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艦娘三人,開始了在各自分配到的艦隊的研修。
承接最上型重巡洋艦三號艦『鈴谷』研修事宜的是『第三艦隊』。不過準確地說不是『第三艦隊』,而是作為旗艦的吹雪就是了。其他各位今天也在某處游手好閑。
吹雪是很會照顧人的良心艦娘。
不管提督有沒有下達命令,她都自行將橫須賀鎮守府的主要業務和設施、今后鈴谷將要面對的培訓和業務、以及為什么要這么做的吹雪視點下的理由等新人須知貼心地總結起來制作成一份文件。
讀完這些的鈴谷,說了這么一句話:
「提督他啊,真的是人類嗎?」
吹雪因為這句話變得慌慌張張。
「噓—!噓—!就、就算只是個玩笑,那樣的言辭傳入金剛さん和神通さん、鳳翔さん耳中的瞬間你就會被殺掉的!」
「不、不會吧,開玩笑而已!」
「『開玩笑而已』、在這五個字說完之前,那幾位可以把鈴谷さん殺個十遍。不慎的發言還是多注意一下比較保險哦。」
鈴谷從心底冒出寒意。
因為吹雪的話絕不是謊言和夸張這件事,她對其理解到了痛切的程度。
其理由便是,她剛剛所讀的、從中得出「提督不是人類」結論的吹雪所著的文件。
——基本上,深海棲艦是沒有理性和知性的。
因此,它們的攻擊模式非常單調。
每次都是一模一樣的編成,沿毫無變化的路線出擊。
迎擊這種進攻就是普通鎮守府的主要工作。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存在。
存活了很長時間的深海棲艦是會成長,進而出現罕見的『覺醒』的。
覺醒后的深海棲艦被稱為『鬼級』和『姬級』,不僅有著傳統的深海棲艦無法比擬的自豪能力,更是一下子擁有了極高的知性。
鬼級和姬級的深海棲艦命令下級的深海棲艦這種事是可行的,她們屢次率領艦隊,采取高明的戰略襲擊鎮守府和港口城市。
但是姬級的現身本身便非常少見——更何況是還在其上的水鬼級,幾乎沒有被確認的報告。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存在。
有世上唯一一個。
姬級和水鬼級日以繼夜、前赴后繼的鎮守府存在。
近海充斥著姬級和以及每天最少三次出現的水鬼級——就是這樣的鎮守府。
那個例外就是此處,橫須賀鎮守府。
她是聽說過橫須賀鎮守府的出擊次數是其他鎮守府完全無法想像的數字,但也沒想到會到這種地步。究竟這座鎮守府所屬的艦娘的練度是何等程度……鈴谷戰栗了。
而且必須要說明的是,水鬼級的學習能力非常之高。
只見過一次的編成、戰術在轉瞬之間便能看透,并迅速地實行對應的戰術。
而這種情況一天至少要來三次——且不是兩三天,是每天如此,逼迫我方必須思考出不計其數的新戰術。
日夜不停考慮新的戰術、管理能夠施行戰術的龐大資材、更是能將自己的指示準確地傳達給艦娘們。
只靠一個人實行以上全部,到底會有多辛苦呢?——因為猶如云端之上一般超過自己的想像太多,所以鈴谷連一個正確的估算都沒法給出,但總之非常辛苦這種事還是明白的。至少,到了可以評價為「非人」的程度。
「但是啊,為什么這座鎮守府會被這樣攻擊呢?」
「……那個,其實司令官曾只身擊退過戰艦水鬼。」
「哈!?」
「所以大概被對方怨恨了吧。」
讓人難以置信的話。
人類連驅逐艦イ級都對付不了。
更何況是,連艦娘也能輕松解決的戰艦水鬼。
沒有可以將其單騎擊退的人類——不可能會有。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戰艦水鬼每天都會來進攻這座鎮守府的海域。
而且啊。
之前和提督見面時感受到的那份壓力和目光,已然不是人類能夠擁有。更像是野生之獸——且必須是饑餓的野獸才會擁有的東西。
一想到這一點,鈴谷也開始覺得那不是虛言。
單騎打倒戰艦水鬼。
可以做的這點的,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正所謂『英雄』。
在新聞和報紙上看到有關他的活躍情報時,鈴谷還以為這突然火爆起來的社會現象是媒體的夸大或捏造……沒有到真實情況與她想的完全相反。
提督還要在他們形容的之上。
最初進入弓道場的時候,鳳翔讓榛名朝標靶射擊。
合計20發。
其中15發射中了標靶的正中間,剩下的5發也只是微微偏離靶心。
艦娘用的標靶比在普通軍隊使用的不僅更小,而且擺放距離也要遠得多。這個結果對新人來說可以算是非常出色了。
但是,鳳翔搖了搖頭。
「榛名さん,你射中過標靶的中央,也就是說,你確實有那份技術。然而,只不過20發的炮擊而已,不可能因為疲勞而導致手臂遲鈍。那么為什么你的炮彈會打偏呢……」
鳳翔說著突然站了起來,就在原地張弓拉箭。
箭矢筆直地飛向靶子的中央。
取出第二根箭矢,擺好姿勢的同時再度發射。
第二支箭貫穿了先前的那支箭,又一次刺入了中央。
之后是重復以上步驟——共計三十支箭射中了標靶的靶心。
「我來給你解答吧。心·技·體——榛名さん所欠缺的正是心。從偏離的炮彈數量,可以知曉你的心的軟弱程度。就憑那種軟弱的心,怎么能在那一位的手下戰斗呢?」
榛名深深地低下了頭。
她憑直覺理解到鳳翔的話是正確的,徹頭徹尾的正確。
「集中。」
在最后,鳳翔如此告誡。
如果說集中精神可以讓自己站到和眼前之人一樣的頂點的話,那就這么做吧。
榛名擺出了坐禪的姿勢,心無旁騖地加深集中力。
——坐禪超過五個小時的時候,榛名的集中力上升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本人雖然沒有自覺,但榛名毫無疑問是一個天才。
一般人要達到那樣的高度,到底得付出多少代價呢……而榛名就這么踏入那個領域。
但是,那仍非至高的領域。
而鳳翔給她指出的目標,正是那個領域。
結果那一天,榛名沒有得到解開坐禪的允許。
人們的日常談論中,有這樣一句話。
——橫須賀鎮守府從不入眠。
橫須賀鎮守府是日本——不,應該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激戰區。
在橫須賀鎮守府,無論是凌晨、白晝還是夜間,都會有深海棲艦毫不間斷地發起進攻。且來的不是雜魚,而是至少在elite級以上的深海棲艦。
敵人無休無止,那么己方也沒有休息的時間。
橫須賀鎮守府的每一天,艦娘們遵從提督決定的順序由誰在這個時候出擊。
目睹到那樣的情況,于是便有人這么說道。
——橫須賀鎮守府從不入眠。
對真實情況一無所知的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首先冒出應該的是「好像很辛苦呢」的感想吧。
這并沒有什么不對。
事實上,橫須賀鎮守府每天完成的業務量是其他鎮守府完全無法比擬的。
但是,那人沒有看到這句話的本質。
——橫須賀鎮守府從不入眠。
這句話的意思、本質。
其實是指『在世界最強的提督麾下,積累比任何人都多的經驗』。
對其他的鎮守府來說一般要準備好幾個月的大規模作戰,只不過是橫須賀鎮守府每一天都要經歷好幾次的日常。而且是在『英雄』的指揮下,理所當然的,積累的練度之高不是普通的戰斗能比的。
橫須賀鎮守府的艦娘們本來就堪稱精銳,所有人都在過往的戰斗中將自己鍛煉至極高的水平。特別是神通等人,可以說是達到了某種『極限』也不為過。
但是,她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等太過驕傲自滿。
我們的練度完全配不上提督的等級。
我們還不夠成熟、之類。
不僅是百戰磨練的長門、
包括世界最強的輕巡洋艦神通、
甚至連站在所有空母頂點的鳳翔也是一樣。
全員現在都還處在發展途中——處在成長期!
接受提督的指揮雖然才過去了一個月左右,但她們的練度皆再一次提升,已然到了過去的自己無法相提并論的程度!
「橫須賀鎮守府從不入眠——我對這句話的解釋,和其他人的有點不同。」
說著這話的是『第二艦隊』旗艦神通。
「我認為從不入眠(休止)的,其實是橫須賀鎮守府所屬的我們的上進心。現在也是如此,我衷心希望我的戰斗可以收到哪怕一點點效果。你覺得呢?」
——沒有回應。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被問到的對象——特型驅逐艦『曙』,就在剛才腹部挨了神通的一擊,現在正以仿佛要嘔出血來的勢頭跪在地上嘔吐著,不可能給出回答。
作為驅逐艦的曙,被分配給了性質為水上打擊部隊的『第二艦隊』。
在一開始,神通就跟曙說道。
「本人其實也尚不成熟,沒有教授他人的余裕與練度。但是,既然被提督拜托了,那么你的教育就是我的任務,必須得完成。不過,是呢……我認為實踐才是最好的鍛煉。曙ちゃん,如果你能打中我一下,我就認可你吧。」
這樣告知的瞬間,曙向神通發起襲擊。
先手必勝!
爽利性格的曙如此考慮。
事實上,那并沒有錯。
在戰斗中,取得先手的一方有利可謂是常識。
但是,這也是雙方只有一定差距時才能成立的話……
「嗚嗚……、噁!!」
腹部和喉嚨。
同時被破壞了這兩個地方的曙,從口中噴出的嘔吐物散落一地。而嘔吐物流經喉嚨的時候,又會讓喉嚨發出悲鳴。
神通特意將身體能力限制到與曙同一水平而應戰。盡管如此,兩人之間也有很大的差距。其差名為『技』。精通古今中外武術的神通,即便撤下艦裝,也同其他艦娘劃分出一道明顯的界線。
「橫須賀鎮守府從不入眠。無論何時我都會接受挑戰。而且為了公平起見,我會用和曙ちゃん同等水平的身體能力來應戰。恢復好了后就請再來挑戰吧。」
神通把裝有高速修理劑的瓶子放在一旁后,離開了原地。
——到這一天結束,曙共向神通發起四回挑戰。
裝備好兵裝后一次,奇襲一次,設置地雷的埋伏一次,正面一次。
結果自不必說——這一切都都對神通不起作用。
擊中神通一次。
在短暫的時間里,曙必須達成這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第一天就此結束。
【附錄·神通さん的日常】
感覺到己身肉體和武術已達極限,為了如何突破界限煩惱再煩惱的結果……神通得到的答案的是『感謝』。
對培育自己的提督之大恩。
哪怕一點點也好,自己所能還以的報答就是……
一天一萬次,感謝的出擊!
裝備整理、祈禱、禮拜、出擊。
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一開始需要花費5到6秒。
為了完成一萬次的出擊,第一天花了18個小時以上。
出擊完成后如同倒下一般的當場陷入沉睡,醒來后又開始出擊——如此反復的日日夜夜。
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的時候,她注意到了異變的產生——一萬次的出擊終了后天還沒有黑!
經過第三周時,已然完全羽化。
感謝的出擊一萬次,只用了一個小時!
——相對的,祈禱的時間增加了。
從海中來到陸地上的時候,神通她單騎把戰艦水鬼狠狠地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