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這是怎么了?”
顧母帶她到沙發旁坐下,然后面帶不忍的告訴她:“剛才,容勤打電話回來,說頡之今天陪合作商乘游輪出海的時候,不知怎么的那游輪突然就翻了,明明當時離海岸邊不是很遠,但就是找不到他人。”
姜然一聽晃了晃神,然后焦急的哽咽著嗓子抓著顧母的手,“其他人呢?只有頡之一個人沒找到嗎?”
顧母別開頭點了點頭,然后又道:“容勤說是今日上午就出事了,直到現在還找不到人才打電話回來的。”
姜然起身:“為什么現在才打,剛出事的時候為什么不打?”
顧母眼睛通紅的跟著起身扶著她給她順氣:“船剛翻得時候,他倆還在一起,誰知道突然一個浪就打了過來,然后頡之就沒了蹤影”
“跟著出國的那些人都拿不定主意,容勤也是剛醒,他一醒就馬上打電話回來了。”
顧父坐在那邊的沙發上,顧念這五三和姜然,只是拿著煙在手上轉著,在顧子宜懷里的五三像是察覺到什么,突然就哭了起來。
姜然將他拉過來,然后跪坐在地上把他擁在懷里,不知是在說服五三還是說服自己,“不會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不會的……”
顧母看著喃喃著的姜然坐在沙發上失聲痛哭起來,顧子宜和顧頡歸默默流著淚看著姜然的情況,昔日里安穩溫馨的家好像突然間就崩塌了……
日子日復一日的過去,在顧頡之失蹤的第五天姜然終于撐不住住進了醫院,林煙和兩家父母輪流著看著她,五三整日里跟著太爺爺在顧宅,雖然人小但也還想察覺到什么,每天和不苦一塊兒不哭也不鬧。
在顧頡之失蹤的第十天,姜然突然間開始正常進食,臉上也有了表情,看著眾人擔心的表情,她笑了笑:“只要我們不申請死亡,頡之就一直在,我們就一直找下去。”
姜母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別過頭去落淚,顧父道:“對,只要我們一直等,總會等到的。”
顧頡之失蹤的消息終歸沒瞞住,在網絡上輿論驟起的時候,GT集團發布聲明,證實原總裁顧頡之失蹤,日后,由顧總的妻子姜然擔任GT新的CEO。
此聲明一出,原本一直下降的股價終于停住,姜然的名號炒股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聽過的,以前的財務總監擔任CEO也沒什么差別,都是集團的核心人物。
股民擔心的是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守住,而不在乎坐在那位置上的是誰,只要能掙錢就可以了。
因為心情的影響,姜然提前生產,是個女孩,她給她起名叫顧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啊。
和顧頡之在一起的每一天,姜然覺得都是生命中最美的日子,是她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歲月,最珍貴的年華。
在顧庭八歲,顧錦瑟五歲的時候,顧子宜結婚了,和林昭。
婚禮結束后,顧母來明苑六號找姜然。
顧母坐在明苑六號客廳的沙發上,面色尷尬的道:“然然啊,媽呢,有些話想跟你說”
姜然笑了下道:“您說”
顧母看著正在玩兒兩兄妹,“媽知道媽說的不好聽,五年過去了,這其實我們心里都清楚,希望不大,甚至是渺茫。”
“就是,現在他倆也不小了,若是,若是你想改嫁,媽不攔你”
姜然同樣看著正在教妹妹搭積木的顧庭道:“媽,我不會改嫁的”
她回過頭看著一臉感激又愧疚的顧母道:“我既嫁給了他,這輩子就都不會松開。”
姜然雙手放在膝蓋上摩擦了兩下,抬頭看著墻角眨了眨眼道:“當初,他等了我那么久,現在,不過是輪到我等一等他罷了,我總會等到的,就像他等到了我一樣。”
顧母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和感激,姜然不走,這兩個孩子就不至于沒了爸又沒了媽,但萬一……姜然這半輩子就毀了。
姜然道:“您不用這樣,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顧母點著頭連稱了幾聲好,然后,一陣靜默,一會兒后,顧母起身告辭。
將顧母送走后,姜然叫了兩個孩子去樓上午睡,將他們哄睡著之后,她到二樓處理工作,到二樓的時候,姜然瞥到了不苦的玩具房,眼底一片濡濕。
不苦是一年前沒的,它本來身為一只流浪貓身體就不好,一年前就生病去世了,只是它的房子姜然還留著,總是要留個念想的。
姜然坐在GT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里,幾年過去了,北市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身邊的人也是……
她站在以前顧頡之經常站的落地窗前,外面的花開了謝,謝了又開,出去找的人也是換了一波又一波。
為了擴大GT的影響范圍好方便尋人,她在酒桌上喝了一杯又一杯,GT也越來越好,直到顧庭終于成人,可以接手公司。
盛夏的下午,還很熱,林煙帶著三歲的小女兒到明苑來找姜然聊天,在路上,林煙讓黎梨復述了一遍她教她的話。
“干媽,北河公園的花開的可漂亮了,梨梨很喜歡,干媽陪我去玩好不好?”
黎梨奶聲奶氣的說完后,林煙親了她一下,“寶寶真棒!”
姜然聽完梨梨好像“不經意間”的請求后輕輕笑了笑,“好啊,干媽陪你去玩。”
“只是干媽也老了,跟不上我們梨梨了,要不我們只在別墅后面的草坪上走走吧?”
林煙的心意她明白,林煙這年紀大了好不容易又有了個小姑娘,平日里疼著呢,要不是為了逗她開心,怎么可能舍得這么熱的天讓黎梨出去。
又是一年盛夏酷暑,姜然躺在院子里的枇杷樹下乘涼,別墅門口處走進來一個朝氣蓬勃,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頭戴了條發帶像是剛打完球回來。
少年朝姜然走過去,“奶奶,這么熱你怎不進去啊?”
姜然睜開渾濁的眼,“你是誰啊?”
少年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捋了捋頭發:“奶奶你又忘了,我是你的孫子顧漾。”
她像是后知后覺般:“奧,是小漾啊。”
“奶奶,你在這兒干什么,這兒這么熱。”
姜然閉上眼睛:“我在等人”
“等人?等誰啊”
姜然想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等誰,我在等……誰啊?”
她又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我也不知道等誰。”
她一句一句小聲的重復:“等誰啊,等誰啊……”
“頡之……”
沒聽到最后一句話的顧漾嘆了口氣,自從奶奶得了老年癡呆后就誰也不記得了,只記得要等人,等誰啊?她也不知道。
他又捋了捋頭發:“奶奶,進屋等吧,一會兒你就等到要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