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想著，

　　牛善身旁的小鉆風便是尋了一處空隙自顧自地躺了下去。

　　不時發出些鶯吟之聲，

　　想必是這乙字號洞穴的地太過舒服了罷。

　　如今正值深夜，

　　牛善想了想自己也該就寢了。

　　不過這百平大的卻沒有一張床，就算是嬰兒床也沒有！

　　妖怪里頭不興這套，

　　天地即可為席，日月即可為被，

　　哪里用得到床，用得著被？

　　君不見，

　　小鉆風平躺在地呼呼睡。

　　君不見，

　　彼時丁字號洞里皆狼狽。

　　有間大房子，便算是萬歲狐王對牛善莫大的厚待了！

　　牛善心中暗罵自己一聲貪心，

　　便徑自也學著小鉆風模樣尋了一處空處睡了起來。

　　這一天，

　　比起自己穿越近一年來還要累。

　　別看老岳父這么好說話，但他實打實是頭妖王！

　　英雄遲暮，

　　尚且還有三分火氣。

　　這妖王，

　　必然也是兇戾異常的，尤其是一身神通舉止間便能讓小妖牛善隨意灰灰。

　　但，

　　牛善卻能在老狐王底下得到認可，能得到一個面試玉面公主的機會，能得到牛魔王四件套，能得到青丘進修的保留名額，能……

　　這是因為什么？

　　那是——

　　我，牛善，本事啊！

　　對，

　　就是因為牛善是自前世穿越過來的三好青年，從小接受著優秀的九年制義務教育——所以牛善優秀，優秀得勝人一籌，優秀得令人頭皮發麻。

　　他會舔，

　　他會總結，

　　他沐浴在偉光正的指引下，習得了真善美。

　　他，牛善，必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妖王。

　　一名兼具真善美、偉光正的好妖王！

　　這夢，

　　真香！

　　牛善便在這夢中睡過去了……

　　……

　　翌日，

　　小鉆風依舊是只巡山小妖，

　　所以他一大早便是起來巡山去了。

　　而，

　　牛善，他不一樣！

　　今天，

　　是老狐王答應給他面試玉面公主的一天。

　　老岳父曾經說過：“明日便讓玉面見見你，若是她滿意，你倆便成親罷！”

　　這話，是牛善昨日最大的收獲。

　　所以他銘記于心。

　　一大早，

　　牛善刻意洗漱了好幾遍，里里外外都用積雷山間的香蘭草涂抹過一遍。

　　便是為了將他身上那股蚯蚓精的氣息除去。

　　我得讓玉面公主見到自己最優秀的一面。——上進的小妖牛善

　　頭上戴好一頂水磨銀亮熟鐵盔，身上穿齊一副絨穿錦繡黃金甲，雙腳踏進一雙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間再束一條攢絲三股獅蠻帶。

　　這新的一天便是來了，

　　美好的新一天！

　　也是我牛善繼承積雷山事業的起點！

　　整個積雷山雖然廣，摩云洞雖然大。

　　但相較于里頭零星遍布的小妖洞穴，那些甲字號、乙字號的優質洞穴還是很好找的。

　　玉面公主住得便是摩云洞屈指可數的甲字號洞穴，俗稱——“狐貍洞”。

　　大名喚作：“玉面居”。

　　這個名字還是老狐王在玉面公主出生時，專門去當時東土王朝的首都抓個書生取得，屬實也是煞費苦心，愛女情切。

　　不過，

　　牛善要去的地方卻不是玉面居，而是老狐王居住的狐王洞。

　　若沒有老狐王引薦，

　　整個積雷山不論妖將還是妖卒，膽敢靠近玉面公主閨房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也是牛善只知玉面長得漂亮，卻不知道她漂亮到什么程度的緣由。

　　除了，

　　那些負責給玉面公主端茶送水、看門護衛的小妖，

　　積雷山上還沒有其他狐王以下的妖怪見過公主的容貌，也算一大奇事了。

　　牛善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三好青年，心中對于狐貍精的固有印象，也是經過了許多名著抑或小說的摧殘，最終將女狐貍定義為——漂亮外加……嗯。

　　因此，

　　牛善耳旁不是便是響起一聲，

　　愛像一道光~

　　很憧憬，又很迷惘，甚至有些害怕。

　　一邊想著，

　　牛善不知不覺也是到了——

　　積雷山的權利中心，摩云洞的至尊歸屬，甲字號洞穴的無冕之王，

　　也就是——

　　外歲狐王居住的，

　　狐王洞！

　　洞外終日輪班駐守著兩名小妖，

　　一者面色蒼白，喚作白銀。

　　另一者便好認多了，一顆碩大狗頭搖搖晃晃。

　　“見過牛善大王，大王可是來尋萬歲的？”

　　狗頭小妖顯然是懂事許多，雖是哈喇直流卻也凈說實話。

　　“嗯。”牛善走近些，“萬歲他……可有醒了？”

　　白銀小妖卻沒狗頭那般懂事，直接便是開口回絕：“萬歲未醒，莫要打擾！”

　　牛善一聽，

　　有點不大開心！

　　白銀吶，

　　你看看人家狗頭妖，

　　舌頭都快伸掉了，口水都快流光了，就差直接上嘴舔了。

　　牛善大王就喜歡這種小妖！

　　日后，

　　我牛善當上積雷山的新大王，

　　他，狗頭，必當委以重任。

　　再看這白銀小妖，

　　明顯也是混不吝的，

　　若是等我牛善當上積雷山妖王，必定讓他滾蛋！

　　滾得越遠越好！

　　這，

　　就是我牛善大王的態度。

　　不過如今我牛善大王忍了，暫且忍了！

　　唧唧……

　　狐王洞前，不時鉆過幾頭老鼠，竄過幾只小狐貍。

　　這些，

　　都是未來積雷山小妖的后備軍！

　　曾幾何時，

　　牛善的前身也是他們的一員，

　　積雷山乃是妖王領地，像這些隨處可見的小動物倒也不是稀奇之事。

　　并未妖妖皆可化形，也并未妖妖皆可擁有靈智。

　　一切——

　　都需要機緣。

　　雖是這般說，但是此刻牛善等在狐王洞前卻是有些急了。

　　莫非，

　　老狐王先前所說皆是戲言，

　　難道我牛善萬般看重的千載機遇，居然就這么被老狐王耍了？

　　不，

　　我，牛善，不信！

　　老狐王答應過我……他答應過的！

　　我沒瘋！

　　我真的沒瘋！

　　來人拉住我，我真的沒瘋！

　　——

　　這一切都是夢，

　　牛善大王昨晚沒睡好，起得太早。

　　又一大早等在了狐王洞前，竟然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

　　半晌之后，

　　也不知道是幾時。

　　咿呀一聲，

　　狐王洞的大門也終于打開了。

　　迎面走來了一位白髯鶴發的老仙人，

　　呸！分明是老狐王！

　　“小的……拜見萬歲，萬歲萬壽無疆！”

　　洞外三小妖，皆是齊聲拜呼。

　　“嗯……免禮罷！”

　　萬歲狐王拂了拂手，面帶笑意。

　　下一刻，

　　他瞥見了牛善，

　　臉上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