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閣解禁始,全婧就很想回去娘家看一看,近一個月沒見著面,她想母親,想奶奶和小堂弟了,打算買些補品和零食回去探望,給老人孩子都高興高興。
全婧雖然對回家還是有所顧忌,但要是做好防護不進家門,在門口看一眼他們也行。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母親,但何麗娟卻不讓她回去:“小婧,不著急,再等全國所有病例都清零再回家更穩妥,對你,對家里老小都是好的,家里有我,不用擔心的。”
一個星期過去了,全婧怎么打父親的電話都不開機,她只能幾次三番的從母親那打聽消息,母親總說父親還好,只是手機壞了,又不能出醫院去買,所以就只能隔天打個電話給母親。可她哪里知道,每問一次就母親的心糾結和悲痛一次。
全婧怎么也沒想到,父親在與母親那次視頻之后的兩天后就去世了,她再不可能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何麗娟不讓全婧回家,一來女兒敏感聰慧,回到家看到氣氛不對會察覺出問題,要是知道她父親去世會刺激到初孕的女兒,女兒懷孕不到三個月,胎兒還不穩定,二來也是因疫情沒有完全結束,因而擔心她跑來跑去會有感染的風險。
但女兒問起父親來,何麗娟不忍告訴又怕暴露自己的情緒,因此每次通話都匆匆忙忙就掛了,這引起來全婧的猜疑,她親自打電話去父親的醫院。
全婧直接電話的護士:“請問全尚華能接電話嗎?”
對方明顯頓了頓道:“您是?”
“我是他女兒。”
“哦……他很忙,恐怕不能接電話,您有什么事我可以轉告他。”
“那請轉告一聲,讓他有空給我打電話,我二十四小時開機,都可以接聽他的電話。”
女護士溫柔的聲音有些遲疑:“這個……可以的,放心,我會轉告的。”
全婧心便放下了一半,可等了兩天,依然沒見父親來電話,這晚她又打電話去問醫院,還是同樣的一句話:“我是全尚華女兒,請讓他接個電話。”
這回是另一位新來的護士,也就不知道其中的隱情,開口就很吃驚的說了句:“你是說全主任?你不知道啊?他一個星期前因感染去世了……”
“……”
全婧整個人僵住了,手握著電話半晌沒回應,這消息太突然,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電話里發出對方:“喂,喂,喂”的聲音,她才回過神,艱難的問道:“你是說……全尚華感染肺炎,一個星期前就去世了?沒有搞錯吧?”
“是啊。他是我們醫院的學習的抗疫典型人物,我沒搞錯的。”
電話里隱約聽到有人問:“誰來的?”
“全尚華女兒,說要全尚華主任聽電話。”
換了個人來跟全婧對話,是前次的聲音溫柔的女護士:“對不起,全小姐,我隱瞞了實情。是這樣的,全主任去世時,我們領導給你母親通了電話,但您母親叮囑說,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他母親和女兒。我們也就照辦了,剛那同事剛來不懂,就直接告訴您了。希望您節哀,我知道我的安慰蒼白無力……”.
對方聲音里帶著隱忍的哭泣聲,想來她和父親平日應該是朝夕相處的同事,才有如此的感情,全婧腦袋似乎已麻木,護士后面說了什么,她都聽不清了,掛了電話便趴到床上失聲痛哭起來。
邊哭著邊想著父親從小到大對自己一點一滴的愛,更讓她難過的無法自處,她又想到母親。父母之間感情很深,母親痛苦不會亞于自己,她明白母親是怕自己太悲傷影響胎兒,可母親好可憐,有痛苦一個人承擔不愿告知親人。
全婧哭父親,又哭母親,還想到奶奶八十多的年紀,怎么受得了失去兒子的打擊,心里就更痛了。
她好無助,想到了舒進坤,多想撲到他的懷里求安慰!
全婧打通了舒進坤的電話,聽到他熟悉的聲音:“親愛的,剛想跟你視頻,你就來電話了。”
全婧忍不住哭出聲:“阿坤,我爸……他沒了!”
舒進坤聽到這句話,心猛然一縮,隨即對方電話里的嗚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幾秒的時間,嗚嗚的哭聲讓他心痛得無以復加,他只說了句:“阿婧,別難過,我就去看你!”
此時已經臨近晚十點過了,舒進坤忙了一天,剛回到家洗澡完準備歇息,可他擔心愛人傷心過度,他一定得趕去陪在她身邊!
夜空中響起了一聲春雷,雨點淅淅瀝瀝敲打著窗玻璃。
這樣的夜晚讓舒進坤冒雨起來,這更讓全婧擔心,她忙阻止:“別來!不許你來!”
“為什么?我就來看看你!”
“夜深了,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我不放心!”
“沒關系,我開車去!”
“想讓我揪著心等你嗎?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長,開車路滑又危險,只要能好好保重你自己,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
舒進坤無語,只好改變主意,在視頻中兩人相互對看。
他只能安慰道:“阿婧,事已至此,你不能太過難過了,阿爸一定在天上看著你,你和孩子平安是咱爸的心愿,你得好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這才讓阿爸放心,他永遠不會和我們分開的!”
……
或許這段時間經歷得太多,父親的去世悲痛并沒有把全婧擊倒,反而讓她對生命有種新領悟。
人生短暫稍縱即逝,庸庸碌碌過一生,活得再長也只是一粒可有可無的塵埃。若能做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用自己一抹光芒去照亮黑夜,也算是為這個宇宙貢獻光和熱,這就是人生的意義。
就如姜立華、父親等無數個奉獻自己,照亮他人的勇士,他們雖然離去,但他們倒在自己的崗位上,為拯救救他人而犧牲,人們會永遠記住他們,他們的崇高的精神永遠激勵后人去為世界的光明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