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的航行,這一艘運載著可憐魂魄的販賣船,終于抵達了美洲。
“好好給我包裝他們,等下賣個好價錢。”鮑里斯點燃手中的香煙,吩咐到。
“你們,快去吃飯,吃飽了給大爺賺錢去!”奴隸主手拿著刀劍指著黑奴們喊著。
安娜隨著隊伍下了船,領了自己的飯盒。
“終于可以吃飯了。”一黑奴哭著說到。安娜蹲在一旁,狼吞虎咽,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
“停了,都停了,別吃了”,一大漢急沖沖的走了過來,“都給我排好隊,種植園的主人過來收人了。”一個個奴隸被拉了起來,剛吃的飯都給踢翻了。
“不錯啊,大哥。”比伯力拍了拍鮑里斯的肩膀笑到。
“是的,園主,您看看這批怎么樣,價錢好商量。”鮑里斯領著園主走了過來。安娜站在幾排男奴的后面,抹了抹嘴角上的米飯。一個接著一個的黑奴被送走,最后安娜和幾個小奴被賣了出去,以最低的價格。在種植園里,安娜的噩夢還沒有結束。挑水施肥樣樣都要干,夜以繼日的勞作,沒有人生自由,沒有人該有的待遇。她生活在暗無天日的世界里,看不到絲毫光明。
“動作麻利點啊!別給我要死要活的。”種植園里的一黑人拿著鞭子在監工,“白給你們吃了!”動作稍微慢些的安娜被挨了幾把鞭子,撲倒在地,“給我爬起來!”監工黑人一腳一腳地往她身上揣,安娜艱難地用雙手撐起,慢慢地站了起來,繼續埋著頭干活,她不能說話不能反抗,唯命是從,忍生吞氣。
正值中午,美洲的太陽不差于非洲的,無情地烘烤著每一個在田地干活的黑奴們。
“我就不信抽不死你!”比伯力一邊罵道,一邊拿著鞭子抽打。
“你放過我女兒吧,我求求你了,她不懂事。”一女人擋在一小孩的面前,跪求園主原諒這不小心折斷甘蔗的小孩。
“伊恩,那是我的女兒啊”安娜向人群中望去,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我終于見到你了啊,我好想你啊。”她丟下手中的鋤頭,跑了過去,突然,她停了下來,目光呆滯。
“那……那……那旁邊的女人是……是誰?”她那顫抖著聲音,黝黑的皮膚,散亂的頭發,破爛的衣服。“那不……就是……我自己嗎?”安娜的心臟就要跳出來了,“那我又是誰呢?”隨即,“嘭!”槍聲一打,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出,染紅了一大塊泥地。
“媽媽!啊!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啊!”小孩喊破了嗓子,大哭。
“死……了。”安娜兩腿發軟,倒在地上,“我已經死了……原來我是一個死人啊,我以前就已經死了啊。”
“媽,我恨你,一直都恨你,恨你給了我這生命,把我帶到這樣一個冷血的世界,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樣,快樂的上學。為什么!”小孩握著死去母親的手,一字一句的說,哭紅了雙眼。
“媽媽,你為什么要離開……”隨后,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小孩倒在了母親的身上,不能瞑目。
“讓我送你去找你媽媽吧。”一個監工的黑人用劍往小孩的身上捅了一刀,重重的一刀。
“做的好啊,等下賞你工錢。”比伯力整了整衣服,“愚蠢。”笑了笑離開了。
“伊恩!伊恩!不要啊!伊恩!”倒在一邊的安娜剛要沖上去,居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伊恩啊,你個傻孩子。”安娜努力地往前爬,“媽媽沒有好好保護你,都怪媽媽。”她使勁地伸出手,想去握一握她親愛的女兒,但,她消失了,隨著伊恩哭泣的淚水,消失了……
“媽媽!”
“嗯?”
“我們要去哪啊?”
“去一個地方,一個有彩虹的地方,離開這黑白的世界。”
他們走了,永遠的走了,和千千萬萬死去的黑人一樣,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了,而那曾經運載著這對母女的船再次踏上了死亡航線,渡過那波濤洶涌的大西洋,駛過那埋葬黑人奴隸骨骸的海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