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釉給了對方一個幽怨的眼神:
“別扯別的,我現(xiàn)在問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應該告訴我,車禍背后的真相……”
“不是,叢雅釉!”
魏蕭眉毛立起不可思議狀,他將碗放下:
“與拆遷相關的新聞已經(jīng)鋪天蓋地,你身為良村人竟然絲毫沒有耳聞,這叫我怎么相信?”
雅釉又重新低下頭,不知道哪里來的怨氣:
“魏蕭,事關你和我爸的性命,別拿那些表面冠冕堂皇的新聞報道來搪塞我,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么?你只需要如實告之,那天怎么會那么巧合?有人故意開車撞你,而你又怎么撞上了我爸坐的車?還有,出租車里另外一個人是誰?”
魏蕭眸光流轉(zhuǎn)了一下,平常喜歡看她低眉斂目的模樣,然而此刻卻感覺她不太順遂:
“原來,你還知道擔心我,昏迷再久也值了。不過,事故都發(fā)生這么久了,你爸……沒有把真相告訴你?”
“他只說是因為二哥的案子!”
“那就是了,你還想知道什么?出租車里另外一個人?抱歉,我沒看清楚!”
從字面上,雅釉還是很欣賞他的回答,恰到好處避開了所有雷區(qū)!這個人真適合當談判專家,那話巧妙地,沒有天理。
她剛剛經(jīng)歷從女孩到女人的一大轉(zhuǎn)折,并不認為昨晚的開始,即定為神圣愛情的加持,相反,她倒覺得兩個人的隔閡越漸深刻!
“好吧!就這樣了。我想,我該走了!”
她義無反顧抓起背包,不想再深談下去。
魏蕭痛心疾首,初經(jīng)床事的女孩,難道不應該明確要求男方為自己余生負責?大多數(shù)也應該羞澀難當才對,最不濟也該玻璃水晶心落幾滴淚控訴一下吧?怎么她是這副不冷不熱的鬼樣子?竟然還說翻臉就翻臉!虧他還刻意學電影里的男主角,一大早買早餐親自用調(diào)羹取悅她!
“雅釉,你在生氣?為什么?”
雅釉沉默半響后無奈笑了一下:
“魏蕭,我一直都是這樣,你確定……我符合你喜歡的類型……”
魏蕭緊接著反問:
“我喜歡什么類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
“我清楚,高個子,長頭發(fā)大波浪,冰山美人,目空一切……”
“你……說的是陳律師?”
“你承認了。”
“不是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沒錯,我與她有過幾次業(yè)務上的交涉,不過,那純屬工作不摻雜任何情感的。所幸和你談戀愛,我始終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魏蕭低下頭,暗自慶幸終于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突然間干笑兩聲:
“商量一下唄,以后看到什么?能不能別一個人瞎琢磨?胡亂揣摩那么久,多辛苦,不過,吃醋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雅釉并沒有什么閑情逸致聽他打趣,更不會關注他的表情變化,過了好一會兒,才嘆口氣淡淡地說:
“魏蕭,如果有一天……我們走不下去了!希望也能好聚好散!”
前一刻還在倫偷笑,這一刻魏蕭幾乎暴跳如雷,他立即明白她話的弦外之音,胸口是壓抑不住的起伏,顯然,這與平日一副淡然處之,安之若素的言行相悖!
“叢雅釉,我認為我們的愛情還輪不到其他人插手……”
雅釉問:“其他人,你所說的其他人是誰?”
哪里是其他人,明明就是他父親!
終于他一把捉住對方的肩膀:
“所以,你想表達什么?”
雅釉看他隱忍怒氣的樣子,表情依舊淡淡的!她輕輕搖頭,努力逃出他的鉗制!
“沒什么……”
“叢雅釉,你是在折磨我嗎?”
“我該回家了!”
“昨晚上我們……”
魏蕭語塞兩秒,拇指差點將食指搓破:
“睡完就逃,這像話嗎?”
“……”雅釉停止掙扎,瞠目望向他,終于明白了男人的那點占有欲,果然帶著與生懼來的原始性!
“叢雅釉!”
魏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片:“這個……先給我一個解釋吧!”
叢雅釉接過來,確定是抽血化驗單據(jù),她搖一搖頭,不加思索將單據(jù)撕碎了!
“你從哪翻出來的?”
“褲兜掉出來的……你化驗血,到底怎么了?”
雅釉沒有直接拆穿他,心不在焉地回復:
“沒什么,就是給人輸個血而已?”
“你輸血,什么時候?輸了多少?”
“十天前,200 CC……有問題嗎?”
魏蕭思緒穿越,昨晚一幕幕在眼前跳躍,顧及她的初次,每一動作都格外收斂,生理上還不曾盡興,那種云端漫步?jīng)]有持續(xù)半刻,她便一頭栽進水里昏厥過去。隨之席卷而來的是他心底的劇痛……
昨晚她曾說過這樣一句:
“你想要,我會給,但是你真的不怕后悔?”
眼下,他果然后悔了,昨晚的巧取豪奪多么愚蠢可笑!
后悔之后挫敗感一陣陣襲來……
此刻,他心又開始抽搐似的疼!可是,再疼痛,再后悔,對方何以感應,一言不合就了無眷戀地離開,還是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那種……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的心這么硬?
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沒有及時掌握如何留下她的訣竅!
“雅釉,我不后悔,你要走,帶上我……”
周海潮是佟盟的小跟班,領了主人的命令,送魏蕭二人回翌城!
他家世普通,身手不錯,性格有點類似于二哈,時而咆哮,時而蠢萌,時而耿直……不知道一個富二代老板是怎么忍受他的!
叢雅釉一路上聽他歡聲笑語,從身世,到工作,后來說到掙錢,才發(fā)現(xiàn)這人并非酒囊飯袋!
再后來講到拍賣行,雅釉突然來了興致,
“你說那些拍賣行,需不需要什么文物拍賣資質(zhì)?”
“你說的是老百姓手里的藏品嗎?那和文物能有什么關系,這行當都屬于自由買賣,不需要什么資質(zhì)?”
“那要是藏品拍賣的話?我需要怎么做?”
“這個怎么說呢,拍賣行的水還是很深的?”
“首先拍賣行靠什么掙錢呢,主要是為收你的圖錄費,鑒定費、出關費、交易保證金等費用,更讓人氣憤的是很多小的拍賣行,忽悠藏家交完鑒定費后,鑒定時故意告訴你的東西是假的。鑒定費不退了,保證金也不退了。”
“原來是這樣!”
“你有東西要拍賣?”
“我還是想其他辦法吧!”
期間,魏蕭保持撲克臉全程沒有參與進來。貌似還在為早上的談話耿耿于懷。車子下了高速,直接開到了那家私人醫(yī)院,
雅釉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魏蕭,那人拉上對方的手腕連解釋都省了,順勢將人按在病床上,以命令的口吻要求醫(yī)生為其輸營養(yǎng)針!直到看到吊瓶掛上,才轉(zhuǎn)身出了病房!
叢雅釉的營養(yǎng)針吊瓶時間不長,僅四十分鐘,還沒來得及入睡已經(jīng)結(jié)束!她揉一揉手腕,走出觀察室,走廊內(nèi)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幾圈,居然沒找到那個人的影子,電話懶得打,她果斷一個人出了醫(yī)院!
天沒有酷熱,不過沉悶異常!植物們垂頭蔫立于蒸籠之中,一副頹敗的樣子!
林蔭路下,雅釉落寞走了好一陣,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正猶豫是打車還是公交時,余光猛然掃過一家熟悉的商業(yè)門店,
這不正是飄絮茶樓嗎?
果真和這個店有緣呢?
她不自覺靠前走了幾步,就在決定要擦身而過的一瞬,眼睛無意間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到茶樓一層大廳,兩個人端坐在木質(zhì)格子茶座內(nèi),即使看側(cè)影,也再熟悉不過!
瞬時間,她觸電般呆若木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萬千疑問早已掙扎至靈魂出竅,他,他們倆怎么會坐在一起?
叢雅釉原地僵立在臺階之下,腦袋死機,雙腿石化,眼睛一動不動盯著他倆的一舉一動,直到一聲尖叫將所有人的思緒打亂,
“叢文閣,好你個狗娘養(yǎng)的……”
雅釉確定沒有看錯,眼睜睜看著,母親魯敏一個箭步縱身沖上門廊,悍婦式推開玻璃門,直奔二人眼前,一時間茶盤杯碟四處飛濺。
雅釉深知母親,平日里周身流竄著市井氣,遇事一張口便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什么奸夫淫婦,狐貍精,負心漢,攜帶著廁所下水道系列骯臟不堪的駭人味道,不帶打腹稿的漫罵聲通天而來……
母親她這是來捉奸了吧?那么……雅釉恢復清明后。腦子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移步至大型“捉奸現(xiàn)場”,大廳內(nèi)早已亂作一團,兩個保安摁住不斷亮起獠牙的魯敏,叢文閣的頭被茶杯砸破,血正順著略顯斑白的發(fā)絲蜿蜒而下,服務員手忙腳亂正在尋找醫(yī)藥箱,
曾麗容的帽子被掀翻掉,雅釉看到她頭發(fā)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那個美麗的女人,發(fā)際線明顯后移了太多,巨大的額頭光光亮格外顯著突兀!
門外有人推開玻璃門,崔欣怡快步走入大廳,在曾麗容耳邊小聲耳語幾句,饒是平日從容不迫,此刻也變了臉色,她將手掩住口鼻,隱忍著什么?
魯敏看到此處,反而停止了漫罵,她平靜下來后左右瞧了瞧在場的各位,冷哼了兩聲,掙開了保安鉗制,直挺挺站起來,兩三步走至雅釉身前,鐵鉗一樣挾制雅釉的胳膊一頓拉扯,那動作就像拎起一條死狗,
“雅釉,來,認識一下你親爹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