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的嘛怕橫的,橫的嘛怕不要命的。
打架也就是這么個道理。
一番混亂下來,眼看著遲冬獨疼的喊出聲來了二院的人終于是沖進來,嘟嘴的云裳和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葉亭九在一邊搗亂,阻止他們救人,救遲冬獨。
意外的很難辦,大部分人都沒想到四院的新生居然還有點本事。
葉亭九就跟這獅子狗百般努力也抓不住的后脖頸跳蚤一般,身法極為詭異,蹦跳竄越,二院的人完全摸不到衣角邊。這一推那一躲的,磕磕絆絆,眾人的臉色刷白起來。
當然了,主要還是端著劍一副誰他喵的不服老娘就揍他丫一頓的李問天比較可怕。
反正二院的人是誰都看到了小霸王遲冬獨額頭上的小包。
薛建是最害怕的那個,他帶著人拉住遲冬獨就往外跑。不周天在上,李問天這個瘋女人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一瘸一拐,最后還是被人抬著出去了,遲冬獨的臉火辣辣的。
“這筆賬,我記住了?!?p> “李問天,你給我等著?!?p> “我遲冬獨一定會回來的?!?p> 撂下兩句不輕不重的吶喊,遲小將軍不甘心地瞪著眼兒,四腳朝天的被人抬走了。
此刻夜色正濃,抹掉了最后殘留的灰色和鮮紅。
從學堂里穿過,二院的隊伍有些松散。
薛建的臉色鐵青,遲冬獨是他上報過來的,現在這個丟人臉面的樣子出去,會不會把怒火撒在他的身上?
又拐幾個彎,二院和四院剛好是對角線,離得不近。
二院的人吵吵鬧鬧起來,薛建心里一邊抹黑四院一邊開脫自己,幾乎整個院子的人都看見了身為次席的遲冬獨被抬著回去。
“好了,放我下來吧?!?p> 剛才那個氣急敗壞的小霸王發話,收起了自己撒潑賣混的一面。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預料到接下來的事情。
遲冬獨表現得很冷靜,既沒有遷怒于人也沒有唉聲嘆氣。
他看著樹林里遮蓋的那一角,眉眼之中分明帶著笑意。
這一笑,便是諸般問題,看得人打顫。
薛建不明所以,試探著說道:“遲師兄,您..這是怎么了?”
遲冬獨回答:“剛才,整個柳園的人都看到了吧。”
點點頭,隨行的人有點摸不透自家二師兄的心思。
薛建不是太笨,他有點反應過來。
“合著師兄您剛才的言行....都是裝出來的?”
“廢院這樣大的事情,不鬧一鬧你以為李問天在那里真的有那么容易去做嗎?”
遲冬獨笑著反問,然后低頭看著自己腿上的傷。
又是一陣沉默,薛建又反應過來。
“那這傷...它也是...?”
“不全是。”
遲冬獨屈膝摸了摸自己的傷口,血液凝固,一道并不觸目驚心的傷痕留在自己的小腿上。
不致命,但也并不好受。
最起碼自己這幾天的行走會很不方便。
“我是打算故意敗給她好拿她的口實,但李問天現在的能力超出了我的估計,那一劍燎寒...確實擋不住,也算是歪打正著?!?p> 話說完,遲冬獨站起來看著逐漸被黑云吞噬的殘月,心里有點敬佩李問天。
雖然那是個女子,是自己的對手。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心生敬意。
只有這樣強大的人才有資格讓他出手。唯一可惜的是,京都想看到那座院子被碾碎的人何止他老爹一個,希望自己能趕在那些人之前擊敗李問天,一個完整的,斗志和力量都完美的李問天。
那樣,才不算是白忙活一場。
轉過身來,遲冬獨看著薛建,吩咐幾句話。
“晚上找幾個機靈的人,務必要在明天讓京都的大街小巷都知曉之前發生的事情,記住,不要留下痕跡。”
“謹遵師兄的吩咐,您放心,我之后就去安排??墒抢顔柼炷抢?,真的不用再做什么嗎?”
“不需要。”遲冬獨搖搖頭?!爱吘故巧弻毺幹畾?,京都府邸里多少老大人指望著自家后生娶了她,這只會下金蛋的小母雞要是真受重傷了,怕是陛下震怒,誰都吃不了兜著走?!?p> “明白,一切照著師兄的意思來。”
遲冬獨滿意的點點頭,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他一定要吃下最美味的一個部分,或者所全部。
很高心,二院的人都很高興,原來自己的師兄沒有敗,原來一切都是讓那座院子倒塌的算計,原來扮豬吃老虎是這般美妙而爽快的行為藝術。
薛建笑了笑,他高興的地方就不止如此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一院的油水他可是久仰大名。
今天晚上等他消息的人還真不少,有的是銀子。
然后,他就感受到骨子里一股血染的寒氣蔓延而生,遲冬獨似笑非笑的從上往下,看著他。
春中四月,天氣還是寒冷的,先不提薛建身上半厚的衣物裹著,他居然在顫抖,腳底更是發涼。這時,薛建才真正想起了遲冬獨最可怕的地方,那便是殺氣。
殺氣殺氣,殺過人才會有真正的殺氣。
毫無疑問遲冬獨殺過很多人,從小跟隨神將出沒,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童年。
“慕容卓霖的銀子你可以賺,但是記住你是哪一院的人,否則的話...銀子再多也沒地方花的?!?p> 如同是一只逗弄老鼠的貓,小霸王撥弄了幾下就失去了興趣,一瘸一拐的也不讓人扶著離開;薛建松口氣,后杉濕滑,猶豫、畏懼和幾分怨恨按照先后順序,不斷浮現在他小人味道十足的面容上,看得同伴都有些內寒。
時夜風起,最能照人心骨冷。
而在四院里,前腳二院的人離開,后腳葉亭九快活的笑容就止了下來,他轉身看著身后人。
李問天紅潤的臉色逐漸刷白起來,以至于在她呼喚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白光污染了她的雙目。
她的身體微微向后側,一只陌生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云裳,把門關上,快?!?p> 這句話是葉亭九說得,說得很輕很細,門外的人幾乎聽不清楚。
絲毫沒有質疑的執行,云裳跑過去。
隨著四院破舊的院門合攏,靠著葉亭九的少女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真元暴走,李問天身體里的太陰之氣就像是洪荒猛獸一樣奔走在她只能容納溪流涓涓的身體里。
云裳的小臉也及時慘白過來,李問天則搖搖頭,示意二人不要呼出聲來,接著兩眼一閉似乎暈了過去。
果然如此,先前那一劍李問天實際上付出的代價更大。
葉亭九趕緊搭著少女的手,在云裳的牽引下,把她扶進屋子里。
再關上門,云裳看著氣色煞白的姐姐,終于忍不出聲來。
“問天姐姐,她到底怎么了,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先前那一劍她大概是裝的?!?p> 說出自己的猜疑,葉亭九順便讓李問天躺好,心中猶豫片刻還是搭住了少女的手腕。
沒有想象中那么光滑和回味,還有那么點粗糙,算來這也是一只握劍的右手??僧吘故瞧链髿獾纳倥?,冰冰涼涼的,有些舒坦。
可葉亭九皺眉,比起手感經絡的暴動更讓他在意。
對于先天蓮寶,或者叫仙氣,他了解得很多。
這其中的太陰之氣,云楚千百年來只有女子才會擁有,是一種先天脫離母胎時不周天賜予的寶物。不但能使得擁有者在修行的道路上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非常有利于下一代的傳承。
凡是歷史上有記載的共八例,其中七例后代都出現了神游境界的強者,絕對的香餑餑,甚至曾有一國美人引起天下大亂的前塵舊夢。
而這個時候葉亭九有點畏首畏尾,他身體里最起碼有兩樣東西對她有好處和危險,必須要謹慎處理。所以,葉亭九平靜的看著云裳給李問天擦拭額頭上的汗水,趁著小丫頭轉身擰毛巾的一瞬間往少女昏過去的身體里注入一小股真元。
非要形容這個過程的話,大概就是水火突然相容的一個過程。
沒有什么其他旖旎,李問天很快就醒了過來。
這說明葉亭九的方式很有效,但同時引出了新的問題。
云裳大概是蠢萌的,意識不到什么;那么李問天呢,她很了解自己的身體,一劍過后也做好了昏睡個把月的心理準備。
而現在,她醒了,半個時辰都沒到,往常奔流不絕的太陰之氣就像是一只溫順的小綿羊那樣咩咩的圈養在一畝三分地里。
她看著一旁滿臉無知的葉亭九,不知道自己的小手被占了便宜。
至于說云裳,雖然有點抱歉,但少女不覺得小丫頭能做些什么。
李問天挺起身子,說道:“抱歉,能請你出去嗎?”
葉亭九安靜地出去,關上門然后聽到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
少年搖搖頭,區區換衣服而已,我都看過師姐了,難道會在乎這個,真是小心眼。
不過,心里比劃了一下尺寸,葉亭九繃著臉很嚴肅地動用神識計算了一下。
嗯,師姐確實小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