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zhǎng)(zhǎng)姝拆開(kāi)(kāi)信看了看，眉梢一挑：“回去告訴二皇兄，本宮知道了。”
玄墨端了杯茶送到她手中，看著行禮退下的人：“怎么了，二殿下又給你傳消息了？”
長(zhǎng)(zhǎng)姝輕笑：“二皇兄覺(jué)(jué)得事情有些不對(duì)(duì)勁，讓我別輕舉妄動(dòng)(dòng)。”
玄墨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二殿下確實(shí)(shí)是個(gè)(gè)謹(jǐn)(jǐn)慎的性子。”
“他若不夠謹(jǐn)(jǐn)慎，當(dāng)(dāng)年他就隨著皇兄一并去了。”
穆景行曾經(jīng)(jīng)是東宮的人，但是太子去后，除了他自己，朝堂上很少有人再把他和東宮聯(lián)(lián)系在一起，能做到這一步也是他的本事。
“殿下準(zhǔn)(zhǔn)備怎么辦？”
長(zhǎng)(zhǎng)姝輕笑：“本宮可不是那種會(huì)(huì)任人宰割的性子。”
長(zhǎng)(zhǎng)姝抬眸看著眼前的人，揪著他的衣領(lǐng)(lǐng)在他下頜輕輕落下一吻，在他耳畔輕聲開(kāi)(kāi)口：“本宮準(zhǔn)(zhǔn)備宮變上位，你會(huì)(huì)幫本宮的，對(duì)(duì)么？”
玄墨瞳孔微微散大，被她這句話震在了原地。
長(zhǎng)(zhǎng)姝微微抬手，溫軟的指腹輕輕描過(guò)(guò)他的眉眼，語(yǔ)(yǔ)氣輕柔帶著誘哄：“原本本宮是沒(méi)(méi)有這個(gè)(gè)想法的，可你是本宮的駙馬，你手握邊境十九城數(shù)(shù)十萬(wàn)(wàn)大軍啊。”
“讓軍隊(duì)(duì)悄悄入京，我算過(guò)(guò)了，京城附近的軍隊(duì)(duì)不多，你的人常年征戰(zhàn)(zhàn)，手底下的都是精銳，只要五萬(wàn)(wàn)就足以控制京城了。”
玄墨全身緊繃，語(yǔ)(yǔ)氣很不自然：“殿下，這是謀逆。”
“成王敗寇，我若贏了，后世史書(shū)如何，全由勝者書(shū)寫(xiě)，我不在意。”長(zhǎng)(zhǎng)姝在桌邊坐下，抬眼看著他：“我若輸了，沒(méi)(méi)人容得下我，我的下場(chǎng)(chǎng)只有一個(gè)(gè)死字，事已至此，本宮沒(méi)(méi)有別的選擇。”
玄墨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覺(jué)(jué)得自己把路走窄了。
他手中最不缺的就是兵了，有兵權(quán)(quán)在手，他干什么不成？
什么步步籌謀小心算計(jì)(jì)，什么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有兵權(quán)(quán)在手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
只是要擔(dān)(dān)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風(fēng)(fēng)險(xiǎn)(xiǎn)而已，他擔(dān)(dān)得起。
玄墨看向她，語(yǔ)(yǔ)氣堅(jiān)(jiān)定：“好，我傳信回去，讓人進(jìn)(jìn)京。”
長(zhǎng)(zhǎng)姝微微一笑：“那太好了。”
她看著玄墨，語(yǔ)(yǔ)氣溫柔，卻總覺(jué)(jué)得像是帶著威脅：“你不會(huì)(huì)讓我失望的，對(duì)(duì)吧？”
“當(dāng)(dāng)然。”
眼看著他離開(kāi)(kāi)，長(zhǎng)(zhǎng)姝臉上的笑容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的淡了下去，她托著腮，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沒(méi)(méi)一下的輕輕敲打著桌面，輕聲呢喃：“這么淡定……”
“姚樺。”她輕聲喚道。
姚樺從暗處現(xiàn)(xiàn)身：“殿下。”
“去盯著他。”長(zhǎng)(zhǎng)姝輕輕開(kāi)(kāi)口，說(shuō)(shuō)話語(yǔ)(yǔ)氣溫溫柔柔的：“一旦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告密，就……”
殺了他這三個(gè)(gè)字在唇邊含了許久，長(zhǎng)(zhǎng)姝終究還是做不到太過(guò)(guò)絕情，到了唇邊的話硬生生的拐了個(gè)(gè)彎：“……一旦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出賣(mài)本宮，就把他拿下，你親自去盯著。”
“是。”
“還有，傳信給元灝，叫他做好準(zhǔn)(zhǔn)備，入京。”
“是，殿下。”
……
離開(kāi)(kāi)長(zhǎng)(zhǎng)姝的視線范圍，玄墨感覺(jué)(jué)自己硬生生的驚出了一身冷汗，被風(fēng)(fēng)一吹，涼颼颼的。
他總感覺(jué)(jué)長(zhǎng)(zhǎng)姝最近精神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自打宣帝有意立太子的消息傳出來(lái)(lái)之后，長(zhǎng)(zhǎng)姝就變得一日比一日危險(xiǎn)(xiǎn)，每次和長(zhǎng)(zhǎng)姝相處，愣是讓他感覺(jué)(jué)到了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jué)(jué)。
或者說(shuō)(shuō)，他是在和一個(gè)(gè)理智瀕臨崩潰的瘋子日夜相處。
立太子，這無(wú)(wú)疑是在長(zhǎng)(zhǎng)姝本就傷痕累累的心上又捅了一刀。
玄墨嘆了口氣，他倒是沒(méi)(méi)什么要向宣帝告密的想法，雖說(shuō)(shuō)長(zhǎng)(zhǎng)姝準(zhǔn)(zhǔn)備宮變這件事情確確實(shí)(shí)實(shí)(shí)讓他感覺(jué)(jué)驚訝，但他也并沒(méi)(méi)有那么難以接受。
畢竟，他也打算宮變來(lái)(lái)著。
但既然長(zhǎng)(zhǎng)姝想要這么做，他就得設(shè)(shè)法避免與長(zhǎng)(zhǎng)姝的沖突，萬(wàn)(wàn)一出了什么差錯(cuò)(cuò)他和長(zhǎng)(zhǎng)姝都宮變了，兩人在金鑾殿上一相見(jiàn)(jiàn)，以長(zhǎng)(zhǎng)姝現(xiàn)(xiàn)在的模樣，她能夠毫不猶豫的提劍捅了他。
反應(yīng)(yīng)過(guò)(guò)來(lái)(lái)自己現(xiàn)(xiàn)在在胡思亂想一些什么東西，玄墨身子微僵，總感覺(jué)(jué)自己最近也有些不大正常。
他搖了搖頭，試圖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飛出去，開(kāi)(kāi)始靜下心來(lái)(lái)思考長(zhǎng)(zhǎng)姝這個(gè)(gè)舉動(dòng)(dòng)的含義。
以長(zhǎng)(zhǎng)姝的性子，這種要命的事情她會(huì)(huì)這么輕而易舉的就告訴他？她不怕他去告密？
還是說(shuō)(shuō)長(zhǎng)(zhǎng)姝對(duì)(duì)自己已經(jīng)(jīng)沒(méi)(méi)有了戒心開(kāi)(kāi)始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了呢？
玄墨總覺(jué)(jué)得這個(gè)(gè)可能性有點(diǎn)(diǎn)小。
若不是這樣，那現(xiàn)(xiàn)在處境危險(xiǎn)(xiǎn)的反而是他自己。
玄墨覺(jué)(jué)得當(dāng)(dāng)初請(qǐng)(qǐng)宣帝賜婚是他這輩子走得最錯(cuò)(cuò)的一步棋。
他在長(zhǎng)(zhǎng)姝對(duì)(duì)他沒(méi)(méi)有感情的時(shí)(shí)候就讓長(zhǎng)(zhǎng)姝嫁給了他，這樣的婚姻沒(méi)(méi)有感情基礎(chǔ)(chǔ)，也不是因?yàn)槔娼Y(jié)(jié)合，單純只是因?yàn)樗囊粠樵福蚤L(zhǎng)(zhǎng)姝從最開(kāi)(kāi)始就對(duì)(duì)他滿心防備。
想讓長(zhǎng)(zhǎng)姝信任他實(shí)(shí)在是太難了。
他承認(rèn)(rèn)自己是有些急于求成，但長(zhǎng)(zhǎng)姝對(duì)(duì)他防備到這程度還是讓玄墨覺(jué)(jué)得有些傷心。
他很懷疑現(xiàn)(xiàn)在暗地里是不是有人盯著自己。
“兵變上位……”玄墨苦笑。
長(zhǎng)(zhǎng)姝可真是有志氣。
在宮內(nèi)(nèi)宮外無(wú)(wú)數(shù)(shù)雙眼睛盯著宣帝試圖揣摩他的想法的時(shí)(shí)候，長(zhǎng)(zhǎng)姝帶著玄墨悄然出了京。
她記得她皇兄為她準(zhǔn)(zhǔn)備了嫁妝。
穆景行告訴她的時(shí)(shí)候，只告訴她是在京城外的行宮里，但行宮她有好幾處，長(zhǎng)(zhǎng)姝跑了幾個(gè)(gè)地方，直到來(lái)(lái)到離京城三十里左右一個(gè)(gè)依山傍水的山腳下。
剛進(jìn)(jìn)入行宮范圍，長(zhǎng)(zhǎng)姝就知道她來(lái)(lái)對(duì)(duì)地方了。
這里守衛(wèi)(wèi)森嚴(yán)(yán)，幾乎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明里暗里的守衛(wèi)(wèi)她都很熟悉，正是當(dāng)(dāng)年太子身邊的影衛(wèi)(wèi)。
為首的那人跪在長(zhǎng)(zhǎng)姝面前恭敬行禮，聽(tīng)(tīng)她說(shuō)(shuō)完來(lái)(lái)意便領(lǐng)(lǐng)著她去了庫(kù)(kù)房。
庫(kù)(kù)房都有好幾個(gè)(gè)，珠寶首飾書(shū)籍字畫(huà)黃金白銀分開(kāi)(kāi)存放。
平坦的地面上擺著許多大箱子，庫(kù)(kù)房大門(mén)在身后闔上，舉著的火把照亮了這一室黑暗。
守衛(wèi)(wèi)取來(lái)(lái)鑰匙，將地上的箱子一個(gè)(gè)一個(gè)(gè)打開(kāi)(kāi)。
金光燦燦，滿室生輝。
長(zhǎng)(zhǎng)姝震驚了。
一箱一箱全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元寶，每一個(gè)(gè)箱子都是，沒(méi)(méi)有一個(gè)(gè)例外，長(zhǎng)(zhǎng)姝往里頭走了幾步，看見(jiàn)(jiàn)箱子里裝著的是銀錠，依舊是整整齊齊。
長(zhǎng)(zhǎng)姝指著這些東西：“這是皇兄說(shuō)(shuō)的嫁妝？”
國(guó)(guó)庫(kù)(kù)怕是都沒(méi)(méi)這么多銀子。