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搬回父母家,向暖夫妻又分房了,不同的是,這次只能由白堯帶小萱睡,向暖肚子越來越大了,小萱又是歡蹦亂跳的年齡,怕踩著腹中的孩子,只能如此。為此向暖覺得很愧疚,小萱剛只一歲半,正是需要媽媽懷抱的年紀,向暖沒有辦法摟著她睡,沒有辦法抱抱她,想到小萱的身世,向暖更是對她覺得抱歉。之前帶小萱向暖都是親力親為,都說孩子是誰帶的就跟誰更親,所以小萱也特別粘著媽媽,經常纏著向暖要抱抱,向暖卻滿足不了她這樣小小的要求——站著抱她抱不動,坐著抱又怕小萱踢著肚子。
兩個孩子就是這樣,即便沒有偏心,即便對她的愛不會減少,但是孩子得到的關注和照顧便會被分走一半,而且正常來說,大人會把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在照顧小一點的孩子身上。
第一個沒有女兒陪在身邊的夜晚,向暖失眠了,已經習慣了半夜和凌晨起來喂夜奶,到那個點就醒了,不知另一間房里的小萱還習慣嗎?
這一次的懷孕過程很順利,每一次孕檢過關向暖都有如拿到通關文碟,終于過關斬將能夠安下心來。B超篩查是干媽給向暖做的,干媽對向暖說:
“哎,你看你兒子,好可愛,腳還翹得高高的跟個大爺一樣躺在那里吃手呢!”
是個兒子,向暖挺開心,這就兒女雙全了,對于她來說人生就圓滿了。她和白堯倒不重男輕女,但是公公婆婆肯定是想要個兒子的,這也算給老白家立了個大功,向暖心里有點得意。
果然,公公婆婆得知是個孫子,拿著B超單反反復復看個沒完,高興得嘴都合不攏,公公馬上說:“滿月酒要大辦,要大辦!即使虧錢也要大辦!”全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向暖有天下午沒有課,在家休息,她推著午睡起床的小萱到附近走走,沒想到遇到了午小拾的媽媽,她的前婆婆,向暖客套地打了個招呼。
午小拾媽媽看向暖推著女兒,又大著肚子,眼圈就紅了:“小暖啊,這兩個孩子本該是我們兩家的啊!”
向暖聽著這話挺尷尬,她應到:“阿姨,現在小拾也挺好的,他女兒也上小班了吧?”
“唉,女兒倒是很可愛,就是我那媳婦……”
這些年午小拾偶爾會跟向暖聯系,向暖知道他也過得挺不好。向暖父母好歹原來給她和午小拾首付了一套房,而午小拾的老婆翁英是他的初中同學,在這個城市也是外鄉人,沒有房子,離婚后就帶著女兒和父母在市區租了一套小房子住,跟午小拾結婚后,午小拾的父母只好出錢給他們買了一套小房子,一大家子擠在那套小房子里,雞飛狗跳。翁英又帶著一個女兒,調皮得不得了,前婆婆心氣那么高的人,自然不滿意,她覺得兒子雖然離過婚,但也沒孩子,跟未婚沒差別,工作又好,人也優秀,怎么著也不該找個離婚帶孩子的女人啊!午小拾跟翁英結婚后,也經常為那個多余的女兒爭吵。翁英是個火爆脾氣直筒子,跟公婆更是三天兩頭正面沖突,公婆被氣得幾次搬回了老家。
前婆婆問到:“肚子里這個孩子知道是男是女了?”
“哦,是個兒子。”
前婆婆流露出無比羨慕的神色,“太好了,唉,本來該是我們午家的兒子!”
向暖是知道午小拾父母的,也是嚴重的重男輕女。
向暖覺得這個話題沒辦法繼續,對前婆婆說:“阿姨,那我先走了,帶著小萱散散步。”
推著小萱走在路上,向暖突然覺得真解氣!她對午小拾個人沒有什么意見,無愛,無恨,他們離婚后仍舊像朋友一樣相處,有問題也相互幫助。可是對當初在他家受的氣,還是耿耿于懷的,而今天這氣終于捋順了!前婆婆就是算得太精,最終還是失算了,聰明反被聰明誤,有什么比自己討厭的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大快人心的呢?
自從搬回向暖父母家,向暖覺得白堯就不怎么著家了,平時工作早出晚歸,周末也找著各種機會和借口回他們自己的小家呆著,把她和小萱扔在爸媽這里,向暖慢慢覺得不滿,她自己大著肚子,小萱又還小,她當然希望白堯沒有工作時能多在家幫幫她爸媽的忙,畢竟爸媽年紀大了,小萱也越來越皮,爸媽帶起來很吃力。
暑假剛開始那段日子,白堯幾乎天天都找著借口回去一趟,一去就是大半天,一會兒說衣服沒帶,一會兒要去拿個什么東西。向暖不滿地說:“白堯,你現在放假了,能多呆在家里陪陪孩子嗎?幫爸媽分擔一點呀。小萱現在皮得很,爬上爬下,到處竄,我身子重跑不動,爸媽也盯不住,太累了。”
白堯比向暖還不滿:“我們一個月花了2000元給他們請了個做半天的保姆,家務事爸媽不用做了,爸媽也就看個孩子,你天天喊著他們多辛苦,你也太心疼他們了!我難道沒有帶孩子玩嗎?沒有帶孩子睡嗎?到現在我半夜還得起來喂一次奶!我以前沒有當段長時在家做這做那,給孩子洗衣服洗澡,我沒做過嗎?當段長以后工作忙,做事少了,你就開始有意見了?”
“你怎么不講理啊白堯,是不是你媽媽給你灌輸的這種思想啊?一點都不懂得感恩!是,我們是給他們請了個保姆,但保姆只打掃衛生做一頓飯,其他時間其他事情誰做啊?小萱的事我媽不放心交給保姆,都是親力親為,每天早上忙到快十點才吃早餐。我們不支持你工作,你平時能這樣一頭扎在學校嗎?但你放假時是不是該為家里為孩子多付出一點呢?”怕爸媽聽到他們吵架,向暖壓低聲音說,但是壓制不住內心的怒火。
白堯蹭地站起來:“對,我要對他們感激涕零,跪恩膜拜!你真的越來越像你媽媽了!強勢!咄咄逼人!”
“你不占理所以你說不過我!不是我咄咄逼人!”向暖反唇相譏。
白堯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做不過來就不要做得那么精細,你媽就是把自己搞得很累,把別人也搞得很累!”
這件事她跟白堯溝通過幾次,但最后兩人總是說得不歡而散,久而久之她也不想再說了。到這時她才覺得這次懷孕,白堯變了很多,她的心有點冷下來了。
學校組織白堯去外地參加暑期培訓,一個星期。向暖刻意地一個星期沒有跟白堯聯系,而白堯也沒有跟向暖聯系過,沒有主動來問問家里的孩子、孕婦怎么樣了。
白堯回來后,向暖什么話都沒說,沒事一樣,照樣跟白堯有說有笑,但她覺得,他們倆,不知什么時候起,心里已經有了一道墻,連說笑都顯得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