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去寒看著眼前的大陸,有股莫名的熟悉感,“這地方,有點(diǎn)熟悉?!?p> 這種虛實(shí)不分的情景最恐怖了,“你不要嚇我?!?p>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聽到溫然的話,“百冰原。”
“百冰原?”溫然嚇得猛地扭頭看他,由于動(dòng)作過大,掙脫了綁在她臉上的手帕。
她連忙綁上,這難言的氣味讓她難以忍受。百冰原常年冰雪覆蓋,跟眼前的情境千差萬別。
溫然不由地咕噥一句:“幻境這么厲害,可以自己寫故事了?”
姜去寒沒搞清楚這個(gè)幻境的情況,他扯了扯被溫然拽著的袖子,沒扯動(dòng)。無奈看了她一眼,對方卻全然無視他。
他很快冷靜下來,“先別慌,跟我走。”
按照地形估算,這里離他的秋陽宮很近。去那里看看,也許能找到破陣的線索。
“咦?”
溫然試圖移動(dòng)軀體,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根本無法觸及地面的實(shí)物,“我們是魂體狀態(tài)(tài)?”
姜去寒彎腰,伸手拈了一小搓黃土,在指腹揉搓幾下。他與她的情況截然不同,他是實(shí)實(shí)在在能觸摸到幻境的一切事物。
溫然目瞪口呆,“不是吧?”
如果她倆是魂體,姜去寒的情況跟她一樣才對。如果只有她是魂體,為什么能摸到他的衣物?
他眼底閃過一絲沉思,“跟上?!?p> 溫然“飄”著跟上姜去寒,他方向感很好,在毫無地標(biāo)的情況仍舊準(zhǔn)確無誤的來到了秋陽宮。
宮殿全被毀壞,焚燒、打斗的痕跡還有留存。地面鋪上一層塵土,角落都許多烏黑發(fā)(fā)霉的痕跡。斷壁殘?jiān)屡紶柲芷骋娨恍└叨雀氖牵?qū)(qū)蟲、蚊蠅嗡嗡飛舞,禿鷲在空中盤旋。
溫然開始反胃,她強(qiáng)忍住干嘔的身體反應(yīng)。
姜去寒眉頭緊蹙,他想不通:秋陽宮近萬年的積累,在神州有龐大的門徒,明里暗里都有自己的網(wǎng)(wǎng)絡(luò)(luò)。就算他意外死亡,短期內(nèi)(nèi)也不會(huì)影響秋陽宮的有序運(yùn)轉(zhuǎn)(zhuǎn)。到底發(fā)(fā)生什么?才能讓這個(gè)龐然大物任人宰割?
溫然掏出絲帕,把自己的眼睛蒙上。她運(yùn)轉(zhuǎn)(zhuǎn)體內(nèi)(nèi)的生靈訣,神識逐漸上升。正當(dāng)她想停下觀看情況時(sh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把她的神識托起來,直到她將整片大陸盡收眼底。
她似乎“看”得非常遠(yuǎn),千河城,昔日蔥蘢的森林化為烏有,無邊的煞氣從無妄海噴薄而出,逐漸向外拓展。她試圖“看”向沃野城,但體內(nèi)(nèi)靈力流失嚴(yán)重,眩暈感直沖腦門。
溫然眼前一黑,神識從高空墜落,摔回體內(nèi)(nèi)。她一個(gè)踉蹌,往前倒。手臂被他一把扯住,免了她直撲地面的慘劇。
“謝謝?!彼行┟摿?,整個(gè)人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姜去寒沒料到她這操作,渾身僵硬。
溫然緩了好一會(huì)兒,“千河城也是這樣。”
姜去寒心中那點(diǎn)陰沉消散,他輕推了幾下,“你,以后少吃些。”
“什么意思?”他嫌棄我重?溫然發(fā)(fā)出強(qiáng)烈的譴責(zé),眼神像是一把把刀子。
※
“這地方怎么那么邪門?”溫然都要抑郁了,她在這幻境留了好久了。這地方?jīng)]白天黑夜之分,她連續(xù)(xù)在高度抑郁的環(huán)(huán)境中奔走,整個(gè)人的情緒開始暴躁。
她趴在姜去寒的背上,神色懨懨,“沒有任何生機(jī),太壓抑了?!?p> 他沒有附和她的話,“累了就睡一會(huì)兒?!?p> 看到秋陽宮的那一刻,姜去寒的情緒確實(shí)有波動(dòng)。但冷靜下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huì)讓它走到那一步,也就釋然了。
倒是他的小青梅,像是被關(guān)(guān)進(jìn)籠子的小貓,脾氣越來越大。
他體內(nèi)(nèi)的天邢訣動(dòng)了一下,姜去寒停住腳步。
“天邢訣有反應(yīng)。”
“我也是。”
溫然從他背上爬下,朝著牽引生靈訣方向奔跑。
溫然大口喘氣,越靠近這地方阻力越大,好不容易走到這里,氣喘吁吁。
“祭臺?”
“嗯?!?p> 這個(gè)祭臺有些不同,它祭紋是一個(gè)無數(shù)(shù)雜亂線條組成一個(gè)眼睛的圖案,整塊祭臺凹入地下。無數(shù)(shù)的線條由外向內(nèi)(nèi),顏色由深變淺。
溫然繞著祭臺轉(zhuǎn)(zhuǎn)了一圈,看到中央的紋路還是白色,沒有被侵染,“陣法沒啟動(dòng)。”
姜去寒半蹲,剛想伸手摸紋路,被溫然喝止,“用手帕!”
他依言,拿起一點(diǎn)色塊,嗅了幾下,“血跡。”
溫然看祭臺的“眼睛”,渾身寒毛直豎,她收回視線,低聲跟他說:“那個(gè)眼睛給我的感覺很不舒?!?p> 姜去寒若有所思,過了一會(huì)兒,他說:“你試著運(yùn)用生靈訣,看看能不能催動(dòng)它。”
溫然仿佛聽到什么驚天內(nèi)(nèi)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為什么?我都避之不及,還催動(dòng)它!萬一出什么事怎么辦?”
他想想也是,“那我試試?!?p> 說完沒等她反應(yīng),運(yùn)靈催動(dòng)體內(nèi)(nèi)的天邢訣。隨著發(fā)(fā)訣的運(yùn)轉(zhuǎn)(zhuǎn),陣法中間的眼睛仿佛有了生命力,想要睜開。
溫然被自己的腦補(bǔ)嚇到,連忙捂住眼睛,嘴里念念有詞:“只要我不看,就什么都沒發(fā)(fā)生。”
姜去寒確認(rèn)陣法的情況后,就聽到她自欺欺人的話,啼笑皆非。
“好了,沒事?!?p> 溫然還是很相信他的,睜眼看,確實(shí)沒事。
她松了一口氣,吐槽:“詭異得很,有什么發(fā)(fā)現(xiàn)(xiàn)?”
姜去寒:“魂血為線、通天眼、生死權(quán)(quán)。這是生靈祭?!?p> 溫然久久不語,咽下口水,拿拿道:“用整個(gè)神州死去的魂靈血脈都集中到祭臺,凝繪成通天眼,通過啟動(dòng)陣法,更改天地規(guī)(guī)則,掌控世間最高的操控權(quán)(quán)的那個(gè)生靈祭嗎?”
她一直以為生靈祭是傳說……
姜去寒點(diǎn)頭,“對?!?p> 一團(tuán)晃晃悠悠的云霧突然出現(xiàn)(xiàn),強(qiáng)勢插入兩人的話題,“沒錯(cuò),就是生靈祭。你們看到的就是三百年后的世界。”
溫然握住武器的手微微放松,看清說話人后,無線鄙夷:“是你?”
姜去寒一愣,見她自言自語,仿佛人操控一樣,“怎么了?”
溫然渾身一僵,她錯(cuò)愕地看著他,再看看不遠(yuǎn)處飄著的人影,說了個(gè)“你”字把到嘴邊的話吞回肚子,不行,這事不能讓他知道。
她皮笑肉不笑,“我沒事,剛剛產(chǎn)(chǎn)生幻覺了。”
姜去寒半信半疑,見她臉色確實(shí)有些蒼白,“沒事吧?”
溫然搖頭,轉(zhuǎn)(zhuǎn)身擁抱他。
姜去寒愣了一下,雙手慢慢回籠,輕輕撫摸她的脊背。
那團(tuán)云霧晃了幾下,飄到溫然跟前,“哎呀,好久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