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寨主，俺老五有個請求，不知道能不能說？”
那趙五憨厚一笑，摸著腦袋問道。
“直說無妨。”
徐牧野點了點頭。
“俺今年也有五十三歲了，力氣不比從前，就是跟隨寨主下山劫哪些肥羊，也怕拖了弟兄們的后腿。”
“這伺候土地不是一門簡單的手藝，有些重苦，比如在泥水里插稻秧，一站就是一天，婆娘們禁受不住水寒，還要我們漢子上。”
“所以俺想主動請纓，幫助山寨照料這五十畝水田。”
“老五種了一輩子水田，也算是個行家里手，俺敢拍著胸脯保證，一畝水田能出五石稻米來，再在這水田里養一些稻花魚，既能吃地拉蛄，秋收魚肥時，也能改善山寨的伙食，您看怎么樣？”
趙五瞧著徐牧野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罷，又帶著幾分期許等待徐牧野吩咐。
徐牧野環顧四周，有幾個年紀較長的憨厚漢子都蠢蠢欲動，他們本就是農人，侍弄了一輩子土地，比起打打殺殺的山賊營生，他們更喜歡種地這種踏實的營生。
“好。”
徐牧野贊了一聲，而后朗聲道。
“從今以后，黑燈寨立農衛，專侍水田，凡是五十歲以上的漢子，想要入農衛的都可以加入，山寨里的婦孺自愿入農衛者，每月發一百文月錢。”
“趙五，從今往后，你就是我黑燈寨，農衛衛長。”
趙五一臉呆滯，萬萬沒找到徐牧野竟直接將如此重任交給自己，直接被天大的驚喜沖昏了腦袋，身旁人笑罵道：
“趙五，你他娘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其余的年長山賊面上也都是懊悔，沒料到這樣的好事叫別人搶了先，若是自己自告奮勇，說不準這農衛衛長的好差事就是自己的了。
不過一切都遲了。
“老五定不辜負寨主的信任，讓大家早日吃到山寨自己種的稻米。”
趙五大喜之下，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呼喝道。
嚇得徐牧野連忙將之扶起來，道：
“大家都是一寨兄弟，牧野可擔不起如此大禮。”
隨后一番清整，挑出來了十個五十歲以上的漢子組成農衛，至于婦孺們入了農衛，就會有月錢分發，不入農衛則沒有月錢。
見眾人興致高漲，徐牧野將藏在人群后頭的蕭玉娥拉了出來，道：
“我見山寨里有許多孩童已經到了蒙學的年紀，可咱們這是山賊窩，比不上山下有村塾、族塾，不過我既然掌管了老鴰寨，就不能叫山寨的娃娃沒有書讀。”
“蕭夫人本是官宦之后，精通四書五經，我黑燈寨的賬房先生，黃文祿也是秀才出身，都能教娃娃們識字明理，我再教他們算數，決不能叫娃娃們做一個不識字的睜眼瞎。”
徐牧野刻意少說了一句，黃文祿是六十歲才考上秀才，俗稱，老秀才。
“入山寨寨塾讀書的娃娃，今后由山寨供養一日三餐。”
“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那感情好啊，我們家大寶現在正長身體呢，每日能吃兩海碗，我都快養活不起了。”
山賊里有一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粗聲回道。
眾賊哄堂大笑，紛紛附和。。
大宋歷來重文輕武，人人都知道十年寒窗，金榜題名能入仕做官。
可能不能讀的起書，又是另一回事了，雖然黑燈寨的兩位私塾先生都有些不堪大用，不過由山寨供養一日三餐，已經壓倒了多數婦人漢子的不愿。
“既然大家都愿意讓娃娃學字明禮，那再過幾日，我就把聚義廳改造成寨塾，以后就讓娃娃們在哪里讀書。”
徐牧野又說了一句，讓眾人不禁感動萬分，不知道的還以為徐牧野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又哪里能想到他竟是一個嘯聚綠林的山賊頭子呢？
“這次不必下山了吧。”
徐牧野朝蕭玉娥看去。
“呵呵，徐寨主對奴家寄予厚望，奴家又怎么叫徐寨主失望？”
蕭玉娥淡然一笑，語氣隱隱透著柔弱，竟靠在了徐牧野的身上。
徐牧野見其臉色煞白，心覺不對，忙闔掌按在對方的額頭上，果然，燒的像火一般，定是昨夜在石亭受冷風吹了一夜，著涼了。
“寨主，奴家的頭好暈啊。”
蕭玉娥將螓首埋在徐牧野肩膀上，低聲呢喃道。
“都燒成這樣了，還來湊什么熱鬧。”
徐牧野氣道。
“趕快叫郎中來，蕭夫人昨夜受涼了，現在燒的厲害。”
說罷，徐牧野將蕭玉娥攔腰抱起，趕忙朝蕭玉娥的閨房奔去。
蕭玉娥臉頰燒的嚇人，徐牧野將之放在床上，用冷毛巾敷在額頭上，可絲毫不見好轉。
如今沒有999感冒靈，更也沒有感康，徐牧野急的滿地亂轉，就是想不到辦法。
沒過一刻鐘，門外傳來敲門聲，而后進來一個長著黑須的老漢，看起來也不過是五十來歲，穿著灰色長袍，肩上背著一個小藥箱，正是老鴰寨唯一的一個郎中，胡老牛。
“寨主，胡老牛前來為夫人瞧病。”
胡老牛抱拳叫了一聲。
“趕快來看病吧。”
徐牧野擺了擺手，叫他不必多禮。
胡老牛給蕭玉娥把了脈，又裝模作樣地掀開眼皮瞧了瞧，這才道：
“夫人本就體虛，昨夜又喝了太多酒，受了涼風，寒上加寒，老夫治不好，寨主，凡請早日準備后事吧。”
徐牧野心頭如晴天霹靂，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感冒么，怎么就要準備后事了？這他娘的是什么庸醫？
想罷，便惡狠狠地道：
“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若是治不好夫人，那我就送你下去陪她。”
“寨主，這病小人真的看不了，小人本就是專門看牛殤的，偶爾也治治馬、騾子什么的，哪里又會治人啊。”
胡老牛見徐牧野發了怒，嚇的肝膽俱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
搞了半天，這廝竟然是一個獸醫。
徐牧野心頭冒火，恨不得一腳將之踢出門外，腦中忽然回憶起小時候自己見過的一道土方，柴胡熬藥可退燒。
忙道：
“你有沒有柴胡？柴胡熬成藥湯，應該可以退燒。”
“有，有，有，寨主所言不錯，柴胡確實是能退燒，小人也是一時糊涂，竟忘了，小人這就去熬。”
“快去快回，黑虎，你去幫胡郎中熬藥。”
徐牧野朝門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