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寒來到文德殿門前,正好撞見匆匆而來的十二皇子,兩人并肩走進殿內(nèi)。
“兒臣參見父皇!”兩人行了一禮
皇帝見兩人到來,說道“不必多禮。”
又指著閻年狗說:“這位是閻年狗老先生,召見你們,是因為老先生對你二人感興趣的,想見識一下。”
兩人心中驚訝,什么人值得皇帝江世生稱呼老先生,兩人望去,只見一老頭坐在那,十二皇子江問青只感覺是一個普通老頭,江問寒則是眼睛瞪的老大,心中震撼無比。
這閻年狗正是在南朱雀街賣寶的干瘦老頭。
二人又向閻年狗拱手欠身行禮。閻年狗看著兩人,笑瞇瞇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長的是十二皇子江問青,小的則是十三皇子江問寒。”皇帝介紹道。
閻年狗表面樂呵呵的說道“氣宇非凡,果然是人中龍鳳。”
皇帝又將他自己做夢的事情講給江問寒兩人聽,江問寒更是心中震撼的無以言表,閻年狗這幾天一直在叫賣寶物,但他的目的是將老頭自己到不夜城的消息散出去,等待相關(guān)人來找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老頭等的人竟然是皇帝!
從三日前開始,皇帝江世生就一直在做著同一個夢,他夢到一個白發(fā)高冠的老頭,老頭手中捧著一個玉珠子,玉珠子中霞光萬丈,皇帝只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飛進到了珠子里,珠子里別有一番天地。
但皇帝只能在一棟閣樓中徘徊,每當(dāng)出門時,皇帝就會從夢中醒來。
于是皇帝便開始找人,終于在今天傍晚找到。
皇帝看向閻年狗:“老先生,這兩人你也已經(jīng)見過了,說出你的第二個條件吧。”
閻年狗頓時嚴(yán)肅了起來:“陛下想要草民展示此寶,需要在宮內(nèi)月華閣修建一座高臺。”
皇帝疑惑:“這寶物究竟有何妙處,為什么要在月華閣內(nèi)修建高臺?”
“此寶是采南極極寒之冰下的冰玉所制,性屬陰,好冰寒,須用滿月月光才能展現(xiàn)此寶內(nèi)的奇觀,月華閣正是個賞月之樓,有天時地利。至于妙處,陛下到時自然就知曉了。”
“什么樣的高臺,朕現(xiàn)在就可以命人去修建。”
“高臺高三丈,中間開一小孔,小孔大小與此珠大小相同,在小孔下方,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別豎起四面長寬均為五尺的琉璃鏡,琉璃須晶瑩通透,相距十尺,分毫不得差,然后待到十日后月圓之夜即可觀賞珠內(nèi)奇觀。”
“十日后,朕會與月華閣召見文武百官,共賞此寶。”
皇帝吩咐下人,給閻年狗安排好住處,又差遣了一支金吾衛(wèi)駐守,負責(zé)保護閻年狗的安全,名為保護,實則監(jiān)視。
從文德殿出來的江問青很失望,皇帝召見他之前,他正在燕王府的書房批改奏折,繁雜的國事令他頭腦昏漲,一名宦官來到府上對他說,父皇突然有急事要召見他,他以為父皇是為了國家大事,不然不會再在晚上召見他,他心中激動萬分,他急忙駕車來到皇宮,來到文德殿,可事實讓他失望了。
父皇已經(jīng)被榮華權(quán)勢侵蝕了,現(xiàn)在的父皇貪圖享樂,沉迷于財寶與美色。他不在是歷史里描寫的英明神武的皇帝了。
江問青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上,回到了書房,他看著書案上的奏折,嘆了口氣,這個國家還需要他來撐住。
“燕王殿下是有心事嗎?”
窗外穿來蒼老的聲音。
“什么人!”
江問青驚起,快速跳到屏風(fēng)前將懸掛的寶劍取下。
“何方賊人,竟敢夜闖王府!”
“吾不是賊人。”
“倘若不是賊人,又怎會躲在暗處,不敢現(xiàn)身。”
“吾并非不敢出現(xiàn),而是怕十三殿下見吾真身受之后受到驚嚇。”
“孤乃堂堂燕王,怎會懼怕一個賊人!”
江問青話音剛落,一聲嘹亮清脆的鹿鳴就從門外傳來。
然后一圈綠色水紋漣漪從江問青的腳下蔓延開來,水波蕩漾處的地板上,長出一簇簇野花青草,他能感受到他腳底下的花草的觸感,不消片刻花草就長滿了書房,野花的芳香纏繞在江問青的鼻尖,清新而不俗媚。
江問青大驚失色。
無論眼前的景象是幻象還是真實,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整個殷朝會奇術(shù)的人本來就十分稀少,能施展出這種以假亂真的奇術(shù)的人更不會超過五指之?dāng)?shù),但無一列外都是能輕易殺死自己的存在。
江問青嘆了口氣,放棄了抵抗。
這時,書房緊閉的木門突然打開,從夜色中漸漸走出一個身影,不是人,而是一只白鹿。
江問青詫異:“異獸?”
白鹿搖了搖頭,脖子上掛的金鈴鐺發(fā)出一聲翠響,清轉(zhuǎn)悠揚,江問青只感覺自己心中的警惕忽然間煙消云散,心情一瞬間變得輕松了許多。
“吾非異獸,吾乃是文圣公座下的弟子白鹿。”
白鹿站定說道:“吾此番前來,是想詢問燕王殿下一件事”
白鹿抬頭與江問青對視。
“燕王殿下認為,何為國?”
江問青與白鹿對視,只覺得心靈空明,他以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也想過答案,是君,是朝廷,他理所當(dāng)然的這么想。
但這些答案卻感覺終是少了一部分,而今心靈空明,心思通達,他終于說出了令他滿意的答案:
“國者,民也。”
古往今來,國家或朝廷永遠都是依靠百姓,但朝廷依靠百姓卻也奴役百姓。
比如商貿(mào)是國家經(jīng)濟命脈,但朝廷律法卻壓著商貿(mào),從不讓其發(fā)展起來,并且將商人身份視為低等。
比如科舉選拔,眾多寒門子弟中優(yōu)秀者甚多,若是出仕,則必是國家棟梁之才,但偏偏寒門子弟出仕者極少,則是各大世家把守科考制度,緊守資源,將自家子弟送入朝廷。
十三皇子江問寒出生那年,瀾州雪災(zāi),他親自前往瀾州各郡縣指揮救災(zāi),他看到災(zāi)民們刨樹根,吃樹皮,方圓十里的草木都被吃光了,而當(dāng)?shù)馗緩攔賳T的朱紅院墻里卻傳出濃郁的肉香。
易子而食,他是真正見過的,這個詞不再只是書上寫的,那次之后,他就明白了百姓的苦。
白鹿道:“吾清楚殿下心中所想,殿下是想除掉各大世家,解放資源,解放教育,但是,燕王殿下身處的皇室卻是最大的世家!所以燕王殿下猶豫不決。”
江問青沉默了,他并沒有反駁,白鹿說對了,無論什么時候,皇室永遠是最大的世家,皇室一日在,資源便不屬于百姓。
但是若是自己起兵造反,以自己的實力該怎樣對付九州諸侯呢?
推翻了父皇,建立一個新的朝廷,又該取什么制度才能達到自己心中所想呢?
白鹿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去找云刻仙圖珠吧,珠子里有燕王殿下想要的東西。”
江問青從沉思中抬起頭,發(fā)現(xiàn)滿屋的花草和白鹿都不見了,書房又恢復(fù)到了原來的樣子,他的手中還拿著的寶劍證明著,這一切都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