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阿招再仔細(xì)去看,身后就響起鐘離師太有些慍怒的聲音,“招兒!你又在做什么!”
阿招縮了一下脖子,膽戰(zhàn)心驚的回頭。
“師父,你……你來了”
鐘離看了一眼踮著腳,眼睛提溜提溜到處看的阿招,就知道這丫頭一定又頑皮了。
“我不是讓你跪著好好背戒律,你又站在供臺前面做什么。”
鐘離師在道觀里的一眾師太里是年長的,但是面目冷清,不管對誰,眼睛里似乎都蒙著一絲寒氣,遠(yuǎn)沒有別人看起來親善,現(xiàn)在皺著眉頭,眼睛里的寒意就更深了些。
阿招搓了搓手,有些畏懼的吐了吐舌頭,走到鐘離的面前,伸出來手給師父看,“我只是手冷,想借著那盞燈烤烤手,我沒有調(diào)皮,也沒有闖禍。”
鐘離伸手摸了摸阿招的手,確實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小手通紅,冷的像是冰塊。
這深冬,外面飄著雪,庵堂里又沒有火,跪了這么久也該冷的受不住了。
鐘離把阿招的小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暖了暖,看著供臺上的東西也沒有動過的痕跡,那盞燈也還燃著,語氣不免柔和了不少。
“這次的教訓(xùn)你記住了嗎,供臺的果子我和師太們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那是供奉道觀香火的,不能再偷偷拿著吃了。”
阿招乖巧的點點頭,“師父說的我都記住了,我只是覺得那果子好看才忍不住吃了一個,但是師父說了不能吃,以后阿招就再也不吃了,師父放心,阿招一定會好好記著師父的教誨,等以后阿招長大了,一定會將我們的道觀做成京城里香火最盛的道觀,不會讓師父和各位師太們?yōu)榱訟慊鳶l(fā)愁的。”
鐘離不免失笑,輕輕捏了捏阿招的臉,輕聲說了句“傻孩子”
外頭的雪下得又大了些,道觀里的小路上又蒙上了一層雪花,鐘離拉著阿招的手穿過大殿往后面的庵房去。
新真早就已經(jīng)在庵房外面等著了,今天遲遲不見小主子回來,不用多想,新真也知道,這孩子一定是又犯了什么錯,被鐘離師太拉著受罰去了。
也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小主子到底是隨了誰,整日里一點也不乖巧,到處惹是生非,要不是謝家老夫人康夫人和鐘離師太的交情好,特地囑咐了,也不知道她要被趕出去多少次。
新真是自小就在林氏身邊服侍的,林氏不僅性子沉穩(wěn),為人處世有時候就連老爺都覺得不像是一個弱女子該有的,怎么生出來的孩子會這樣的頑皮,真是匪夷所思。
新真笑著搖搖頭,看著天上飄得越來越大的雪花,準(zhǔn)備撐傘去看看這個小祖宗到底是怎么了。
還不等新真將傘打開,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鐘離師太牽著阿招的手過來了。
新真趕忙迎過去,問師太的好。
“麻煩鐘離師太了,還親自將我們小姐送回來,給師太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這么客氣,她既然叫了我一聲師父,教導(dǎo)她就是我的份內(nèi)之事,只要你不覺得我對阿招嚴(yán)苛了就好。”
新真趕緊擺手,“師太說的是哪里話,我也知道我們家小姐是有些頑皮,還是多虧師太費心教導(dǎo)才沒有闖出來大禍,要不然我還真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鐘離看了一眼阿招已經(jīng)通紅的小臉,還在不停的搓著手,知道這孩子定是冷的不輕,便對新真說道“你客氣了,現(xiàn)在天寒地凍,阿招在庵堂里跪了許久,還不曾進(jìn)食,你去小廚房給她煮點姜湯,不要凍壞了身子才好。”
“那多謝師太了。”
新真對著鐘離師太行了謝禮之后,將阿招接了過來,一起送著鐘離師太離開了。
看著鐘離師太走遠(yuǎn),阿招才敢松了一口氣,哼了一聲,有些埋怨的小聲對新真說道:“新真姐姐,你怎么不早點去救我,你都不知道那庵堂里冷的緊,師父讓我跪了那么久,我都凍壞了,心里不知道多盼望著你來解救我,誰知道你跟師父一樣心狠,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看著撅著小嘴粉粉嫩嫩的阿招,新真饒是想再教育一番,心里多少也有些舍不得了。
新真笑著刮了一下阿招的鼻子,蹲下來將阿招身上的衣服往一起攏了隴,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啊,就知道調(diào)皮,你要是不犯錯,師太也不會懲罰你的,你跟我說說,這次你又干了什么調(diào)皮搗蛋的事啦。”
阿招縮了縮脖子,知道在新真這是混不過去了,抓著新真的袖子,咕嚕咕嚕的轉(zhuǎn)著葡萄一樣的眼睛,用撒嬌的語氣小聲嘟囔著說:“我也就是不小心偷偷吃了師父們擺在貢臺的水果,我沒有多吃,我就吃了一個,沒想到就這一個就被師父看出來了,師太們說這是上貢給神仙吃的,都是有數(shù)的,我要是吃了一個,神仙就少吃了一個,神仙少吃了會生氣的,一生氣就不會保佑我們平安了,所以師父生氣了,不過你放心新真姨姨,以后我不會偷吃了,我會等神仙們吃過以后我再吃,果子再好吃也沒有師父和你平平安安的重要。”
聽完阿招說這些,新真的眼眶一紅,心里頭酸酸的。
這么懂事的阿招,本來應(yīng)該像別人家的小姐一樣,在府里爹娘寵著,愛著,每天里也就讀讀書,出去玩樂玩樂,可是阿招現(xiàn)在跟著自己躲在這庵堂里,連吃個果子都要去偷貢果,若不是老爺時常來看望外孫,貼補銀兩給她們兩人,這寡淡的湯飯能不能養(yǎng)大阿招都不得而知。
想到這里新真就想起來從前的林氏,新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小姐還在世的時候是多聰慧能干的人,府里上下打點的穩(wěn)妥不說,就連那幾間鋪子也是做的極好,在臨安城里也算是紅火的生意了,只是遇人不淑,偏偏選了謝言這樣的世家子弟,家世顯赫,最后落不了名分不說,生下阿招,竟然連姓氏都是隨了林姓,小姐走了,阿招就這樣被放在庵堂里,不能回林家,更進(jìn)不了謝家的門,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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