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地產總經理因涉嫌時光書吧縱火案,已被停職拘留。”
“今日,某媒體曝出林氏地產近幾年強占民房的霸道途徑,引起社會關注。”
“據知情人士透露,林氏內部召開臨時股東大會,就高管層變動作出調整。”
“林氏H地招標失敗,股價一跌再跌。”
近日,有關林氏地產的負面新聞占據了月城各大媒體的頭條板塊,很多人揣測這林氏會不會是下一個葉氏集團,翹首看戲的老百姓自是津津樂道:林氏地產財大氣粗,行事作風早已引人不滿,只是一直沒人敢惹這地頭蛇,這一次啊算是放火燒了自家屋頂罷了,自作自受。
至于慢時光和林氏結的梁子,還得從月余前月城晚報南宮瑾親筆的一篇文章說起。
慢時光小樓,位于月城最繁華地段,臨湖而建,歷史悠久,早已被幾大地產商覬覦,只是礙于文化扶持和其在月城的地位及影響力,至今無人敢有所動作。那林軒不知買通了哪層關系,帶著一眾人來公然挑釁,并揚言半月勢必拿下這塊地,還將小樓改造的設計初稿貼滿了辦公區。
彼時南宮瑾正在國外蜜月旅行,聽了這事倒也沒多大反應,熟料第二天的月城晚報就登了這樣一篇幾百余字的文章,言辭之犀利,用語之刁琢,直指時下重經濟輕文化之風氣,利弊有據,含沙射影,字字如珠,頓時引起不小的反響,惹那林軒被文化局點名批評,據悉當時他正籌謀“十佳杰出青年”的噱頭,一時成為大眾笑柄。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場鬧劇般的事件最后會演變成一場蓄謀已久的火災……
彼時,陽光盛暖,三月的風吹得天空微醺。十字路口車來人往好不繁華,只是那似被濃煙熏黑的一角殘垣斷壁顯得格外突兀,走近了些,居然還能聽到里面斷斷續續的談笑聲。
“哈哈!!!我發現寶藏了,這照片上妥妥一枚小鮮肉啊……”
“本社長現在不也是妥妥一枚小鮮肉?”
“我看看,嘖嘖,有婦之夫,,,而已。”
“你那是什么表情?這么快就對你老公我的顏值如此嫌棄了么,,”
“呵呵不敢不敢,,言歸正傳,時光書吧這幾年都是負盈利的,這次你還是打算重修么,對于慢時光來說該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嗯,我想把它恢復原樣。”
“等等等等,能不能在一樓的小露臺上加把大提琴,本小姐每月末免費公演,如何?”
“社長夫人發話了,自是遵從。”
溫暖的光在一屋子焚盡的紙屑上灑下片片柔軟,著深色針織的男人斜倚在旋轉樓梯的扶手邊,他的身旁,淡紫色長裙的小女人手持照片巧笑倩兮,兩人衣角眉梢均沾了灰塵,卻依舊透著一股子優雅高貴的氣息。
后來的后來,葉梓時常想,那一年,她到底是用盡了怎樣的勇氣才選擇離開他身旁,整整三年里,她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般游走在異國他鄉,被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里,她多想多想能時刻擁著他入眠,這樣哪怕有一天醒不過來了,也是沒有遺憾的。
那一年,那一天,下了好大的雨,葉家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全是摔碎的陶瓷片,葉梓看著窗邊父親冷漠的背影,耳朵里充斥著母親歇斯底里的哭罵聲,她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因著不知哪一天起這日日上演的戲碼。
奪門而出的那一刻,她心里全是小時候一家和睦簡單平凡卻也快樂的畫面,當頭部的疼襲來時,她已不知不覺走到了南宮瑾所住的小區門口,望著燈火闌珊處那一扇黑暗的窗,思念和著疼痛瞬間擊垮了狼狽的身子,她倒在雨里,濺起一地水花……
只是從沒想過,醒來后的天與地竟轉換了方向,那一年她才二十四歲,醫生說大腦里的瘤必須切除,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若不切除,將逐步壓迫顱內神經,伴著病發癥的延伸,大抵活不了幾年。
她瘋了般跑出醫院,卻在月城音樂廳的大門口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他捧著鮮花翹首以盼的模樣,高貴如天降的王子。她日日盼他早日探親回國,不曾想他真提前回了,然而此刻,站在臺階下看著那頎長英俊的人兒,她卑微得不敢上前一步。
他轉身,她落荒而逃。
那一天,人人都羨慕被那個男孩等了整整一天的女孩;那一天,出境的飛機上哭得沒了聲音的女孩讓許多人心疼。
這三年里,她終是沒敢堵上那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而選擇了保守治療,幸運的是,她居然還活著,還能時時從各大媒體網站里窺見那個闖進她青春的男孩:他又寫了一本小說,他又得了獎,他居然接手了慢時光,他好像也能過得很好……
若不是葉家出事她根本沒有勇氣重回這個地方,下飛機的那一刻她就知,這三年的離開,自己還是輸得一塌糊涂,想見他的心一刻也沒有停止。可笑的是,自己隨時都得向閻王報道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去追求幸福?
那日見了蘇沐雪后,她又一次落荒而逃了,丟盔棄甲的,狼狽不堪的,支離破碎的。
機場的地磚特別涼,她坐在那里,眼里聚滿了恨意,人群依舊川流不息,她的心在一寸一寸死去。
芳華年歲,卻抵不住命運的一次捉弄,她真的特別恨,恨上天的不公,讓她擁有后又不得不親自舍棄,這痛,如剔骨削肉般,早已入了骨髓。
所以,當那抹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時,她都來不及收一收斷線般不止的思緒,就那樣淚眼婆娑瞪著一雙錯愕又混著猙獰的眸,迎接這肖想了許久許久的久別重逢。
那場久別重逢之后,她很快敗下陣來,在南宮瑾面前,她所有費力的隱瞞和偽裝的堅強都無所遁形。
兩人之間的故事也如同按了加速鍵般,不到半年就結婚了。眾人眼里他倆是在極力填補中間空缺的那三年時光,而葉梓知,他,必是定了決心要陪她賭那場百分之四十的約。
贏之,與子偕老;輸之,空守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