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業務進展困難的時候，青瑋的日常心情也頗為煩躁。上小學之后，家里彩票店的工作全部交給了佳茜，由于青瑋的工作出入自由，早晚送娃接娃都由青瑋負責。這樣青瑋晚上又要輔導宥宥做作業，一天下來青瑋往往精疲力竭。

　　而佳茜為了照顧好全家一日三餐，每天除了買菜洗菜燒菜，還要堅持把洗衣晾曬打掃等所有家務做完才提著飯盒出門。到了晚上回來又是接近11點，也是疲憊不堪的狀態。兩個人的作息時間差拉開，青瑋又因為睡眠不好，已經習慣了和佳茜分房睡覺。宥宥還小，經常要青瑋陪著才能睡好，青瑋就習慣了擠在宥宥的小床上睡。

　　宥宥晚上睡不踏實，總是翻來覆去，一動就把青瑋驚醒，一晚好幾次要給宥宥蓋被子，醒了之后往往難以重新入眠，搞得青瑋白天精神萎靡哈欠連天。

　　宥宥讀小學之后，精力旺盛的青瑋積極參與組織班級活動，被班主任指派做了家委會委員。一方面為了給孩子營造好的班級氛圍，另一方面也有擴大朋友圈的小心思，青瑋在和其他家長的交流過程中也確實發現了不少炒股的股民，慢慢建立起了良好的互動，平時也有些家長朋友會咨詢股票行情，這樣的情況也給了青瑋不少的信心，覺得人脈上一點一滴的積累，一個外地人的邊界感正在慢慢消失。

　　雙休日來的時候，青瑋還是得和佳茜互換角色，青瑋雙休兩天看店，換佳茜休假帶娃。雖然看店無聊，好歹店里有臺電腦解悶，日子也就這樣過了下來。

　　因為外債欠得多，不光是房屋的按揭，還有信用貸款的錢，信用卡透支以及佳茜發小海華的借款，最近的還有信用卡里出去旅游欠下的錢，所以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小兩口都要仔細盤算。先把按揭的錢劃轉到銀行扣款卡里，然后是留開佳茜買菜買米的基本生活費，接著就是要存開還信用貸款的錢等等。根據每個月收入的多少分配，最后才是彈性的生活零花錢，這彈性的零花錢基本每月都是沒有多的，哪怕有需要，也是先從買菜錢里挪用出來，事后再想辦法補上。因此青瑋每個月除了買彩票的開銷其他沒有任何零用錢，又回到攢錢買房子時的窘境，口袋里至多只有十塊二十塊，要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好就好在還有彩票店這一塊的穩定收入，才能陸陸續續積攢一點還債的錢。

　　沒有零花錢的日子青瑋是深有體會的，除了吃就沒有別的追求了，嘴巴是經常覺得饞的，饞的時候怎么辦？晚上佳茜在想第二天菜譜的時候，青瑋的積極性就大大增強了，總是主動地提出燒這個燒那個，還有對口味上的要求，甚至常常主動列出菜單供佳茜參考。青瑋常常想起在杭州讀大學時父親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青瑋啊，你要是覺得嘴巴饞了，那肯定是生活水平太低了，就需要買點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了，缺錢了就和我說。但現在的青瑋已經不愿意和父親開口要錢，一家三口在有限的預算內，過著每一個窮人家過的精打細算的日子。

　　一盤雞翅有幾個，中午每人吃幾個，晚上每人吃幾個，佳茜都能夠精確計算到位。有時想起還要檢查一下青瑋是否多吃，青瑋抱怨佳茜過于節儉時，佳茜只需一句話就能讓青瑋閉嘴。那就是：這都是你惹的禍呀，不闖禍能過這么苦的日子嗎？青瑋就和佳茜說，好吧，我只愛吃榨菜豆腐干炒肉絲這一個菜，連吃多少天都不會膩的，你就燒吧！這個成本算最便宜啦！嘮叨幾次后佳茜也不信邪了，心想我就給你吃個夠，看你能吃幾天。結果青瑋吃到第5天的時候，佳茜先吃不消了，青瑋發現佳茜換菜了還不依不饒追問，搞得佳茜又好氣有好笑。同時也松了一口氣，天天燒同樣的菜還真是不一般的壓力，還要給宥宥換別的菜燒，實際自己的工作量反而加大了，也服了這個青瑋，同一個榨菜肉絲居然一天三頓能吃5天都不膩。

　　一年級放學早，每每放學孩子們都像被餓了三天的野獸，嗷嗷叫地要東西吃。自家的娃啥都不愛，只愛吃燒餅，幾乎每天都要帶他去燒餅店吃上一個，才能彌補孩子不美滿的心情。燒餅5塊錢一個，兩個就要10塊錢，青瑋口袋空空怎會舍得買2個？即使買一個燒餅有時也只能用花唄付錢買賬，聞著燒餅的香，青瑋就會吞口水，有時和孩子要求分一口兩口，別人還以為這位父親是在培養孩子分享的美德，要不是孩子瞪圓的眼睛張大的嘴巴一副要命的模樣，青瑋真想多咬兩口才過癮。

　　“汽車要年檢和交保險了?！?p>　　“物業管理費來催過兩次了?！?p>　　“乒乓球下個學期的學費要提早交了，不然不一定排得進。”

　　“你鋼琴的課十次也快到了吧？要準備起來了?！?p>　　……

　　如果不留意，真的想不到每個月都會有這么多的費用要支付，全都是計劃內沒有想到的事情，聽到佳茜一次又一次的提醒，青瑋覺得自己的頭很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金錢！

　　2009年的時候賣一單基金，營業部加上公司的獎勵，可以有2-3%的提成，而現在賣一單基金，獎勵只給到0.5%，有時只有0.3%，另外獎勵創收，創收是什么呢？創收就是給公司創造的收入。一年累計下來，創收能達到哪個等級，就給哪個等級的底薪。單純依靠產品銷售維持高收入越來越難了，一方面收入在減少（公司節流），一方面客戶感受不好（行情不好虧錢）越來越難賣。所以青瑋眼下的工作必須權衡長遠利益和眼前利益，只顧長遠眼下沒錢，只顧眼前長遠死路一條。尤其是青瑋的客戶基礎薄弱，折損不起，所以對基金一類產品的研究和刪選就成為青瑋慎之又慎的工作，必須要和客戶保持一致的利益，從來沒有這樣深刻的認識！

　　自己不能像客戶資源深厚的徐霞一樣，只顧今天不看明天。當然她的邏輯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明天永遠是看不到的，誰知道這個產品未來表現是否超出預期？客戶手里有錢，你不去營銷就被別人營銷了去，那些大客戶們，其他券商和銀行全都盯著呢！和張姐這樣的事情一樣，只要是基金出了問題，青瑋明白，這樣的客戶永遠也挽回不來了。換做鯤鵬基金沒有老鼠倉，只是單純的做得差，客戶照樣會做死，想要再出單簡直是癡人說夢。

　　“佳茜，你知道嗎？徐霞去年的到手收入有150萬多，今年她的業務還是繼續在井噴，估計今年也最差會有七八十萬的收入，差距真的太大了。去年這波牛市我真不應該分心管家里的裝修，早知道直接讓我爸去瞎指揮一下就算了，去年我如果全身心努力，可能多賺二十萬是很輕松的，唉~~”青瑋一臉的懊喪。

　　“徐霞賺這么多?。磕悄闳ツ昕偣矁裟昧硕嗌伲俊奔衍鐔柕?。

　　“我應該30萬多一點吧，以前做得比我差得多的劉丹、李娜都做上去了，去年我職級只是保級，而他們很多都是連跳三級，劉丹年收入起碼比我多20萬。”青瑋抱著頭，雙手來回揉搓著頭發，“沒有來牛市的時候盼著來牛市，誰知道牛市真的來了，還是和我擦肩而過，牛市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呀！13、14年好好干活打基礎，15年再沖個一年，也許人生就晉級了，一步順步步順，怎么會混這么差……”

　　佳茜看著青瑋難受的樣子，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過去幾年，我不是在家補覺就是在干什么私事，花在單位里的時間十分之三都沒有。別人卻在拼命干活，現在牛市一來，別人就直接是人生贏家了。而我，還在爛泥里掙扎，佳茜，一步差步步差，家里也拖累我不少啊，為什么我買房這么晚，為什么牛市來了我偏偏要裝修了？這都是跑在了時代后面了啊，我現在拼命追拼命跑，也只是勉強不被命運的巨輪碾碎而已，總是慢一拍?。“Α?p>　　“好了好了，和別人比什么比？人家都是寧城人，根深蒂固人脈廣闊，最要緊都有爸媽可以依靠，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我們上面老人既沒錢又沒法出力，連接個娃燒個菜都只能靠我們自己！朋友方面，我們兩個在寧城有幾個熟人？你一年能賺30萬不錯了，我們裝修的錢都付出來了不是？已經蠻好了?！?p>　　佳茜又補充道，“你分心管住家里，帶著宥宥又要顧著店里，也是沒有辦法，我們把宥宥養大，管得好一點，就比人家強，要這樣想！”

　　聽了這幾句開解的話，青瑋還是欣慰不少的，想想自己三分力能做到這個收入也不錯了。去年下半年開始努力到現在，雖然在數據上還不能體現出來，但是客戶的感情基礎已經很不錯了，如果未來兩年出現牛市，自己未必不能卷土重來，再懊悔不夠努力也于事無補，時光不會倒流，還是抓住現在最最要緊。

　　“唉，聽說徐霞和三個同事到處在看房子，打算組團買排屋，最近徐霞買了輛保時捷的718，全部弄好要接近70萬了，真的人生得意??！”青瑋抬起頭看佳茜說，“這個人現在辦公室里你真叫沒看見，鼻孔朝天了，真的看著氣人，但她的勤奮還有成績真的不能不讓人服氣，這才是最讓人沮喪的，我居然被他虐得毫無脾氣！”

　　“她這么拼命每天出去跑，做得好也應該的?！?p>　　“現在我比她要努力了，她在辦公室大部分都是在聊天吹牛，出去跑得也不像以前勤快了，只要給我時間，我會趕上去的，看著吧！”青瑋捏緊了拳頭狠狠地說。

　　“心態好一點，做一點是一點，有多少的能力賺多少的錢，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欠的錢早點做回來我覺得就很滿足啦?！奔衍绲南Ｍ墁F實。

　　開戶的數據是很直觀的，如果是空戶，引進資產那一欄就是0，如果是有效戶有資產的引進，那么資產欄就會寫引進的資產金額。青瑋發現，雖然開戶數量青瑋大大領先，但徐霞開戶的工作顯然更有質量，一個月開了三個戶，引進的資產確實千萬級的，而青瑋的5個客戶資產加起來才二十多萬，懸殊的差距！

　　“抓大放?。”仨氝@樣才行，在大客戶的開發上必須打破瓶頸，找到好的方法和路徑！但有小的客戶也是好的，數量多了客群資產更加穩定，但大戶也是相當重要的，一成的客戶占九成的交易量，這就是著名的一九定律，我要抓住這一成的大客戶！”青瑋仔細分析未來的行動策略。

　　于是青瑋就開始考慮拜訪客戶中資產最多的大客戶，青瑋最先想到的就是老板娘周姐，但是她不喜歡炒股，買私募基金又虧過很多錢，她前不久更是救了青瑋一把。所以任何把握程度不高的產品都不可以輕易去推，當然這個原則也適用其他客戶。對于老板娘的風險傾向來說，青瑋認為目前只適合推一些低風險固收類產品，以后行情明確有機會的時候，可以建議老板娘配置一些權益類的資產以擴大受益。

　　青瑋列了一張表，把喜愛炒股程度高的客戶按照資產從高到低排出來，然后就開始一一拜訪。談起股票，青瑋還是很有心得的，談完股票氣氛不錯，青瑋就會聊到家人是否還沒開戶，可以把資產分攤一點，分別打新股，這是家庭理財的一種好的方式；如果客戶家里都開了自己單位券商的賬戶，那么就只能讓客戶幫忙介紹朋友來開。畢竟現在大盤也已經跌下來，點位還是比較合適的，如果遇到有興趣炒股的朋友，請客戶幫忙介紹一下。

　　這樣的思路整理下來，聊天的話術也已經成型，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拜訪卻毫無成效。最多遇到的情況就是，客戶拉著青瑋談股票，談走勢，費了半天時間最后問有沒有可以開戶的人都直接搖頭，有的客戶談起股票能拉著青瑋從上午談到吃中飯，然后拉著青瑋吃飯吃好再談，青瑋只能心里暗自著急，卻沒有任何辦法。

　　有的客戶冷淡難以攀談，有的客戶恰巧有事忙碌難以深談，有的客戶家庭成員沒有開過戶，但卻不愿意開戶，有是因為夫妻財產互相隱瞞的，有不愿意分流資金的，也有的干脆直接和青瑋說懶得開。在不斷地碰壁中，青瑋也意識到現今的社會，舉手之勞已經成為極為稀缺的美德。偶爾遇到熱情介紹朋友開戶的客戶，總能讓青瑋感慨地在佳茜耳邊嘮叨半天。

　　這一天傍晚，剛熱好飯菜坐下和宥宥吃飯沒多久，就有一個消息發過來。是一對夫妻在外學習的孩子今天正好回寧城，明天就要出去，問青瑋能不能上門去開戶。

　　雖然宥宥剛上一年級，但是做作業需要青瑋在一旁指點和檢查。這樣留孩子一個人在家，孩子還有些害怕，但為了開戶，青瑋第一反應還是先答應下來的，約了飯后過去開戶。剛說完電話宥宥就叫上了：“爸爸，我一個人害怕，你不要走。”

　　“宥宥乖，爸爸出去一下大概三四十分鐘，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就回來，好不好？你怕啥呀？”

　　“我怕有外星人來抓我?！卞跺蹲哌^來緊緊地抱住青瑋的大腿。

　　“哪里有什么外星人啊，沒有的。你把房門關起來，或者把燈都打開，爸爸會在攝像頭里看著你的，你別怕！”

　　“我還是怕，爸爸！”宥宥還是不松手。

　　“乖囡，那這樣啊，爸爸一定要出去的，我盡量快回來好不好？你把電話手表放桌上，害怕的時候給爸爸打電話，好不好？”青瑋蹲下來抱住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青瑋覺得擁有兒子的依賴真正無比幸福。

　　“好吧，那爸爸你要快點回來哦！”宥宥猶豫地說，放開了抱青瑋的手。

　　走的時候宥宥已經先把自己關進了自己的房間，在里面喊了一聲“可以了。”然后才讓青瑋出門。

　　出門前青瑋再三交待誰叫開門都不能開，這才匆匆出門往客戶家里趕。騎著爛屁股的小毛驢剛到半路，突然又想起客戶開戶還需要把創業板的資料帶去給客戶填寫，自己的資料都在汽車里，而汽車又在很遠的彩票店里。思來想去青瑋聯系了一位住在近處的同事，去取了一份創業板資料才趕去客戶家里。

　　自從有了手機開戶程序，上門給客戶開戶成了很方便的事。從收取開戶費，到取消開戶費，再到開戶送禮，主動調減傭金，體現了證券行業服務心態的變化。從最初的高高在上到現在的無微不至，然而這樣的轉變卻并不能讓久被股市傷害的股民有些許的慰藉，反而有了埋怨的理由。

　　青瑋在這位錢姓老哥的家里，開完了他兒子的戶。盡可能耐心地和他交流股市的當前動向，也了解到他是想給兒子開個戶，放些錢在里面分散一些資金，一個家庭這樣分為三個賬戶，同時打新，希望提高新股的中簽概率。錢哥說已經沒有信心在股市里搏殺，股票放著不動算了，也就配置一些底倉用來打打新股。

　　看著靜靜坐在一旁穿著睡衣的大學生，聽著他父親和自己聊天，不玩手機，卻也不參與這番對話，仿佛是隔離在另一世界的人物。青瑋在這個小伙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學生時代的樣子，身處象牙塔埋頭學習，對現實社會正在發生的變化一無所知，對外界的事務漠不關心，只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剛想打斷客戶的話，手機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一看正是意料中宥宥的電話。

　　“哦是宥宥啊，爸爸馬上回來了，不要怕啊，我來了?！鼻喱|聽到電話里宥宥著急的聲音，馬上安慰道。

　　“錢哥，我小孩還小，一個人在家，我要回去了，你有問題隨時來營業部找我，或者微信上喊我！”青瑋和老錢告別。

　　收獲一個新開戶，懷著滿足的心情匆匆趕回家，卻又要面對孩子的作業問題，原來快一個小時了宥宥的作業還沒有做好，青瑋只能耐著性子給宥宥檢查拼音是否寫錯，算術是否做對。

　　小小的一年級，所有的作業卻都要家長簽字才算徹底完成，除了抄寫作業的家校本要簽字，還要在數學的作業本上簽字，其實就是讓家長把所有的作業檢查訂正完畢，就像是專為老師減輕負擔一樣，青瑋對此苦不堪言。想著自己小時候的學習什么時候麻煩過父親，全都是自己做好老師檢查就好了。

　　現在的小學生作業，全都布置在QQ群里，孩子在學校里已經在家校本上抄好?；丶液笮枰议L和Q群的家校作業逐一核對，孩子家校本是否抄錯，作業是否檢查確認全對。上次青瑋忘記給宥宥數學的口算本簽字，害得宥宥被扣了一顆星星，搞得青瑋郁悶不已，這還是給孩子的作業嗎？這簡直就是布置給家長的作業??！

　　真作孽！大人們整天勞碌工作還不夠，晚上回來還要陪孩子寫作業，孩子學得慢，還要變身成為野獸對孩子進行摧殘，這樣的小學生活簡直讓青瑋痛不欲生。

　　今天因為青瑋出去辦了點事，就導致孩子作業全部弄好超過了八點半，即使像是打仗一樣趕時間，還是到了9點20才睡到了床上?？粗鴥鹤雍鲩W忽閃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不肯睡覺，青瑋自己倒有些睜不開眼了，“算了，難得一次不洗腳了，直接睡了算了?！鼻喱|伸手關了燈抱著宥宥沉沉睡去。

　　開戶的工作不光是在營業部內部競爭激烈，在不同營業部之間的競爭實際更加激烈。

　　為了拉一個有潛力的重要客戶轉戶到自己營業部，每個客戶經理想方設法對客戶進行攻關，開出低傭金的條件是必要的手段。因此寧城市券商之間的傭金戰常常不定期開啟，當然主要還是小券商對XX券商的集中圍獵。由于小券商缺乏客戶數量個資產，因此吸引開戶開戶和引入資產就成為極端重要的業務，在這個指向下，傭金政策的靈活性就顯然優于龐大臃腫的XX券商。

　　早在15年以前，青瑋所在的XX券商，100萬的客戶給萬分之5的傭金就已經很低了。但其他券商就能給到萬分之3去吸引客戶轉戶開戶。這對交易頻繁的客戶來說是有很大的誘惑的，畢竟一年下來交易傭金可能就差幾十萬。

　　這個時候就考驗客戶經理與客戶的交情夠不夠鐵了。如果客戶經理和哪個客戶平時交流并不多，交情不深，加上這個客戶在意傭金不在意更換券商，那么被低傭金營銷是很容易的。

　　這種高度競爭的時候，往往也是體現客戶經理價值的時候。很多小券商慢慢地發現：XX券商的客戶不是很好挖，客戶工作都做得很到位，光靠平時零零碎碎的挖墻腳見效太慢，這可怎么辦？

　　于是就有了人才的挖掘，我挖不動你的客戶，我就挖你營業部的重要的客戶經理，或者直接挖你的部門主管。只要你的人被我挖過來，那他的客戶就能批量轉移到我這里來。所以隨著寧城市券商數量的增加，原先作為絕對市場老大地位的XX營業部的投資顧問們，就成了市場上的香餑餑。各種臺面底下的運作層出不窮，有的客戶經理跳槽可以去小券商做一個團隊長，有的優秀一點的客戶經理，可以直接跳槽成為主管。而有的主管則可以直接通過跳槽升級為營業部的一把手。

　　14年底15年初，營業剛剛在忙著搬家的時候，有一個人就找到了很好的跳板。一家新的券商正在籌備成立，而他則突然地成為了這家新的小券商的總經理。這個人就是原先負責過理財部的金胖子，后來又主管過投資顧問部的一個部門，對XX營業部的大客戶了如指掌。不光如此，金胖子走的時候還帶走了賈逸飛這個忠實下屬，以及另外的兩名年輕新員工。最夸張的是，這家營業部竟然就開在XX營業部的馬路對面。這使得挖客戶行動更方便了，如果客戶來XX營業部銷戶，一轉身就可以去馬路對面開戶，無縫銜接，讓XX營業部頭疼不已。

　　就這樣，在競爭券商的營銷攻勢下，XX營業部流失了很多重要客戶。因此對客戶經理來說，做好存量客戶的維護就顯得尤為重要。除了存量客戶本身的維護，存量客戶身邊的可開客戶，也成了重要的競爭資源。早一日把客戶身邊的可開資源開發完畢，這個客戶就早一日沒有了被外部券商營銷的漏洞。

　　誰知這樣的業務競爭不光是在券商之間，在同一家券商里的同事之間，也少不了這樣的廝殺。小小的寧城市，總有些客戶是兩個客戶經理同時認識的，為了搶奪客戶潛在的資金資源，開出大客戶身邊的親朋好友，就成了只許成功不可失敗的行動。

　　這天青瑋坐在工位打電話聯系存量客戶，突然看到兩個工人抬了很大的一個花籃進了辦公室，這引得辦公室的同事面面相覷。正在工人不知道往哪搬的時候，只見坐在青瑋身后的孫潔大聲招呼兩位師傅，讓他們往自己這里窗口位置擺放。

　　等到師傅按照孫潔的要求擺放妥當，大家也圍過來品評觀賞。只見這個落地式的花籃有些像商鋪開業時用的那種款式，上面用不知道多少朵不同顏色的玫瑰，組成了一個很大的心形圖案，外圍再圍了一圈花做圓形的邊。這個花籃除了高大以外，并不讓人覺得有多么美觀，有點怪怪的感覺。

　　孫潔是和青瑋同年的單身離異女性，前一段婚姻就因為老公外面涉及非法集資詐騙欠了不少錢而離婚了，自己多年的積蓄也都被丈夫騙了去，現在單身在證券公司打拼。作為投資顧問部的老員工，她的特色是交易類客戶特別多，平時產品業務基本上不做，只做交易類的業務。論客戶交易傭金的規模，營業部里無出其右。

　　“孫潔，是誰送你這么大的花籃啊？是999朵玫瑰嗎？太霸氣了！”小蔣好奇地問。

　　“呵呵呵，蠻好看的哦？當然是朋友送的嘍！”孫潔驕傲地笑成了一朵花。

　　“什么朋友送的，肯定是男朋友吧？”趙斌揶揄道。

　　“這個......保密?！睂O潔掩著嘴笑。

　　“哦呦，浪漫來不行了，啥時候結婚，讓我們吃喜糖？”另一條工位通道的吳燕也走過來氣哄。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調侃孫潔起來，孫潔也不以為意，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結婚有什么好的？做人要享受過程，結婚很容易被套牢的。不要像那個誰誰，嫁給了大自己五十歲的教授，結果教授九十多身體還好得很，深度套牢了啊?！睂O潔發表著自己的價值觀。

　　“孫潔說得對的，及時行樂，不被婚姻捆綁，我支持?！鼻喱|也配合地胡謅。

　　隔壁工位的李娜跳出來說話了：“陸青瑋，你說得輕巧，那你還做什么好爸爸好老公呀，整天屁顛屁顛就為了老婆孩子，那你一個人不就自由了嗎？”

　　“我這不是已經深度套牢了嗎？”陸青瑋無奈地自嘲，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這時沈怡潔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大家一看，這位和陳智偉一個重量級的美女投資顧問今天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只見孫潔看到沈怡潔走過來就馬上收斂了笑容，退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顯得有些不自然。

　　吳燕剛和走過來的沈怡潔打招呼說：“沈怡潔，你今天......”還沒說完，就看見沈怡潔走到孫潔面前，舉起手臂指著孫潔說：“孫潔，我的客戶王姜川的老婆來找我開戶，你是不是今天上午給她開掉了？”

　　孫潔看沈怡潔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指著自己的鼻子質問，有點下不來臺，就硬著頭皮說：“什么王姜川，我不認識呀？”

　　“王姜川的老婆，叫周春麗，今天早上說好了來找我開戶，到了營業部被你截胡了，你還不承認？”

　　“哦周春麗啊，她是我老早就認識的呀，她來開戶我正好在樓下碰到，就給她開了呀，什么截胡，你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好不好？”孫潔辯解道。

　　“周春麗是不是跟你說了，要找我沈怡潔開戶，你跟她說誰開都一樣，開了之后她要找我也可以，是不是這樣說的？你也太不要臉了，我和他老公說好了，讓他老婆過來開過一個賬戶，平時就是他老公操作的，你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搶？”沈怡潔絲毫不給孫潔留面子，直接就把內情說了出來，而且明顯是和當事人核對過當時的情況的。大家一聽頓時什么都明白了，平時孫潔和沈怡潔都是出了名的會做業務，而孫潔是比較不講規矩的那一個，今天顯然是孫潔做得過分了。但因為大家都是同事，不太好相勸，只能站在一邊看情況發展。

　　“什么不要臉，你說話注意點！我開戶也是光明正大的，周春麗又不認識你，如果她和你說好了，就不會在我這里開了。誰讓你不在場了？”看沈怡潔說話一點不留余地，孫潔也毫不客氣。

　　“你就是不要臉！我跟你講，你最大的兩個客戶跟我熟得很，要不是我以前顧慮同事關系沒有去開發，我要他們另外開過戶，把資產轉到我這里容易得很！周春麗的開發關系你敢綁定我跟你沒完！”沈怡潔兇狠的眼神盯得孫潔不敢對視，甩完了狠話轉身就走。

　　孫潔收到了玫瑰花，本來今天心情美美的，結果卻被沈怡潔一頓怒罵破壞了，看著她的背影，只能恨恨地“哼”了一聲。

　　看到沈怡潔走開，大家到現在才松了一口氣，吳燕說了一句：“大家都是同事，不要搞這么僵。都退一步吧。”大家也不好說什么，都紛紛散開。

　　等到中午只剩下青瑋和小蔣，小蔣和青瑋說：“孫潔真是的，沈怡潔的客戶都敢搶，營業部里他和陳智偉一幫最老的投資顧問，哪個不是狠角色。真要搶起來怎么搶得過他們呀?！?p>　　“是的，孫潔做事情太不講究了，平時控制一些男客戶的賬戶給她做交易量也就算了，開戶還要惹事情，這樣下去怎么搞得好？”青瑋指導孫潔是屬于那種路子很野，很不安分的那種女人，遲早會出事情。

　　“你知道嗎？他的客戶里有很多跟他不清不楚的，她還經常跟客戶借錢，經濟上也有問題。還整天吹牛這里買了房子，那里買了房子?！毙∈Y的吃瓜精神馬上提了起來，積極爆料。

　　“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上次孫潔和我說她杭州的房子有170多個平方，在上城區離西湖很近的一個高檔小區，說又是什么學校的學區房，我也不熟，她說得頭頭是道?！鼻喱|想起孫潔說過的。

　　“是的是的，她跟我們也說起過，說她杭州有套大房子?！毙∈Y有點羨慕地補充道：“最近你發現了嗎？孫潔開了一輛保時捷帕拉梅拉，說是男朋友送的，這個車很貴的要一兩百萬?！?p>　　“歐呦，我看到過這個車子的，這兩天才開進開出的，原來是她呀。怪不得最近底氣足了，敢搶沈怡潔的客戶?！鼻喱|有些恍然，原來有后臺撐腰了。

　　“唉，說不清楚，都是有本事的人?！毙∈Y笑笑說：“我們只能老老實實開戶做業務，和她們都沒法比?！?p>　　青瑋也笑笑點頭。今天沈怡潔算是和孫潔徹底翻臉了，以后同事之間說話更加要小心了，弄得不好就會得罪人。這沈怡潔和陳智偉走得最近，陳智偉和沈怡潔原來是最資深的投資顧問主管，在營業部里一唱一和，是一對老搭檔。后來因為沈怡潔業務特別厲害，不想因為做部門管理而影響自己做業務，就干脆把部門主管的位子讓給了陳敏。論起在寧城的客戶關系實力來，孫潔和他們還不是一個量級的，加上孫潔今天也心虛，所以吵嘴的底氣也特別不足。

　　青瑋看到今天這雙潔劍拔弩張的一幕，就坐在旁邊都感覺到一陣緊張和焦慮。為了一個客戶，就可以不顧體面就這樣面對面的互掐，回想自己以前碰到客戶的家人被人搶先開掉，甚至自己的基金關系客戶被同事搶著開掉了融資融券業務，自己只能咬著牙悶聲吞下這個苦果。眼見這些金字塔上面的人物，為了一點點利益都是這樣斤斤計較，不禁反思自己對于利益的敏感程度是否不夠？對于自己業務的鉆研程度是否不夠？還是得精明和市儈一些啊，要想做好業務，勤快是一方面，算計也是很重要的方面啊，得要注意。

　　翌日。

　　“青瑋，你放在我店里開戶的易拉報被人投訴了，剛才寧城的彩票管理員來和我說了?！?p>　　“什么？是哪個混蛋投訴的，哦，肯定是禮拜天那個被我說了幾句的討厭鬼去投訴的，他還問我彩票店可以放這個嗎？我跟他說關你屁事！”青瑋煩心的很，“那么管理員說什么了嗎？要不要緊？”

　　“要到是不要緊，就是要趕緊撤掉，不然被拍照什么的拍下來再投訴上去就要被停機處罰的。”

　　“真是他M的，這么倒霉！現在管閑事的人怎么這么多？”

　　“你干什么啊，最近怎么老是罵人，是不是那個人被你罵了才去投訴的?。俊?p>　　“唉！最近心情煩啊。工作上整天做點沒用的活，我要去多跑跑了。啊呀~那個人有毛病的，禮拜天到店里不買彩票，煩得很，問半天有的沒的，也不像要買彩票，問題一大堆，我不耐煩說了幾句?！?p>　　“你看你看，老是看別人不順眼，忍忍都不行。管理員說了，下個禮拜開始，民政局要派一個人來店里駐點，寧城要創全國衛生文明城市，要確保店里沒有煙蒂，沒有紙片垃圾。店里不能有和彩票無關的宣傳用品，要我們趕緊撤掉?！?p>　　“知道啦，那你把易拉寶收起來放車子吧，放了兩個月了一個戶也沒開到，還被投訴，真倒霉！”青瑋氣憤地說，“上面要做什么事，很多出發點是好的，但底下的人就是一窩蜂，形式主義！他M的彩票店里怎么可能沒有煙蒂呢？彩票店里怎么可能沒有紙片呢？笑話了?！?p>　　“你這么多埋怨干什么，有什么我們配合就是了，大不了掃地掃得勤一點，抽煙讓他們去外面抽去，反正我喉嚨正好受不了?！奔衍邕€是心平氣和地說。

　　“知道了。不說了，我出去想辦法開戶去了?！?p>　　“唉等等，先和你說一聲，以后抽煙的人讓他們到門外抽，你好好說，不要又和別人吵起來了?！?p>　　“知道啦知道啦?！鼻喱|不耐煩地應道。

　　銀行開戶一個月能夠開到上百戶，而真正轉入資產有效的客戶卻一個都無。

　　青瑋清醒地認識到，這些形式主義的工作，對自己毫無好處還耗費精力。開戶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才行，在自己熟悉的朋友和客戶身邊挖掘，雖然前期碰壁，但并不說明此路不通，而是自己跑動拜訪的客戶朋友還不夠多。

　　要想開出一定數量的有質量的客戶，自己的工作量必須提到一個很高的程度，以量破量，以量產質！只有自己的工作量達到量變的級別，才會在開的戶里出現有質量的客戶，在這個年頭，本來開戶就少，這是個標準的概率問題，只有提高工作量拜訪量，才能提高這個概率，如果不通過大浪淘沙式的活動，是難以取得成效的。

　　另外，要想積累大客戶，存量客戶的梳理也是同等重要。很多客戶賬戶上沒什么錢，實際很有錢，只不過他重點不在自己的券商里做。有的客戶以前行情來的時候炒過股，但是后來因為行情不好或者其他原因撤離了股市，這就需要查詢這些客戶的歷史資產峰值，從峰值去了解他的資金潛力，這些都需要溝通和交流。這也是反洗錢工作的第一個要達到的要求，了解你的客戶。

　　有了這樣的頓悟，青瑋的心里如同破開了迷霧，心情也爽朗起來，不就是吃苦嗎？不就是和客戶多交流嗎？誰怕誰啊？

　　接下來的日子，青瑋從市區到鄉鎮，從機關單位到企業廠區，從店鋪商家到客戶家里，走家串戶如同一個馬不停蹄的推銷員，從自己整理的名單里每天安排5個以上的上門拜訪對象，心里抱定的目標就是新開客戶以及和客戶加強情感交流，達到其中之一的目的就算合格。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而這樣的工作確實也讓青瑋感覺到自己找對了路子，這樣大量的拜訪，不但和客戶拉近了距離，增加了了解，更摸清了客戶的背景和潛力。雖然開戶的數量并非立竿見影，但和人打交道多了，青瑋感覺缺少的就只有一樣東西了，那就是時間！

　　在青瑋的記憶里，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日子。頂著還債的壓力要在工作里取得成績，同時還要在兒子的教育上費盡心思。然而工作上進展緩慢，緩慢得如同停滯了一般，創收遲遲沒有提升的跡象，而兒子的貪玩也導致學習習慣的不佳，作業的正確率極低。青瑋對生活的焦慮被兒子激發了，每天都要用嘶吼的教育方式對待兒子，每天坐在兒子邊上監督兒子的作業狀況，看到兒子拼命努力的樣子最后還是對做錯的題一臉迷茫，青瑋就會陷入瘋狂的狀態，傷害著孩子也傷害著自己。

　　可憐幼小的宥宥還不懂事，就在爸爸這樣的嚴厲管教下度過一晚又一晚的時間。每天就想著快點做完作業能夠玩一會，但卻恰恰事與愿違，作業總是錯一大堆，青瑋批改和講解的時間總是超出兒子做作業的時間，最終剩余玩耍的時間少得可憐。青瑋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在學習上這么困難，讓自己的急性子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如何做到平靜耐心地教導，便成了青瑋每晚都要煎熬的任務。

　　青瑋發現，孩子上小學，老師和家長口中所謂的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其實就是讓孩子放棄愛玩的天性、專注枯燥的學習，在這個年齡實際是逆人性的艱難征程。很少有父母能夠做到真的耐下心來牽著自己親生的“蝸?！比ヂ眯校切┱f的輕巧的教育方式，在青瑋實踐起來，都那么難如登天。

　　每天早晨送孩子上學，都要一路叮囑嘮叨著“仔細認真”之類的詞句，被訓木訥的孩子到學校門口碰到同學才有了一些生氣。想起過去自己上學的時候，做個體戶的父母很少關心自己的學習，更沒有早晚接送的待遇，當然也少了氣急敗壞的喝罵，才覺得現在的孩子都那么地可憐，似乎沒有什么童年快樂和自由可言。除了學習就是各類輔導班，難有盡情嬉戲的時候。

　　把孩子送到校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們就完成了當天一半的使命，松了一口氣，就聚成一堆互相倒著帶娃的苦水，一個訴苦幾個附和，有時互相批駁有時又轟然大笑，祖輩的嘴里總有說不完的孩子的話題，個個神采飛揚精力十足。

　　接送的父母的就沒這么悠閑了，來不及看著孩子背影消失就各自趕路上班，8點時分，人行道上擠滿了往來的電瓶車和行人，校門口的馬路邊橫七豎八地停滿了各色汽車，有叫喊著叮囑孩子的，有摟著爸媽依依不舍的，大人們的眼睛里都閃著驕傲的光芒，孩子們在校門口遇到了同班同學都熱切地招呼著一起進校園，這熱鬧的場面如同趕集，來去匆匆換了一撥又一撥。

　　看著這些形色匆匆的父母，還有在路邊幸福交談著的辛苦老頭老太，想到宥宥卻沒有享受過爺爺奶奶一次這樣的接送，這也應該是他童年里的一大缺憾了吧？

　　對于自己對待宥宥的嚴厲，青瑋其實并沒有對比出自己當年的幸福。因為自己的童年時期，父母從來沒有盡心陪伴過自己。早晨起床上學時，爸媽還在被窩里睡覺；桌子上早就放好了一張5元紙幣，由自己去買大餅油條或別的早餐吃；晚上放學后，回到小商品市場二樓奶奶處吃晚飯，然后自己回家做作業，到睡覺了也不見自己爸媽打牌回來。

　　一天難得見上一面。

　　這樣少的陪伴下，對自己學習和生活的關心很少。然而青瑋生活上犯了一些小錯誤卻遭受異常嚴厲的對待，從來沒有對青瑋有任何的肯定和鼓勵，因此青瑋從小就很懼怕這個脾氣火爆的父親。而母親呢，也是向來順從著父親的脾氣，沒有為了保護自己而和父親爭吵，這就更加嬌慣了父親的“權威”，在家里指點江山作威作福，把最暴躁憤怒的一面給了家人，把最和藹耐心的一面給了陌生人。

　　青瑋既痛心宥宥缺失的隔代疼愛，又同時慶幸著這種缺失。青瑋實在是不想自己的父親，再有任何的性格缺陷傳遞給自己的兒子。然而最想不到的是，青瑋仍是通過自身把上一代的性格缺陷展現在兒子面前。宥宥做錯作業時看著青瑋，眼睛里充滿著慌張和害怕，這樣的神情常常印在腦海里刺激著青瑋更加地痛恨自己的父親，痛恨這種陸家的基因。

　　同樣是想要對下一代好，不同的家庭，表現得截然不同。僅管有很大一部分的家長不同程度地“摧殘”著自己的孩子，但還是有很多有良好情商和智商的家長，選擇用更耐心溫和的方式引導孩子，而不是像青瑋這樣用暴怒的方式表達自己的無能、責任孩子的不足。

　　青瑋每天都在擔心，兒子長大了會不會像自己這樣討厭著自己的父親，回想著兒時父親對自己的傷害，同時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也會用這樣暴怒的方式把情緒施加給別的人。最終都活成了自己痛恨的人，青瑋真的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