽哭難過了。紙條的旁邊是媽媽的大頭貼,那個時候的臉還是肉嘟嘟的,估計背景圖的人就是他的偶像“拾起來”吧。看來,媽媽的青春時光也是有歡笑,有淚水,很真實,看到這些物品,突然覺得很心疼,自從老爸去世后,一直陪伴著我的媽媽,不管遇到再困難的事情,也沒見過她流過一滴眼淚。
日記上還有一些媽媽記錄下來的課堂趣事,比如上課睡醒之后沖著老師叫媽媽;兩個男生互相吐口水從而引發群架……而印象最深的,是一個有味道的故事:
“盧煒,為情所困,在礦泉水瓶里裝了白酒,上課一口接著一口,一堂課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而且滿桌都是嘔吐物。”這口味也太重了,差點把我剛剛吃掉的華夫餅吐出來。
在教室里開小超市的老牛,一上課就吃方便面的小辛,上廁所必唱《猴哥》的阿聰,一學年不換洗褲子的數學老師……老媽到底上了什么魔法學校……
媽媽跟趙小小阿姨的書信占了大部分,據說媽媽結婚之前,小小阿姨跟老公一起移民加拿大,她們就停止了從大學畢業后留下的傳統——每逢圣誕節、情人節、春節,兩個人都互送禮物。我從來沒見過她本人,連小時候抱過我這種都算不上,只跟媽媽單線聯絡。
日記從高中時期一直寫到大學畢業,還夾雜著旅行日記,車票和景區紀念品。隨著時間的推移日記越來越短,到最后就只有一天的心情,或只寫一個日期外加一個數字,仿佛在計算著什么日子。
箱子里的東西依次擺出來后,立刻被箱子底部放著的一張被塑封的照片吸引,拿起來看,是一個男孩背著一個女孩走在雪路上。女孩是媽媽沒錯,男孩很像爸爸但絕不是同一個人,因為老爸臉上沒有痣并且眉眼有很大的差別。翻看背面題有一句古詩
“吹夢到西洲”。
“吹夢到西洲”,這是媽媽的筆跡,初戀?看來我的審美遺傳了媽媽,當年的眼光不錯。“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媽媽的少女情懷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重新翻看了高中的日記本,我躺在地板上一頁一頁的翻著,終于找到了。看到本子上記錄了某場籃球比賽的個人得分時,腦海中瞬間出現《灌籃高手》的主題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人的名字叫做——陸西洲。難道照片上的人,就是陸西洲?!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顧知意!陸西洲!”我猛的一下坐起來,內心像打翻了調味料,五味雜陳。也為老爸打抱不平,刻骨銘心單純的初戀,女人可不是輕易就會忘記的。我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能讓自己女兒的名字跟他有關。
一直看到了凌晨一點多,把手伸進袋子里,華夫餅已經被我吃光了。拿起手機給起云發了一條短信,
“好吃(假笑)”發送之后才意識到這么晚了,會不會打擾他休息。
“夜貓子,精神挺抖擻啊,睡覺去!”
“遵命!晚安!”關掉手機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夢見了記憶中的老爸——顧佳年,我們兩個人就在草地上站著,不說話。他突然拉著我一直跑,再騎著摩托車上演生死時速,后面的汽車窮追不舍,瘋狂地按喇叭,該死的頭盔悶得我喘不過氣來……
然后,我被憋醒了,原來是睡覺的時候壓住了捂在頭上的被子。
“老爸,對不起對不起,夸那個陸西洲好看是我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我肯定找出來那個陸西洲,用江湖三十六毒手打的他滿地找牙……不行這太狠毒了,我也就警告警告他無論如何不能見我媽。”我知道我挺慫的,但媽媽喜歡人家跟他又沒關系。抬頭一看,已經九點多了,梳洗結束后帶上那張照片,去往池熙阿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