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將光明緊緊地鎖在了地獄里，再用黑色厚厚的鐵皮將地獄包了起來(lái)(lái)。不讓一絲能被黑夜看見(jiàn)(jiàn)的光鉆出來(lái)(lái)。一眼望去仿佛掉進(jìn)(jìn)了一個(gè)(gè)無(wú)(wú)底的深淵。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感覺(jué)(jué)眉心一熱，腦袋疼了起來(lái)(lái)，霍然睜開(kāi)(kāi)眼：“師兄！師兄你來(lái)(lái)了？我好想你，師兄！”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將眼前宛如天神降臨般的人擁入懷中?！皹?lè)(lè)兒?！泵媲暗娜巳崧暯械溃投謇剩?p>　　“你是誰(shuí)(shuí)！放開(kāi)(kāi)她?！崩滟脑?huà)語(yǔ)(yǔ)，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徒然一震?！鞍⒛?？這是師兄啊！”長(zhǎng)(zhǎng)樂(lè)(lè)輕聲疑問(wèn)(wèn)道：“你見(jiàn)(jiàn)過(guò)(guò)師兄的?！?p>　　江慕眼里掠過(guò)(guò)一絲洞察，凝視眼前的人：“你不是死了嗎？”一語(yǔ)(yǔ)未落，一道閃電迎面而來(lái)(lái)。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快速結(jié)(jié)印，襠下術(shù)(shù)法。怒目橫眉，冷聲：“阿慕！你干什么！別胡說(shuō)(shuō)！師兄活的好好的！”

　　江慕忙拉過(guò)(guò)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樂(lè)(lè)兒，你怎么了？”轉(zhuǎn)(zhuǎn)而看向面前瞇著眼不懷好意笑著的一襲白衣之人：“你到底是誰(shuí)(shuí)？”

　　“阿慕，你怎么了我就是我啊，樂(lè)(lè)兒的師兄。”說(shuō)(shuō)罷一邊走來(lái)(lái)，一邊伸出手想要摸摸阿慕的頭發(fā)(fā)，指尖有亮光閃過(guò)(guò)！

　　江慕側(cè)(cè)身閃過(guò)(guò)，看了一臉迷醉微笑看著白衣人的長(zhǎng)(zhǎng)樂(lè)(lè)，驀然一驚：“果然！”“師父，你可真毒啊！”

　　白衣人笑了笑：“好徒弟啊，誰(shuí)(shuí)讓你總是不聽(tīng)(tīng)我的呢！”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茫然的看著，不明所以，笑著去拉師兄的手。

　　江慕?jīng)Q然地拉開(kāi)(kāi)長(zhǎng)(zhǎng)樂(lè)(lè)，一個(gè)(gè)術(shù)(shù)法結(jié)(jié)印，辟出！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怔在了一邊，有點(diǎn)(diǎn)手足無(wú)(wú)措——他們……他們打起來(lái)(lái)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gè)(gè)人，居然就這樣在她面前打起來(lái)(lái)了！

　　“別……別打了！”她一時(shí)(shí)間有些不知所措，連聲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shuō)(shuō)？別打了！快停手！”

　　然而，壓根沒(méi)(méi)有人理會(huì)(huì)她的呼喊。這完全是一場(chǎng)(chǎng)你死我活的搏殺。

　　當(dāng)(dāng)白衣人的劍出鞘時(shí)(shí)，帶起的風(fēng)(fēng)讓整個(gè)(gè)房間里的器物搖搖欲墜。隨著出劍的越來(lái)(lái)越快，風(fēng)(fēng)聲從他黑色的劍脊裂縫里穿過(guò)(guò)，那一縷聲音嗚咽變幻，越來(lái)(lái)越急，到最后竟接近于鬼嘯！黑色的閃電在狹小的房間和走廊上旋繞，靈活多變，游走萬(wàn)(wàn)端。

　　然而，無(wú)(wú)論他怎樣暴風(fēng)(fēng)驟雨般地攻擊，卻只是讓江慕退了幾步，從房間里退回了走廊上而只是一個(gè)(gè)簡(jiǎn)(jiǎn)簡(jiǎn)(jiǎn)單單的動(dòng)(dòng)作，卻讓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大驚失色：阿慕何時(shí)(shí)竟如此厲害！那些咒術(shù)(shù)，每一個(gè)(gè)都需要普通術(shù)(shù)師修行二十年以上的功力，而阿慕他卻只要?jiǎng)觿?dòng)手指就行？

　　江慕雙眸微微下垂，凝視著自己的手，根本沒(méi)(méi)有去看對(duì)(duì)方的劍——然而，他每一次指尖的劃過(guò)(guò)，都對(duì)(duì)應(yīng)(yīng)著對(duì)(duì)方出劍的方向！

　　十指在胸□□錯(cuò)(cuò)出各種手勢(shì)(shì)，無(wú)(wú)聲而迅疾，每一次的動(dòng)(dòng)作都代表著一個(gè)(gè)極其凌厲的咒術(shù)(shù)：或守或攻，或遠(yuǎn)(yuǎn)或近；疏可跑馬、密不透風(fēng)(fēng)。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那一刻，她的心里忽然又酸又澀，如墜了鐵塊。白衣人凌空躍起，一劍刺下。那一劍凝聚全力，反而再也沒(méi)(méi)有絲毫的風(fēng)(fēng)聲，就如同一柄又鈍又厚的劍鋒，無(wú)(wú)聲無(wú)(wú)息地破開(kāi)(kāi)了虛空——那一劍的力量和威壓，竟令站在一邊的長(zhǎng)(zhǎng)樂(lè)(lè)頓覺(jué)(jué)胸口窒息，身不由己地往后連退了三步！千萬(wàn)(wàn)劍影歸一，在空中瞬間聚集！

　　他手指并起，唰地接住了那一劍。對(duì)(duì)方瞬地又一連出了三劍，劍劍氣勢(shì)(shì)逼人，不留余地。江慕指尖凝結(jié)(jié)，閉起雙眼，凝聚全身靈力。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全身一震，想也來(lái)(lái)不及想，剎那間一點(diǎn)(diǎn)足，就飛身掠了過(guò)(guò)去！

　　她開(kāi)(kāi)拉住師兄的衣服，用盡全力把他狠狠往后面扯——刺啦一聲，衣衫碎裂，師兄往后踉蹌退了一步，她借著那一拉之力瞬間換位，擋在了他的面前。

　　“阿慕！”長(zhǎng)(zhǎng)樂(lè)(lè)驚呼，“不……不要！”一道艷紅的光華已經(jīng)(jīng)在時(shí)(shí)影的指尖凝結(jié)(jié)！“退下！”就在同一個(gè)(gè)剎那，本來(lái)(lái)被她拉到背后的師兄忽然躍出，擋在了她的前面！師兄急忙用力將她推開(kāi)(kāi)，迎著落下的閃電、拔劍而上！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提著輪回劍朝江慕襲去，想要逼退江慕。黑暗的地下有滾滾的雷霆從頭頂降落，帶著誅滅神魔的氣勢(shì)(shì)；而長(zhǎng)(zhǎng)樂(lè)(lè)一人一劍、從側(cè)(cè)疾刺而去，竟也是不顧一切、毫無(wú)(wú)畏懼！看到她忽然躍出阻擋，江慕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然而手腕卻依舊往下迅疾地?cái)羋?，簲炕容情?p>　　“不！”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從天而降的光芒，如同兩道閃電轟然對(duì)(duì)撞！光芒四射，如同火焰瞬間吞沒(méi)(méi)整個(gè)(gè)空間，她完全顧不得害怕，在瞬間凌空躍起，雙手在胸□□錯(cuò)(cuò)，一個(gè)(gè)咒術(shù)(shù)就劈了下去！氣急之下，她一出手就是最猛烈的攻擊咒術(shù)(shù)一語(yǔ)(yǔ)畢，雙手在胸口瞬地張開(kāi)(kāi)，十指尖上驟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華。那一瞬，她橫斜的刀鋒上竟然有切入血肉的滯重！在這一刻，手腕一痛，刀竟然脫手飛出。什么中……中了么還是她的刀被震飛了——巨響里，她整個(gè)(gè)人被震得往后飛出，重重地砸在了墻壁上，哇地吐出一口血來(lái)(lái)，眼前驀然一片漆黑。

　　江慕的身形竟被那一刀逼得急退，如同斷線的風(fēng)(fēng)箏一樣往后飛出，后背重重撞上了廢墟里的一堵斷墻。而她的斷刀，就這樣直接插入了虛空中那個(gè)(gè)人的胸口！江慕被釘在厚重的墻上，衣袂翻涌如云，右手平伸，指尖并攏，透出一道光，仿佛握著一擊可以洞穿泉脈的利劍——那是絕的收手式。而光之劍的另一端，插入了另一個(gè)(gè)人的胸口，直接擊碎了對(duì)(duì)方的心臟！

　　“師兄！”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撕心裂肺地大喊，在剎那恍惚的目光中，只看到一柄利劍直穿白衣人的心臟。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那是被絕旁及的暫時(shí)(shí)失明！寂靜無(wú)(wú)聲的廢墟里，只有著艷紅刺眼的鮮血順著劍鋒滴落——“滴答...滴答...滴答...”長(zhǎng)(zhǎng)樂(lè)(lè)顧不得俱損的身心迎上去，想要抱住凌空跌落的人。然而，在她的手接觸到師兄之前，在一處黑暗之中的江慕眉梢微微抬了一下，手腕一動(dòng)(dòng)，往里瞬間便是一收，一股力量憑空卷來(lái)(lái)，刷的一聲將跌落的人從她的手里奪了過(guò)(guò)去！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怔怔站在地底的水里，“看著”空空的雙手，又抬起頭，“看著”虛空里的人，一時(shí)(shí)間眼里充滿(mǎn)了震驚，不敢相信。

　　是的……怎么會(huì)(huì)這樣只是一個(gè)(gè)轉(zhuǎn)(zhuǎn)眼，怎么就成了這樣！她……她不會(huì)(huì)是出現(xiàn)(xiàn)幻覺(jué)(jué)了吧？這一切怎么會(huì)(huì)是真的！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說(shuō)(shuō)不出話(huà)來(lái)(lái)，只是渾身發(fā)(fā)抖。她只覺(jué)(jué)得全身的血都是冰冷的，牙齒在無(wú)(wú)法控制地打著哆嗦，將每一句話(huà)都敲碎在舌尖上，一個(gè)(gè)字都說(shuō)(shuō)不出來(lái)(lái)。

　　一片黑暗之中，被甩出的白衣人，冷冷的看著前方同樣被利劍穿透的江慕，譏諷的笑了起來(lái)(lái)。攀爬著來(lái)(lái)到呆立的惶恐長(zhǎng)(zhǎng)樂(lè)(lè)身旁，帶著溫?zé)狨r血的手拂向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因恐懼而不住顫抖的雙眸。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徒然一震，視線漸漸清晰，目光所及是那個(gè)(gè)記憶里宛如天神般的男子，在一絲一毫的消弭：“樂(lè)(lè)兒，對(duì)(duì)不起，師兄自私了?！?p>　　白衣人用盡所有靈力，凝固這個(gè)(gè)容顏，給面前他所愛(ài)(ài)的人記憶中美好的面容。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怔怔的看著，一時(shí)(shí)間啞口無(wú)(wú)言。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忽而失控地大喊，“我要?dú)⒘四?”“該死的混蛋！你居然……居然殺了師兄”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氣到了極點(diǎn)(diǎn)，只覺(jué)(jué)得怒意如同烈火在胸口熊熊燃燒，幾乎將神智都焚為灰燼！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惡狠狠的看向江慕走去，徒然一震，那一刻，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全身發(fā)(fā)抖，竟然不知是喜是怒。而對(duì)(duì)面那個(gè)(gè)人正在凝視著他，她那一刀早已貫穿了他的胸口，毫無(wú)(wú)抵抗！怎么……怎么會(huì)(huì)是這樣？

　　直到虛空里有鮮血一滴滴落下，落在了她的臉上那是殷紅、灼熱的血。不……這不是做夢(mèng)(mèng)！這竟然不是做夢(mèng)(mèng)！

　　“阿……阿慕\“她試探著問(wèn)(wèn)了一句，唇角顫動(dòng)(dòng)。然而虛空里的人沒(méi)(méi)有回答，依然只是看著她，眼眸里有無(wú)(wú)法形容的神色——她的那柄刀，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口，透體而出，將他釘在了背后的墻上！不！不可能！她、她怎么可能真的殺了阿慕？

　　她……她一定是在做夢(mèng)(mèng)吧？明明......明明阿慕剛才那么厲害！怎么可能？在這樣一個(gè)(gè)筋疲力盡的清晨，一切都轉(zhuǎn)(zhuǎn)折得太快，快得簡(jiǎn)(jiǎn)直像是瞬息的夢(mèng)(mèng)境。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戰(zhàn)(zhàn)栗了一下，終于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碰了碰那一柄刺入胸口的斷刃：冰冷的，鋒利的，刀口上染滿(mǎn)了鮮血——滾燙的鮮血！那一瞬，她被燙著了一樣驚呼起來(lái)(lái)，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眼眸滿(mǎn)是恐懼和震驚：“阿慕……你……”

　　江慕無(wú)(wú)力地抬起手摸了摸長(zhǎng)(zhǎng)樂(lè)(lè)的柔發(fā)(fā)，淡淡道：“因?yàn)閺牡諞謊坶_(kāi)(kāi)始，我就很喜歡你?！彼恼Z(yǔ)(yǔ)氣很平靜，然而那樣簡(jiǎn)(jiǎn)短的話(huà)里卻有著一種灼傷般的力量，每一個(gè)(gè)字入耳，就令她戰(zhàn)(zhàn)栗一下，如遇雷擊，陡然往后退了一步，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什……什么？！”

　　“我很喜歡你，樂(lè)(lè)兒……雖然你一直只拿我當(dāng)(dāng)好朋友。”垂死的之人，忽然間微弱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句話(huà)，我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告訴你了……這本該是埋在心底帶進(jìn)(jìn)墳?zāi)溝?。但薁楷我就想說(shuō)(shuō)給現(xiàn)(xiàn)在的你聽(tīng)(tīng)，彌補(bǔ)(bǔ)一下當(dāng)(dāng)年的遺憾”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說(shuō)(shuō)不出話(huà)來(lái)(lái)，只是劇烈地發(fā)(fā)抖，不可思議。那樣的話(huà)，字字句句，都如同灼燒著她的心。

　　那一刻，他從斷墻上頹然落下，幾乎站不住身體，他的聲音平靜，反手一把將那把透胸而過(guò)(guò)的斷刀拔了出來(lái)(lái)，扔到了地上。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撲過(guò)(guò)去扶住了他，失聲叫了起來(lái)(lái)，他的聲音平靜而優(yōu)(yōu)美，如同水滴滑過(guò)(guò)平滑鋒利的刀刃，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卻只聽(tīng)(tīng)得全身發(fā)(fā)抖。

　　白衣人定定的看著前方走去痛哭的少女，嘲弄似的笑著，最終眼前出現(xiàn)(xiàn)了那個(gè)(gè)女童，用軟糯糯的聲音說(shuō)(shuō)“師兄，你真好，我最喜歡師兄了！”白衣人靈力散盡，在完全消散時(shí)(shí)露出了原貌：花白的頭發(fā)(fā)，布滿(mǎn)皺紋的臉頰，和渾濁的眼睛。那是師祖！平日里掩居的師祖！

　　少女在白衣人消散的一瞬，腦中白衣人掩去的記憶漸漸呈現(xiàn)(xiàn)，一幕幕的憶起。長(zhǎng)(zhǎng)樂(lè)(lè)流著淚詫異地猛然回頭看向已經(jīng)(jīng)虛空的“師兄”，江慕聲音富有磁性：“他那次，沒(méi)(méi)死！也不是我殺的。”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只覺(jué)(jué)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淚如雨下，抓住了他的衣襟，拼命推搡著他，絕望喑啞地嘶喊：“那你剛才明明可以不殺師兄，你明明可以躲過(guò)(guò)那一劍，為什么？你為什么不那樣做？阿慕！”

　　江慕垂下眼眸，看著絕望的少女，嘆息，“這是沒(méi)(méi)有選擇的。樂(lè)(lè)兒，你師兄他在你腦中種下了禁，他只要不死，禁就不會(huì)(huì)解除，他也是做了破釜沈舟的打算?！彼吐暎皬囊婚_(kāi)(kāi)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jīng)是注定好了的，沒(méi)(méi)有其他的選擇。”江慕嘆息著：“或許，這就是命運(yùn)(yùn)吧？是早就已經(jīng)(jīng)寫(xiě)在星辰上的、無(wú)(wú)可改變的命運(yùn)(yùn)?！?p>　　他看著崩潰的她，眼眸里忽然有了微弱的笑意。他低聲問(wèn)(wèn)：“如果你事先知道我和他之間必須有一個(gè)(gè)人要死的話(huà)，你會(huì)(huì)希望誰(shuí)(shuí)死呢”

　　“我……我……”她震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lái)(lái)，覺(jué)(jué)得一生之中從未有此刻的無(wú)(wú)助和絕望，“不！你們誰(shuí)(shuí)都不要死！讓我自己死了就好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灰冷的天空，忽然道：“我愿親手終結(jié)(jié)這樣的命運(yùn)(yùn)，讓你從此解脫?！苯饷撻L(zhǎng)(zhǎng)樂(lè)(lè)愣了一下——是的，他說(shuō)(shuō)得沒(méi)(méi)錯(cuò)(cuò)。若不是這樣，那么眼睜睜再次看著師兄被阿慕所殺之后，她的余生里只怕只會(huì)(huì)充滿(mǎn)了仇恨，日日夜夜所折磨，硬生生地將心撕扯成兩半！他如果不死，她余下的人生只會(huì)(huì)生活在地獄般的漫長(zhǎng)(zhǎng)煎熬里。

　　他染血的指尖掠過(guò)(guò)她的發(fā)(fā)梢，低聲嘆息：“那一刻，我看到你被他下了“禁”時(shí)(shí)，就知道一切都無(wú)(wú)法挽回了……最好的結(jié)(jié)局，也只能是現(xiàn)(xiàn)在這樣?！?p>　　“我……我……”她哭得說(shuō)(shuō)不出話(huà)來(lái)(lái)。在這一刻，她心里只有絕望和悲傷，再?zèng)]有片刻前的狂怒和憎恨。

　　她哭得撕心裂肺，聽(tīng)(tīng)得他忍不住微微蹙眉，用沾著血的手指輕撫她的頭發(fā)(fā)，試圖平息她的哭泣，虛弱地嘆了口氣：“樂(lè)(lè)兒……不要哭了，這都是我自己選的，一點(diǎn)(diǎn)也不怪你……別哭了?！比欢?，她沒(méi)(méi)有聽(tīng)(tīng)他的話(huà)，反而無(wú)(wú)法控制地哭得更加厲害起來(lái)(lái)。

　　她卻全身顫抖，在他懷里哭得更加崩潰。他心疼地喃喃道：“好了……別哭了，別哭了?！痹谏饛纳眢w里熄滅的最后剎那，他眼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忽然低下頭，吻住了她顫抖的嘴唇，硬生生地將她的哭聲止??！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的身子一震，連抽泣都噎在了咽喉里，怔怔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明亮的眼眸里充滿(mǎn)了晶瑩的淚水，猶如夏日梔子花瓣上的露珠，令他忍不住深吻。

　　“樂(lè)(lè)兒……”他的氣息縈繞在臉頰邊，微弱而溫暖，如此貼近，他的聲音也輕如嘆息，“不要哭了。”

　　她只覺(jué)(jué)得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間忘了哭泣，扶著漸漸無(wú)(wú)力的江慕。長(zhǎng)(zhǎng)樂(lè)(lè)猛然想起什么，用沾著冰冷鮮血的手摸向肚子，急切地說(shuō)(shuō)：“阿慕，你看，你有孩子了。你等等，我去尋那禁術(shù)(shù)，我會(huì)(huì)把你救好的，你要看著這個(gè)(gè)孩子出世，等著他叫你父親?！遍L(zhǎng)(zhǎng)樂(lè)(lè)哽咽的說(shuō)(shuō)完，慌亂的起身。

　　江慕眼神開(kāi)(kāi)始渙散，又勉強(qiáng)(qiáng)凝聚，微微抬起手，想要去觸摸那未出世的孩子，徒然像斷了線的風(fēng)(fēng)箏，落下！

　　長(zhǎng)(zhǎng)樂(lè)(lè)呆滯的回頭，她整個(gè)(gè)心也往下猛然一沉，脫口失聲，“不要！”當(dāng)(dāng)她伸出手抱住那個(gè)(gè)驟然倒下的人時(shí)(shí)，懷里的那一雙眼睛已經(jīng)(jīng)閉上了，再也沒(méi)(méi)有一絲光亮。他的面容是平靜而蒼白的，就如此刻已經(jīng)(jīng)微亮，卻沒(méi)(méi)有日出的早晨一樣。任憑她低下頭，用力地?fù)u晃著他，他再也一動(dòng)(dòng)不動(dòng)(dòng)。

　　“阿慕！”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扔下我！”他在她懷里，并沒(méi)(méi)有回答。那個(gè)(gè)對(duì)(duì)天發(fā)(fā)誓說(shuō)(shuō)：永遠(yuǎn)(yuǎn)不會(huì)(huì)丟下她的人，還是丟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