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伍含比我要的人先一步過來。
“您叫我來做什么。”
他飛身落地，隔著老遠人未到聲先至。
“沒事不能叫你？”瓜子沒了，我只能專注于烤手這件小事。
翻烤了一下，我抬手讓人給他搬張凳子。
“您很少叫我，還以為有什么事需要。”雖說幾年也見不著一面，但他也憑著作為圣手鬼醫的一身傲氣臉上絲毫不含心懷感激、受寵若驚這類神情大大方方地坐下。
我捏捏食指的指骨，輕笑道：“你還是這么不知好歹。”
玉伍含原本伸到火盆上方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
“閑著沒事就切個片，我看看你刀功怎么樣。”他那動作我只覺好笑，瞧見他身后有人走來我開口道。
“聽您的。”這會他語氣恭順了些。
我把他當下人，他居然想當我客人。
身后正是我讓人帶來的李尚書。
押著他的人放開他，他看見我一陣驚懼，過后顫顫巍巍地上前。
“不知大人帶我來……”原先講得還算順的話直到看見身旁的兒子時開始哆嗦。
“這這……這是何意啊大人？”
飽含滄桑又混濁的眼睛看向我，還沒開口呢就見他抱著兒子的頭聲淚俱下。
“聽說你去報官了？”我這么問自然不是怕查到我頭上，畢竟那天巷子里沒什么人。
不過尚書府二公子丟了連同好幾個仆人一起沒了，不可謂不是一件大事。
到刑部再到大理寺，勢必會驚動陛下，這萬一牽扯了些什么出來就不是我當初的意思了。
他兒子我要殺，他的訴狀我也要讓他撤。
“你這是把我兒怎么了！”李尚書瞧著滿身是傷除了一張好臉以外的兒子，臉上心痛如絞，想要去摸摸又不敢伸手去碰他兒子的傷口。
“不長眼的東西。”一提到他兒子，我就氣。
揮手讓人拉開他父子兩，抬眼示意弄醒李彥。
下人弄了桶冰水潑上去，立馬一陣哀嚎之聲。
“兒啊！我兒！”
“堵上。”嫌他吵，讓人用抹布塞住李尚書的嘴。
我讓人餓了李彥兩天，期間只給他水喝，再挨這頓打如今怕是起都起不來了。
“那我們就給他弄點吃的吧。”玉伍含來的時候就讓人將軟筋散給仆人喂下去了，現在是該起藥效了。
玉伍含只略略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就起身挑刀具，早備好的蠟燭端上來烘烤刀刃。
仆人是清醒的，甚至眼睛瞪得大大的又驚又懼，我安撫他：“放心不會讓你死的。”
玉伍含親自給你操刀，想死也難。
見刀不是動在他兒子身上李尚書安靜了些。
火盆上放一塊鐵片，玉伍含利索的下刀，面無表情地割下幾坨肉，然后又專心致志地止血包扎。
我盯著玉伍含那雙忙碌的手，白是白就是不怎么好看，不過是雙巧手就足夠了。
專門制作包子的廚娘將肉洗干凈，遞給在擦刀的玉伍含。
下人遞過去盛的盤子里肉一片片越堆越厚，他真的在跟我證明刀功。
感覺來一陣風，那肉能立馬被吹起。
烤這種活兒就讓我來做吧，干看著也無聊。
肉切得太薄，卷起來了。
“切厚點吧。”
我盯著火上的肉道。
烤好以后我將盤子放在被弄醒的李彥面前。
見他一動不動，我疑惑地夾起一片湊到鼻尖聞，有肉香啊，是沒放鹽嗎？
餓了兩天怎么不餓，是土都得扒拉吃了吧。
“你們給他吃東西了？”我懷疑的冷眼看向侍候一旁的下人。
“遵主子吩咐，兩天沒喂食。”帶頭的上前道。
那就奇怪了。
“你給它加點料。”我指向廚娘。
那就再烤吧。
這次廚娘將玉伍含切好的肉用調料拌勻了才放到托盤里給我烤。
聞著比剛才更香更誘人的味道，我滿意地看向垂著腦袋跪坐的李彥。
將香噴噴的肉再次遞到他面前與剛才那盤并放，熱氣順著他的鼻尖鉆。
李彥顫抖著身子還是不動。
他就像一只狗，開始的時候兇狠異常，被打了一頓后連嗚咽聲都省了，目光里都是害怕。
“給你吃的，冷了再熱就不好吃了。”我威脅意味十足的看向他，嘴上掛著恬淡的笑。
“雞鴨魚肉你都吃了，害怕什么，人肉也是肉啊。”我繼續善解人意地規勸。
“你聞聞是不是很香，與豬肉相比味道是不是更勝一籌？”我夾了塊剛烤好的肉在他鼻尖來回晃。
他嘔地一下就吐了，吐在他面前烤好的兩盤肉里。
我嫌棄地皺眉，讓人拉下去將李尚書帶上來。
“你兒子不吃那你來吃好了。”
讓人將地上臟了的兩盤肉倒在牢房外，我重新裝了一盤遞給李尚書。
“國師怎么這么慘無人道，這是活生生的人啊！”
“你你怎么能能……”
“活剮人肉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李尚書至于這么震驚嗎。”我風輕云淡地歇了手道。
玉伍含凈了手坐會座，抬手靜靜的在火上面翻烤。
看廚娘被水凍得通紅的手，我示意她也圍上來。
看了一圈圍著火盆的人，好溫馨啊，說話也都像在嘮家常，當然除了李尚書。
“要么好好吃了，要么回去把訴狀撤了，”我溫聲溫語地勸慰，“不然李尚書或許可以嘗嘗親骨肉的滋味？”
“國師為何非要老夫吃、吃下這盤、這盤……這盤肉呢！”
他怒目而視，語氣里的恨意我毫不懷疑他回去就要揭發我，將我告到陛下面前。
“那您老回去吧，不過做事要三思啊。”
我抓起下人帶回來的瓜子，給一把玉伍含，一把給廚娘，一把給鶯兒，最后不緊不慢地抓了一把磕。
“您這是要辜負大人的一番心意？”玉伍含吐口瓜子殼在火盆里道。
“你們！”李尚書冷哼一聲端一副架子，“我要帶我兒回去！”
“你帶的走你就帶。”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回去了。
“都交給你了。”臨走時我看向蹲著烤火的廚娘語氣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