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頰很冰,我去找柴火取暖?!蹦饺輨η锉荛_她的眼神,抽出手,把她平放在地面上,沖出山洞。
慕容劍秋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下。身心疲累的他以手撐樹。
不可以,我是星輝的朋友,是她的長輩。她還年輕,還有大好年華,我不可以和她在一起。慕容劍秋想。
他用力搖頭,好像這樣就能把常瑾瑜從頭腦中甩出去。
她還小,還不懂愛,誰在她身邊她就愛誰。慕容劍秋想。
他腳步虛浮,身體靠著大樹。
她花心。慕容劍秋想。
他仰望天空,樹葉割裂了天空,也割裂了他的目光。
我不愛她。慕容劍秋想。
斑駁的光影灑在他的衣服上、臉上、手上,人也變得斑駁了。
慕容劍秋做了個簡陋的木桶,打了兩只野味,處理干凈,將野味拴在柴火上,另一只手提著一桶水,輕手輕腳地走進山洞。常瑾瑜呼吸均勻,似已睡著。
慕容劍秋把火燒旺,做好飯叫醒她。兩人在沉默中吃完飯,慕容劍秋喂她喝了水,又擔心她睡不好,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常瑾瑜昏昏沉沉睡著了。慕容劍秋靠著山壁,迷迷糊糊睡著了。
那天之后,常瑾瑜的傷很快好了,連疤都沒留下。之后聯盟殺了陸云,又和除魔聯盟聯手趕走了域之三界的敵人,阻止了太陰浩劫。
劍無塵和葉心儀結了婚,陳玉鸞和司徒晨風結了婚,許潔和林云楓結了婚,李宏飛成了易園掌教,道園也重建了。
常瑾瑜和慕容劍秋的婚事也公開了,大家紛紛送上祝福,只有云彩鳳強顏歡笑。
一天,常瑾瑜和慕容劍秋走在凡間街道上。正值新人結婚,街上吹吹打打,十分熱鬧。
“我們去蹭飯吧?!背hだ餃輨η鍶バ呂杉業老病?p> 慕容劍秋任她拉著,到新郎家,慕容劍秋拿出銀子當賀禮,大搖大擺混了進去。
新郎新娘在拜天地。因蓋頭的緣故,旁人看不到新娘的模樣。常瑾瑜笑道:“這個蓋頭討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我老家就不蓋這個。”
“那你老家用什么遮新娘的臉?”慕容劍秋問。
“不遮,大方亮相?!幣娝澤@的表情,常瑾瑜嘿嘿一笑,“也有遮的,不過是男人遮?!?p> “男人遮臉?”
常瑾瑜嗯了一聲,拉他到街上店里扯了一塊紅紗,轉到小巷里,道:“老家不僅是男人遮臉,還有別的奇怪禮儀。哎我說不清楚,給你演示一下吧,你把頭低下?!?p> 慕容劍秋雖覺奇怪,還是低頭,任常瑾瑜將紅紗蓋在頭上。
輕透的薄紗遮住眼睛,慕容劍秋眼前朦朦朧朧。
“我們家還有一個儀式,是這樣的?!背hふf著將頭伸進頭紗里,吻上他的唇。
慕容劍秋一呆,心怦怦直跳,常瑾瑜趁機探索。
忽然,云彩鳳走進小巷,慕容劍秋忙不迭扯下頭紗,推開常瑾瑜,不敢看云彩鳳。
三人打個照面。云彩鳳眼神憂傷,自他倆中間緩慢穿過。走到拐角時,她忽然回頭,沖慕容劍秋笑道:“劍秋,有空來鳳凰書院坐坐,別忘了?!?p> “好。”
凌天讓慕容劍秋重建天劍院,常瑾瑜和慕容劍秋東奔西走,選好一處靈脈,就在那里開鑿洞府。
“白手起家?!背hばξ亍?p> 建好書院,慕容劍秋和常瑾瑜一起邊收徒邊修煉。徒弟們慢慢長大了,慕容劍秋修煉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他已經很久沒進常瑾瑜的房間。
這天慕容劍秋閉關結束,發現徒弟們都不在。他心里打個激靈,擔心有事發生,回房找常瑾瑜。
才走到門口,里面傳來呻吟之韻。他一驚,推開房門,床上躺著常瑾瑜和白云天。
兩人見他來,當面穿好衣服。常瑾瑜冷冷地道:“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不多說什么。我不想過守寡的日子,離婚?!?p> 兩人當著他的面,手挽手離開。慕容劍秋甚至阻攔的時間都沒有。
他靠著墻,只覺心里非常累。追求長生的代價都是如此嗎?
偌大的天劍院,又只有他一個人。
慕容劍秋開始重復以前的日子,徒弟回來了教導徒弟,徒弟外出就閉關修煉。有時候會去云彩鳳那里坐坐,云彩鳳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
過了很多很多年,他正在教導徒弟,白云天怒氣沖沖闖進來,大聲質問:“你把常瑾瑜藏哪了?”
慕容劍秋氣笑了,當年的事都沒算賬呢,白云天還有臉質問。他道:“她和你在一起,你問我她在哪里?”
“她不見了!”
慕容劍秋哦了一聲:“你讓她守寡,她當然不見了?!閉f完這句話,他震驚于自己平靜的語調,仿佛這是吃飯喝水類的小事。
“我不管,你也是她的丈夫,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你要幫我找!”白云天不由分說拉他走。
“我是前夫?!?p> “你們沒簽離婚書,沒簽就不算離婚!”
慕容劍秋發現自己的脾氣是真的好,面對欺侮他的白云天,他都愿意幫忙找人。
兩人翻山越嶺,期間慕容劍秋還拜托云彩鳳、許潔、劍無塵、司徒晨風他們留意常瑾瑜的行蹤。
這天,他們在路口小酒館里吃午飯,司徒晨風派人送信來,說看到常瑾瑜和一個衣著奇特的男人在一起。
白云天怒氣沖沖,拉慕容劍秋一起去。用他的話說,不去看人,不知道自己輸在哪里,實在心有不甘。
兩人來到司徒晨風說的地點,那里是間農家小院,常瑾瑜正和一個短發、衣著奇特的男人坐在院中竹椅上看書。
他們一邊看書,一邊討論時政,有說有笑,男人還輕輕捏常瑾瑜的臉蛋、刮她的鼻子。
白云天越看越火大,一腳踹飛院門,兩人放下書,站了起來。
“他是誰?”白云天質問。
“你是白云天?”常瑾瑜沒說話,男人開口了,“你應該是慕容劍秋了?!?p> 慕容劍秋點點頭,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臉上戴著細細的金框眼鏡,斯斯文文,儒雅隨和,像本讀不完的書。
“我叫東方文青?!蹦腥藞笊廈鄭值潰凹熱荒銈兌莢冢疫@里有樣東西,你們就把字簽了吧。”
說著,東方文青進屋拿出一張紙出來,遞給慕容劍秋,常瑾瑜也將手中的筆遞給他。
東方文青道:“你們的事,小常都和我說了。這是離婚書,請簽字吧?!?p> “你算什么東西?”白云天扯過離婚書摔到東方文青臉上,“搶我的老婆還要我和老婆離婚?”
東方文青一點也不惱,他笑道:“小常的丈夫是慕容劍秋,她和慕容劍秋一直沒有離婚,怎么算你的妻子呢?你是魔道中人,和她話不投機半句多,她離開你是必然?!闭f著,又將離婚書遞給慕容劍秋。
慕容劍秋氣笑了。白云天勃然大怒,拉上常瑾瑜就走。常瑾瑜的腳似生了根,任他怎么拉也不動。
東方文青含笑拿開白云天的手,道:“我說過了,你是魔道,她是正道,雖然短時間內她會和你在一起,但時間一長,她看透魔道之后,還是會離開你。何必執著呢?還有,我沒有搶你的老婆,我們是自愿的。”
白云天瞪著常瑾瑜。她點頭道:“我討厭魔道生活,只想過修煉之前的生活?!?p> “好、好、好!”白云天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手一個掐住東方文青和常瑾瑜的脖子,恨道:“那你們就去死吧!我沒有慕容劍秋那么大度!”
慕容劍秋見要鬧出人命,忙放下紙筆,上前拉開白云天。白云天恨他阻攔,和他動起手來。不知為何,兩人施展不了功法,白云天便用手胡亂拍打,拍到他的眼睛,他不由得閉上眼。
“劍秋,醒醒?!背h舅?。
白云天不依不饒,依舊和慕容劍秋亂打,常瑾瑜按住慕容劍秋的手,切切喚他:“劍秋、你醒醒!”
她的聲音近在耳畔,手的壓力如此真實。
“劍秋,醒醒!你在做夢!”
慕容劍秋睜開眼睛,什么小院、什么白云天、什么東方文青,通通消失了,眼前是干燥的山洞,常瑾瑜正按住他的手,焦急地看著他。
“你醒啦?”常瑾瑜松了一口氣,松開手抱怨,“你剛剛夢到了什么?一直拍拍拍,把我拍醒了?!?p> “沒什么?!蹦餃輨η鋃ǘㄉ?,關心地問,“你的傷好點沒?”
常瑾瑜扶墻站起來,在原地走了幾圈,笑著道:“好多了,你看?!?p> “回去吧?!蹦餃輨η鍇撲褵o大礙,柔聲道。
常瑾瑜撿起木劍問:“這是哪兒?離聯盟遠嗎?”
“你拿這把劍?”慕容劍秋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手里的劍。
“這是你送給我的,我又沒有武器。”常瑾瑜奇怪地問,“有問題嗎?”
慕容劍秋臉色凝重,沉聲把劍有變化的事說了出來。
常瑾瑜啊了一聲,驚訝地道:“那時候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好多妖魔鬼怪還有修道者打我,夢里我沒有武器,他們沖過來,我想到血祭的法子,練了一把。難道我無意中血祭了這把劍?”
慕容劍秋盯著劍,久久不語。
“好啦,我現在也是神兵的人了,你都不為我開心下,”常瑾瑜道,“雖然是血祭,但它沒有邪氣。不會害我的?!?p> 慕容劍秋點點頭。兩人走出山洞。夕陽照林下,風景這邊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