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我咬牙切齒，含淚一口將丸子囫圇咽下去。心里頭安慰自己，只要不令我去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茍延殘喘繼續過活。若真是有哪天指引我去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如一刀子自刎去!

　　到時叫人寫在話本子里，載入史書上，也是另一樣的風光。

　　我看這人越看越恨，饒是再怎么賞心悅目，在我眼里也是臟污如下水，若不是實力有限，真恨不得沖上去將他抓花臉，再大卸八塊。

　　“小殿下悔了？”

　　我扭過頭，憋住淚小聲啜泣：“就這還能怕了不成……”

　　“小殿下。”他又輕輕喚我。

　　我抬起袖子抹了把眼睛，不情愿轉回頭，他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沒了魔尊，月兒不再做陪襯，不知不覺又亮了幾分。

　　一夜無眠。

　　好不易等天放亮，我哆哆嗦嗦穿上外衣，腿還有些發軟。結果一邁出自己院，外頭熙熙攘攘，張燈結彩不知又在辦什么事兒。

　　我攔住一個抱著紅綢的仙婢，“怎的，鬧哪出啊？”

　　小仙婢用抱著的紅綢半蓋住臉，小臉兒發紅，“是龍王慶賀殿下回來，殿下還被封了賞，便一并慶賀了。”

　　“嘖，昨晚上才剛回來，傳這么快。”

　　“殿下一回來，龍王連同幾位殿下趕夜一并去上界知會了。”

　　我心脈絞痛，他們若有心夜里來我院里看看我，我倒未必能吃下那顆毒丸。

　　“小六兒!”

　　我一回頭，是大哥，他迎上來一把將我抱住抱住，“小六兒好讓我擔心，昨夜里知道你回來，我想念的緊，可父親讓你好好休息，攔著哥哥們不讓去找，可焦急死大哥了。”

　　聽到這話我傷心得要命，大哥你怎的不該聽話的時候如此乖順，“那還真謝過父親和哥哥們的體量。”

　　“小六兒這么久不見，懂事了許多，大哥心里是真開心。”他說著又略低下頭，與我平視：“果然父親說的不假，小六兒因禍得福，回到原來的模樣。”

　　這的確是現在難得順心的事兒。

　　大哥攬著我歡歡喜喜去大殿，宴席未開，里頭已經先來了幾位上仙，注意到我過來，蜂群一般聚過來。

　　“小殿下那日威武之姿，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說話的是駿渝上仙，我杵著頭，一個腦袋有兩個大。往常我行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何其猖狂，難免和眾仙家都有過口角過節。平日走在道上都是要遭他們暗中唾棄幾聲的，現在突然被人當面吹捧起來，我反倒不自在了。

　　“殿下破了肉身，現在這具定要比從前要好才是，我洞府還存著不少玉靈芝，滋養肉身最好不過，回去我就讓人送過來。”

　　接著有人打岔道：“玉靈芝也不是什么稀罕營生，龍宮許是要多得數不來，若真論稀罕，其實我還珍藏了件聚靈寶器，殿下若是喜歡，我將寶器贈予殿下可好？”

　　被打岔的駿渝上仙看旁人踩著自己占了上風，卻也不惱，哼笑一聲：“你當龍宮也還缺你件聚靈寶器不成？”

　　這兩人顧及身份，說話不帶丁點臟，句句扎人心窩，話里話外硝煙彌漫，咄咄逼人的氣勢，只差要打起來。

　　我雖是略有自戀，卻也起碼懂得自知之明。這倆人早前與我積怨頗深，絕不是憑我和魔尊斗了一場就能換來的好面孔。

　　顯然大哥也注意到了我的困惑。

　　他將我拉出去，一臉笑，“倒是忘記告訴小六兒了，仙魔大戰的頭功可是在你身上，魔尊是真的魂飛魄散，再也找不見了。”

　　想起跟著我從龍塚一起跑出來的魔尊，我還在其脅迫下做了嘍啰，我心虛地連忙訕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