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菜園子里擠進(jìn)(jìn)了不少流民,得虧李本田禪師有先見之明,之前還有錢的時(shí)候吩咐國榮建了許多屋舍。
雖不精致,足以安身。
不過菜園子雖好,并非久留之地。
畢竟李本田禪師辛辛苦苦攢下的血汗錢都被風(fēng)(fēng)吹雪卷跑了,他揮舞著拳頭:“老子要去洛陽討債!”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洛陽?”此刻,一名戒色路過。
“嗯?”李本田反問,“師兄你要去洛陽?”
“是啊。”戒色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剛剛收到一份消息,真正的瑯琊王在洛陽。”
“你也知道,師兄我前來北地就是為了尋找瑯琊王,奉他為主,返回江東掃除暴政的。”
“如今既然知道瑯琊王的確切消息,我又怎么能棄之不顧呢?”
雖然李本田很高興自己討債團(tuán)(tuán)成功壯大,但心里依舊好奇:“師兄,咱們之前不還可以立一個(gè)假瑯琊王嗎?何必費(fèi)勁去將那真貨找來?”
“那是不知道真正瑯琊王存在時(shí)的權(quán)(quán)宜之計(jì),但是現(xiàn)(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jīng)知道殿下身處何地,自然要去將他尋回。”
戒色道:“何況貧僧是出家人,就講究個(gè)不打誑語,既然知道真的瑯琊王在何處,那就應(yīng)(yīng)該將他找回,否則貧僧一顆道心難安。”
聽了戒色的一席話,李本田不禁想為他鼓掌,這義正言辭的語氣,就好像前兩天鼓搗用假貨蒙混過關(guān)(guān)的不是他本人一樣。
他都想問一句,找戒色這種打誑語的速度發(fā)(fā)展下去,怕是要把誑語打死了吧。
當(dāng)(dāng)然李本田是不會(huì)繼續(xù)(xù)問下去的,問了就是方便說,更何況戒色打人也挺疼的。
“師兄,那咱們明天就出發(fā)(fā)如何?”自打決定去洛陽,李本田就收拾好行囊了,隨時(shí)可以出發(fā)(fā)。
“你怎么這么著急?”戒色一指屋里屋外,“難不成這些家業(yè)(yè)都不要了?”
“不必了,我打算白手起家,再創(chuàng)(chuàng)輝煌。”
李本田感覺自己說這話的時(shí)候,仿佛找到了戒色打誑語的感覺,畢竟自己被好兄弟(姐妹?)卷走全部家當(dāng)(dāng)這事兒說出來也怪丟人的。
“你該不會(huì)是去找風(fēng)(fēng)吹雪吧。”戒色忽然笑了起來。
李本田一臉震驚,戒色怎么會(huì)知道自己要去找風(fēng)(fēng)吹雪?難不成有人透露了自己被人卷包會(huì)的事情,但是既然戒色知道了,他也不必隱瞞了。
“正是。”李本田禪師答道。
“沒想到你這小子突然開竅了。”
戒色語氣曖昧,李本田則是丈二和尚,額不,他就是和尚,但沒有丈二高,卻同樣摸不著頭腦。
“為什么總感覺戒色說的跟我想的不是一碼事?”
“那外頭那么多人該怎么辦?”
外面的流民跟了李本田許久,早就把氣力養(yǎng)(yǎng)了出來,按戒色的想法,若是將他們也帶到江東,那便是李本田的根基,足以安身。
“我讓高大眼護(hù)(hù)衛(wèi)(wèi)他們?nèi)デG州了。”李本田道,“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竟然還愿意跟著我。”
“那不是好事嗎?”戒色道,“忠心耿耿的部曲可是許多人求不來的。”
“我就是不愿意看他們顛沛流離,怪難受的。”
“你這家伙,也不知道從哪里養(yǎng)(yǎng)出來的,還有些婦人之仁了。”戒色道,“這就是亂世之常。”
“做事情就得爽利一些,想帶走就帶走,不想帶走就不帶走,像你當(dāng)(dāng)初殺死張青兩口子一樣利落不就好了。”
“可張青他們是殺人魔頭啊!我殺他們也不是為了自保而已。跟現(xiàn)(xiàn)在不一樣。”
“真的只是為了自保嗎?要是他們不走,可一樣會(huì)淪為殺人魔頭的手下亡魂。”
“今天王道從PY回來跟我說,PY城里已經(jīng)(jīng)是尸山血海,就像是大個(gè)的十字坡,無數(shù)(shù)血肉在其中傾軋磨碎。”
“屠城?”李本田從牙縫里擠出兩個(gè)字。
盡管對(duì)戰(zhàn)(zhàn)爭的慘烈早有預(yù)(yù)料,但李本田還是第一次直面屠城,仿佛有無數(shù)(shù)冤魂涌進(jìn)(jìn)他的腦海,教他不得安生。
“刀兵一起,誰管你是平頭百姓還是守城兵丁,在他們眼里,都是一樣的,都是軍功。”戒色道,“何況他們本來就是為了狂歡而已。”
“師兄,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jí)浮屠,你為什么不去城里救人呢?”
“我救不下幾人。”戒色言語苦澀。
“師兄,你修為高深,難道出手還打不退石悅大軍嗎?”李本田追問。
“這個(gè)原因有二,一來軍陣之中有血煞之氣,修行術(shù)(shù)法難以奏效,二來擊退軍陣牽扯的因果太大,稍有不慎,就是道毀人亡的局面。”
戒色道:“你再想一想,倘若天底下的事情都能用修行術(shù)(shù)法解決,那么還需要凡俗之人組建軍隊(duì)做什么?直接讓我們這些修道人到村口打群架定勝負(fù)(fù)不就行了?”
“但要凡是都是我們這些修行之人說了算,我們有什么要聽命凡間帝王呢?”
“別說什么為了法侶財(cái)?shù)兀覀円欽孢@么厲害,直接搶不就行了。”
“可說到底,這世上的修道人還是害怕兩件事情,一是命運(yùn),二是因果,即便是混元大羅金仙也不能超脫命運(yùn)與因果。”
李本田本來還想說別人家的修道人從來都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然后靠剝削凡人完成修行的,明顯一點(diǎn)兒都不怕因果。
但考慮那些修道人解讀這句話的含義基本都是錯(cuò)的,而且戒色這位佛門大修士打人是真得疼,還是為彼此留一點(diǎn)美麗的幻想比較好。
此時(shí)就應(yīng)(yīng)該打著籌備行李物資的理由跑路:“我去準(zhǔn)(zhǔn)備糧食了,這路上還不知被荼毒了多少村社,不帶夠糧食容易出事。”
“不用帶糧食。”戒色叫住李本田
“師兄,難不成你的境界已經(jīng)(jīng)到了辟谷的層次,以后都不用吃飯了?”
這可是稀奇了,雖然李本田禪師總能在各類小說里看到這位大仙能辟谷,那位大仙不吃飯,但還沒真見過可以辟谷的修士。
以后李本田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
然而戒色逃掏出幾個(gè)小瓷瓶擺在他的面前:“我們有辟谷丹為什么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