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點的時候,送餐車被推進了病區(qū)。病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始出來打飯。
有塑料飯盒的可以打完回到病房吃,也可以留在飯廳里吃。用醫(yī)院餐盤的則只能是留在飯廳了。
無論是病人還是陪護的家屬,都是禁止用筷子的。在這里玻璃制品和類似于筷子之類的銳器,都是不被允許使用的。人們只能用塑料的快餐勺。
大部分人選擇留在飯廳吃飯的原因,是因為飯廳里的電視在這個時候開始播放節(jié)目了。飯廳里的電視機會從晚上五點一直播放到晚上九點。
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娛樂節(jié)目的地方,連播放的新聞臺的節(jié)目都變得那么的有趣,那么的讓大家喜聞樂見。
何慧也陪著我坐在飯廳里吃著晚飯。中午的菜熱一熱還可以再吃,足夠我晚上的一頓飯了。
這些剩飯何慧是不吃的,她打了一份西紅柿炒雞蛋,外加二兩米飯。
何慧小口小口的一邊吃飯,一邊好奇的打量著飯廳里吃飯的其他人。
穿病號服的病人大多是一個人吃飯的。能來自己打飯,估計病也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吧。這里邊指定也會有和我一樣裝病的人吧。
我判斷一定是有的,指定有。
病人們都是低頭不語的自己吃著自己的飯,連對著別人坐的都很少。即使不得已坐在了同一張桌上,也要彼此的錯開,避免和對面的人直接面對。
只有那些陪護的人才會喋喋不休的邊吃邊聊。不是好奇的打聽其他人來的原因,就是八卦的在傳播其他人來的原因。
異形在飯廳里也是個異類。居然是哪個小護士果果在陪著他吃飯。
確切的說是果果在看著異形吃飯。異形打的飯和何慧的是一樣的。一份飯配一份西紅柿炒雞蛋。
可他吃的比何慧還要慢的多。而且還吃兩口歇一會,只有在果果提醒他,要求他的時候才會再吃下一口。
“不好好吃飯原來是病啊。”我望著那邊小孩子一樣被看著吃飯的異形,又看了看邊玩手機邊吃飯的何慧,打趣的說道。
何慧收起了手機,轉頭也看了看那邊的異形,抬起頭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
飯廳里陸陸續(xù)續(xù)的還有來送飯的家屬和病人進來。家屬們滿是關心的表情讓那些飯菜都顯得那么的可口。
36床依舊是家里送飯的,但他的飯菜不會顯得可口。因為那女人又被他冷言冷語的罵哭了。
女人在解釋晚上的包子是新蒸的。36床則是堅決的相信自己的判斷錯不了,包子就是早上剩的,只是又熱了熱罷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不是我已經吃完了,我都想去拿我的剩菜和他換了。
這女人居然沒被他折磨瘋也算是個奇跡了。
人有的時候還真是,外表顯得越強大,內心反而卻更脆弱。一旦顯得強大的外表被戳破,那脆弱的內心是絕對擔不得重負的。
這36床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看似牛的不行,卻穿上了病號服被關在了這里。
一頓飯的時間,我突然發(fā)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這病區(qū)里住院的幾乎都是男的啊。
穿著病號服的女病人好像一個都沒看到啊,也可能她們都沒好意思來飯廳吃飯吧。但病區(qū)里好像到現在還真沒看到過女病人。
晚飯過后,或許也是有了電視節(jié)目的原因,病區(qū)里顯得有些熱鬧了起來。很多人都留在了飯廳看電視。還有一些在走廊里慢慢的散步。
我和何慧早早回到了病房里,很默契的躺在床上一起拿著手機看電視劇。
記得那回暑假去她家也是這樣。頭一天晚上吃完飯,她早早的就鉆進了我的房間。兩個人就這么躺在床上刷電視劇。
其實看的是什么電視劇早就忘了,我只記得她媽在門外喊了她好幾回。一開始何慧還應聲說等一會兒,后來干脆就直接閉燈不出聲了。
做點什么我是萬萬不敢的。該做的早就做過了,我又不是什么色鬼投胎。何慧也只是給父母一個態(tài)度罷了。
那之后的幾天,何慧也就這樣大大方方的住進了本來安排給我的房間。但這鐵定也成了她父母看不上我的重大原因之一。
何慧很少化妝,即便化也是很淡的淡妝。春秋風大抹一抹口紅。夏日里抹一些防嗮的護膚品。僅此而已。
但女孩子特有的幽香足以令每一個能夠近身的異性迷醉。我把手臂從她的頸下穿過,將這個柔弱的女子摟進了臂彎里。
輕輕地閉上眼,更能夠感受到哪淡淡的幽香。曾經擁有是不是就該知足,是該緊緊的摟住還是要默默地放開。
不想了,煩啊。
何慧也放下了手機,翻了個身背對著我閉上了眼。用兩只小手攥住了我的胳膊。將身體努力的往我的懷里拱了拱。
我倆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這么近的靠近彼此了。自從知道她考上了的那一刻起,兩個人仿佛一下子就被隔在了天河兩岸。
就這樣靜靜地睡著吧,也許記憶會保留好這每一瞬的溫馨。
曾經也愛過,不算太匆匆。
我動了動身體,低下頭輕輕親吻了一下何慧的頭。一抬頭卻迎上了股神大爺笑咪咪的眼神。
大爺側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支著腦袋正看著我和何慧。眼神里怎么還有些猥瑣。
大爺你這么大歲數了咋不解風情呢,有什么好看的。看就算了,你這表情難道是期待著發(fā)生點什么嗎?
啪嗒一聲,燈被關上了。屋子里立馬黑了下來。36床的眼鏡大叔從門口的光影里走進了病房。隨后又將走廊的光亮擋在了門外。
黑暗讓病房里都顯得安靜了。何慧翻了個身,將臉貼在了我的胸膛上,又抱緊了我的身體。
這也算是我住院的收獲吧,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個小妹妹的溫柔。
這一刻我也抱緊了懷里的幽香,立時暗暗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我要去哪個小縣城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或者干脆干個餐館之類的小買賣。
對,就是這么個打算。明早我就和何慧說,我要追隨她而去。
佳人心向我,我定不負佳人。
我再次低頭輕輕的吻了吻懷里的溫柔,甜甜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昨夜末班車
食堂里排隊打飯,輪到前邊的哥們打飯,他把盤子遞給打飯師傅:“叔叔,一菜一湯一米飯。”打飯師傅接過盤子給他打了炒油菜,白菜湯米飯然后遞給了他:“喏,你的一花一葉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