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死無(wú)常
與精鋼短劍一起刺入陳木小臂的,還有一股毒蛇般陰柔的二品內(nèi)(nèi)勁。
那股內(nèi)(nèi)勁剛一入體,還不待它開(kāi)始破壞手臂經(jīng)(jīng)脈,陳木便如吃飯喝水一般自然且迅疾的御使自身武念,調(diào)(diào)動(dòng)重新練出來(lái)的山河內(nèi)(nèi)氣將之重重包裹。
陳木心知肚明,受自身內(nèi)(nèi)氣的三品質(zhì)(zhì)量所限,他并不能立即驅(qū)(qū)逐化解這股二品內(nèi)(nèi)勁。
但是他知道,或是說(shuō)這具久經(jīng)(jīng)廝殺的教主級(jí)身體知道,現(xiàn)(xiàn)在這種情況,運(yùn)(yùn)用自身內(nèi)(nèi)氣將之包裹無(wú)疑是最好的辦法!
哪怕因此實(shí)(shí)力大跌,甚至無(wú)異于在戰(zhàn)(zhàn)斗中主動(dòng)放下兵刃,陳木也毫不猶豫。
因?yàn)樾∶糜形kU(xiǎn)(xiǎn)!
陳木翻身站起,看也不看滾往他右側(cè)(cè)的高大蒙面人,腳下還未站穩(wěn)(wěn),整個(gè)(gè)人便如離弦之箭沖向堂屋。
一腳踹開(kāi)房門,但見(jiàn)房中景物凌亂,四腳朝天的梨木八仙桌后站有一佝僂蒙面人。
那人手持兩柄閃著寒光的銅頭彎刀,在陳木推門而入的瞬間,他右手中的刀刃離坐倒在地的陳小醉脖頸只不足半尺。
“小妹!”
陳木怒欲發(fā)(fā)狂。
在那人被踹門聲驚得一頓、習(xí)(xí)慣性的回頭張望時(shí)(shí),此時(shí)(shí)仍舊酸麻無(wú)力的右手被他咬牙抬起,扯出插在他左臂上的短劍,朝老人后心竭力擲出。
整個(gè)(gè)動(dòng)作一氣呵成,沒(méi)有半點(diǎn)(diǎn)停頓,甚至帶起片片殘影。
“咻!”
陳木左臂血箭激射三尺遠(yuǎn)(yuǎn),染血短劍直指那人后心。
武境三品的內(nèi)(nèi)勁加持,讓那柄在油燈照耀下的短劍如流光一般,刺得周遭空氣慘叫不已。
圍魏救趙!
形式千鈞一發(fā)(fā),陳木受修為所限,無(wú)法在陳小醉香消玉殞之前趕到她的身旁。
這具身體極度豐富的武道搏殺經(jīng)(jīng)驗(yàn)(yàn)再次發(fā)(fā)力,讓他依憑直覺(jué),做出了這攻敵所必救的選擇。
若是老人一意孤行要取陳小醉的性命,短劍必定會(huì)刺入他的后心!
不至先天,天下無(wú)人敢無(wú)視刀兵之利!
說(shuō)時(shí)(shí)遲那時(shí)(shí)快,從聽(tīng)到陳小醉的驚呼聲到陳木快步趕來(lái),其實(shí)(shí)不過(guò)是瞬息之間而已。
若是換成其他的剛?cè)肫返奈湔?,估?jì)在院中就已身首異處了,哪里還能翻出這么多風(fēng)(fēng)浪?
這也虧是陳木,一個(gè)(gè)曾屹立絕巔、十二歲拿刀、殺了十年人的明教教主,才能掙扎至此。
“鏘!”
聶百訓(xùn)(xùn)左手中的彎刀輕輕一挑,陳木全力擲出的短劍便如煩人蒼蠅一般被他揮開(kāi)。
一品!
只一招就試出那人實(shí)(shí)力的陳木眼瞳驟縮,一顆心緩緩沉入深淵。
是了,天羅地字最低都是二品巔峰,出現(xiàn)(xiàn)一品宗師不是極正常的事嗎?
“跑!”
陳木雙目充血,吼聲落下,他便朝那名針對(duì)陳小醉的一品刺客飛速靠近,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好讓此時(shí)(shí)已經(jīng)(jīng)爬起并跑到窗前的陳小醉能順利翻出。
下一瞬。
“轟!”
身后勁風(fēng)(fēng)呼嘯,雖心內(nèi)(nèi)大急,陳木卻不得不頓身應(yīng)(yīng)敵。
此時(shí)(shí)追上來(lái)的高大黑衣人與他扔出去的那柄精鋼短劍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若一心前撲,那道還未臨身就已讓他后心刺痛陣陣的攻擊絕對(duì)能把他殺死!
前踏、俯身、扭腰、仰面同時(shí)(shí)完成,陳木于間不容發(fā)(fā)之際扭轉(zhuǎn)(zhuǎn)身形,躲過(guò)身后那道迅疾勁風(fēng)(fēng)。
那人前傾,他旁退。
交錯(cuò)(cuò)瞬間,陳木能看到高大蒙面人眼中的震驚。
“嘩”的一聲,四腳朝天的八仙桌應(yīng)(yīng)聲爆碎,堂屋石板也“砰”的叫了一聲,被嵌上一個(gè)(gè)深有兩寸的掌印。
陳木避開(kāi)掌風(fēng)(fēng),腳下卻是片刻未停,始終在靠近那名一品高手。
瞥見(jiàn)印在石板上的掌印后,陳木心頭一陣發(fā)(fā)苦。
天羅地字,名不虛傳!
打碎兩指來(lái)厚的石板很簡(jiǎn)單,甚至隨便找一名精練外家功夫的未入品武者都能做到。
但是要把掌印留在其上,又要保證石板不碎的話,就不是一般武者能夠做到的事情了。
猛咬舌尖,隨著一股腥咸在口中散開(kāi),陳木收束了精力,瘋狗一般盯著那手持雙刀的一品武者。
在他的余光中,一抹藍(lán)(lán)影正在艱難無(wú)比的攀爬堂屋大窗。
在他的耳朵里,平日喚他哥哥的輕靈嗓音正在低聲啜泣。
他不知道那名身形佝僂的一品刺客為何高抬貴手,像是故意引他來(lái)此一般。
按理來(lái)說(shuō)莫說(shuō)一品,就是一個(gè)(gè)普普通通的三品武者,也能一個(gè)(gè)照面就取了陳小醉的性命。
他不知道為何這般,也來(lái)不及細(xì)(xì)細(xì)(xì)思量。
唯一知道的是,只要她能活,縱然是那姬宮圣擋在眼前,他也敢去攔上一攔!
三品級(jí)太陰大手印!
左臂已傷,陳木聚起殘存不多的山河內(nèi)(nèi)氣,以太陰心經(jīng)(jīng)之法運(yùn)(yùn)轉(zhuǎn)(zhuǎn),單手向前打出一掌。
“哈!”
必死之心,全力一掌!
瞥見(jiàn)他掌邊的淺灰內(nèi)(nèi)勁,聶百訓(xùn)(xùn)左腳點(diǎn)(diǎn)地,整個(gè)(gè)人如沒(méi)有重量一般朝后滑去,黑色面罩上的雙目精芒爆綻,心說(shuō):
“太虛山的山河勁!他盜得太虛山的山河無(wú)量功才不足一月,竟已習(xí)(xí)練入品!?
便是傳說(shuō)中的四大武圣,也不過(guò)如此吧?”
陳木自不知道聶百訓(xùn)(xùn)的心理活動(dòng),他見(jiàn)那人飄身后滑,只暗道一聲“退得好”,便立即狂追而上。
明知全力也是無(wú)用,他卻仍然向著更強(qiáng)(qiáng)者亮劍,為的,就是牽制這人而已。
眼見(jiàn)他從王厲身上學(xué)(xué)來(lái)的太陰大手印就要拍在那人身上,時(shí)(shí)刻注意陳小醉的陳木忽然攻勢(shì)一轉(zhuǎn)(zhuǎn),不管身前的一品大敵,轉(zhuǎn)(zhuǎn)身對(duì)向陳小醉舉劍的二品巔峰凌空拍出一掌。
另一邊,想起此時(shí)(shí)這渾身染血的明教小教主曾獨(dú)(dú)戰(zhàn)(zhàn)正道五大宗師境高手,是刺客也是江湖武者的聶百訓(xùn)(xùn)便起了爭(zhēng)勝之心,拉好架勢(shì)準(zhǔn)(zhǔn)備要硬接陳木一掌。
不想陳木一轉(zhuǎn)(zhuǎn)攻勢(shì),竟敢無(wú)視他這個(gè)(gè)貨真價(jià)(jià)實(shí)(shí)的一品宗師,聶百訓(xùn)(xùn)不由勃然大怒。
左手一翻,極為聽(tīng)話的彎刀矯若游龍,化為一道寒光直直斬向陳木脖頸。
陳木汗毛倒豎,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這種死亡臨近的感覺(jué)。
淺灰手印如愿拍出,舉劍刺向陳小醉的高大刺客也如愿退開(kāi),陳木卻閉上了雙眼。
后頸刺痛,陳木能感受到一股鋒銳刀氣正在割裂他的頸部皮膚。
“小虎,草泥馬的,對(duì)不起了,我連第一個(gè)(gè)任務(wù)(wù)也完不成了……”
“咚!”
陳木還沒(méi)聽(tīng)到暴躁阿虎在線對(duì)噴的聲音,一陣石頭砸人的悶響卻陡然在他耳邊炸起。
“是誰(shuí)!”
“這人,今日我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