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從不是菩薩心腸
“你手不抖了?”段天章一刀砍翻一個(gè)(gè),言晉跟在后面照著脖子又補(bǔ)(bǔ)一下,確保這個(gè)(gè)人再也沒(méi)(méi)有戰(zhàn)(zhàn)斗能力。段天章心里挑大拇指:夠狠!
言晉此刻渾身是血目露兇光,如瘋?cè)縋В釗四懞km然不諳武藝,但橫的怕不要命的,她此時(shí)(shí)便是徹徹底底的豁出去不要命了。她自知沒(méi)(méi)什么戰(zhàn)(zhàn)斗力,所以就跟在段天章身后掃尾,聽(tīng)(tīng)見(jiàn)(jiàn)對(duì)(duì)方的話,只道:“看前面。”她的手只是心病,生死關(guān)(guān)頭,誰(shuí)(shuí)還能在乎那一點(diǎn)(diǎn)心病?
段天章一回頭,閃過(guò)(guò)一刀,斜肩鏟背劈過(guò)(guò)去,只傷到了對(duì)(duì)方手臂。對(duì)(duì)方吃痛,轉(zhuǎn)(zhuǎn)身橫腰又是一刀,段天章緊急臥倒,順便一腳踹在對(duì)(duì)方腿上。對(duì)(duì)方?jīng)]站穩(wěn)(wěn),摔在地上。言晉趁機(jī)(jī)沖過(guò)(guò)去,一匕首捅在對(duì)(duì)方頭上,一聲慘叫,她面不改色。
段天章咧咧嘴,果然自己人。剛想說(shuō)(shuō)什么,卻見(jiàn)(jiàn)言晉臉色一變:“快攔住他!”段天章再一扭頭,卻已經(jīng)(jīng)晚了,“轟”得一聲,安慶宮大門(mén)(mén)被炸飛,血光四濺,門(mén)(mén)口處廝殺的人無(wú)(wú)一生還。
但沒(méi)(méi)人關(guān)(guān)注這煉獄場(chǎng)(chǎng)景,叛軍怪號(hào)(hào)一聲,紛紛向缺口沖去。段天章分散騷擾的拖延計(jì)(jì)劃此刻成了劣勢(shì)(shì),無(wú)(wú)法立刻組織起攔截反攻,只能眼睜睜看著數(shù)(shù)十叛軍涌入。他高叫一聲:“十王府的,進(jìn)(jìn)宮保駕!”然后率先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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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冽就安安穩(wěn)(wěn)穩(wěn)(wěn)地坐在正殿正中,臉色不變。倒是叛軍看到這場(chǎng)(chǎng)景,都有點(diǎn)(diǎn)慫了。唐冽淡淡看了他們一眼:“王卿呢?”
王炳昌壓根就沒(méi)(méi)敢進(jìn)(jìn)來(lái)(lái)。眾人頗有些心虛,面面相覷,無(wú)(wú)言以答。須臾沉默,有人叫到:“休說(shuō)(shuō)廢話!昏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唐冽輕笑一聲:“若你們想栽贓到他身上,那就該考慮下他的性格,別說(shuō)(shuō)這不著邊際的話。不然便是太低估朕了。”
眾人又羞又怕,突然有人抬手將大刀擲了出來(lái)(lái),直奔唐冽而去。唐冽面不改色,還有心情笑道:“怕了?”剛說(shuō)(shuō)完,便被一股大力撲倒,滿鼻子的血腥味兒,抬眼看去,一張蒼白清瘦的臉滿是慌張,正在上下打量他,確定他沒(méi)(méi)有傷到,才明顯松了口氣。
接著下面一陣騷亂,兩聲慘叫之后,已經(jīng)(jīng)有兩人撲倒在地。段天章手持大刀站在殿門(mén)(mén)口,也是渾身血跡,如殺神降世。
言晉根本來(lái)(lái)不及看下面,確定唐冽沒(méi)(méi)事之后,拽起他沖向側(cè)(cè)殿。一進(jìn)(jìn)側(cè)(cè)殿,她反手關(guān)(guān)上門(mén)(mén),拖過(guò)(guò)一個(gè)(gè)桌子頂上,這才長(zhǎng)(zhǎng)出一口氣,脫力地滑坐在地,大口喘著。
唐冽站在原地,看著狼狽的言晟微,輕輕道:“微微,你沒(méi)(méi)死。”
言晉心里一咯噔。剛才情況緊急,她想不了太多,只能先進(jìn)(jìn)來(lái)(lái)救人,這時(shí)(shí)候才想到不合常理之處。她喘著氣,突然笑了起來(lái)(lái):“蒼龍社……雖然也不算特別厲害……但高手還有兩個(gè)(gè)……折騰了兩個(gè)(gè)時(shí)(shí)辰……都……沒(méi)(méi)能成功殺了陛下……可見(jiàn)(jiàn)這局面原本全在陛下掌握……倒是我多余操心了……”如果唐冽全無(wú)(wú)防備,剛才那會(huì)(huì)兒隨便來(lái)(lái)個(gè)(gè)武功高點(diǎn)(diǎn)的,就直接取了他性命。
現(xiàn)(xiàn)在想來(lái)(lái),恐怕童澈等人都在暗中保護(hù)(hù)吧?那他何必要冒這個(gè)(gè)險(xiǎn)(xiǎn)?想到這里,言晉明白了,苦笑:“看來(lái)(lái)王炳昌要謝謝我,如果不是我,陛下不會(huì)(huì)給他機(jī)(jī)會(huì)(huì)炸了安慶宮吧?”也對(duì)(duì),任誰(shuí)(shuí)看見(jiàn)(jiàn)自己以為死了的媳婦出現(xiàn)(xiàn),都得想辦法瞅瞅到底是不是她吧?
唐冽輕笑:“微微一如既往地聰明。”
言晉笑道:“那現(xiàn)(xiàn)在,陛下打算怎么處置我?”
唐冽也坐了下來(lái)(lái):“微微希望呢?”
言晉苦笑:“于自己,我還能有什么希望?”唐冽臉色沉了下來(lái)(lái),言晉接著道:“只是外面那些人,是我?guī)нM(jìn)(jìn)來(lái)(lái)的,請(qǐng)(qǐng)陛下盡力予他們周全。”
唐冽面色稍緩:“那些人,不是你帶進(jìn)(jìn)來(lái)(lái)的,是段天章帶進(jìn)(jìn)來(lái)(lái)的。”
所以,這些人怕是逃不過(guò)(guò)一劫。言晉笑了一聲,伸出手:“欒驍死后,我的手便這樣了。”
一提起欒驍,唐冽臉色也是一變。言晉卻笑了笑:“這是心病。欒驍本來(lái)(lái)可以遠(yuǎn)(yuǎn)離這些事,只是被我?guī)Ю邸N乙恢幣詾椋夷蘢屗h(yuǎn)(yuǎn)離危險(xiǎn)(xiǎn),卻沒(méi)(méi)想到,他最后是主動(dòng)(dòng)替我去死。陛下,那些信,其實(shí)(shí)都是我寫(xiě)(xiě)的。”
唐冽挑眉:“你現(xiàn)(xiàn)在說(shuō)(shuō)這些事,是想請(qǐng)(qǐng)罪嗎?”
“是。”言晉回答,“有罪的是我,請(qǐng)(qǐng)陛下不要遷怒他們。”
唐冽出神片刻,站起身,冷冷道:“那就如微微所愿。”便離開(kāi)(kā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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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xí)r分,十王魏崇突然抵京,調(diào)(diào)動(dòng)(dòng)京都御林軍勤王保駕,王炳昌被俘,叛軍盡數(shù)(shù)被誅殺。京城百姓山呼萬(wàn)(wàn)歲,都認(rèn)(rèn)為這是陛下聯(lián)(lián)手十王對(duì)(duì)亂黨的一次勝利。
而此時(shí)(shí),皇帝陛下與十王,正在勤政殿對(duì)(duì)峙。魏崇面色不豫:“陛下縱想考驗(yàn)(yàn)臣,總不該陷禁衛(wèi)(wèi)軍以罪。”
唐冽道:“見(jiàn)(jiàn)危起意,本為宵小。若無(wú)(wú)威懾,則置君王于何地?”
魏崇冷笑:“君主之威,當(dāng)(dāng)令宵小俯伏。”他們不服你,那是你自己做得不夠,別怨別人。
唐冽點(diǎn)(diǎn)頭:“如此說(shuō)(shuō)來(lái)(lái),確是朕之過(guò)(guò)。”魏崇一挑眉,這可是他頭一次見(jiàn)(jiàn)唐冽認(rèn)(rèn)錯(cuò)(cuò),心想他肯定有下文。果然,就聽(tīng)(tīng)唐冽接著說(shuō)(shuō):“想必是朕全無(wú)(wú)君主之威,才會(huì)(huì)讓十王居然帶走了朕的皇后。”
魏崇有點(diǎn)(diǎn)尷尬。即便初時(shí)(shí)他問(wèn)(wèn)心無(wú)(wú)愧,此刻也不能說(shuō)(shuō)全無(wú)(wú)私心。問(wèn)(wèn)題是,唐冽怎么知道言晟微在自己那里?他在十王府有吩咐,如果陛下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言晟微,會(huì)(huì)有人及時(shí)(shí)報(bào)(bào)告。如果自己不知道,那只可能是——叛亂期間發(fā)(fā)現(xiàn)(xiàn)的。言晟微來(lái)(lái)救唐冽了?自己明明派人告訴她不要出面了。
糟了!魏崇心知不好,面上淡淡道:“臣救出皇后本是意外,后來(lái)(lái)不過(guò)(guò)是受一位前輩所托罷了。”
唐冽哼了一聲:“前輩?顧言嗎?”
“不是。”魏崇表情恭謹(jǐn)(jǐn),口氣卻堅(jiān)(jiān)定,顯見(jiàn)(jiàn)得唐冽是不必追問(wèn)(wèn)的,問(wèn)(wèn)他也不會(huì)(huì)說(shuō)(shuō)——反正也沒(méi)(méi)有這個(gè)(gè)人,沒(méi)(méi)得可說(shuō)(shuō)。
見(jiàn)(jiàn)魏崇這副模樣,唐冽冷笑一聲:“行止啊行止,我唐冽,從來(lái)(lái)就不是菩薩心腸。”
魏崇施禮:“臣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